21 、

21、今天他又不開心

◎是二十歲的韓星野。◎

小董咽了下口水：“他這信息量太大了，估計全網都得炸了。”

果然，全網炸了。

先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柏盛路人粉在下面叫嚣：“喲，小白哥又來diss別人了，這次的詞兒寫的有進步嘛~”

“寫小說的、打快板的、扔鐵餅的、玩搖滾的，現在白哥又跨界搞垮一個唱歌的，還得是我白哥，妥妥的頂流！”

喜歡柏盛的正規軍沖上來，瘋狂為柏盛找補：“他只是表達自己的态度，如今這個社會浮躁有幾個人有自己的态度？Keep real，才是我們摯愛的S.White！”

“就是，這麽真實敢說的rapper有幾位啊？柏盛是娛樂圈活人！”

韓星野的野生菌迅速下場，不甘示弱：“你們家主子得了狂犬病嘛亂咬人？他說的哪一條有證據來讓我們看看？”

“說話這麽難聽出門有沒有刷牙？有問題就講道理，在微博上升堂和潑婦有什麽區別？還提人家爸媽，也太髒了。”

“……”

一片混戰。

柏盛的粉絲反擊，韓星野粉絲迎戰，喜歡看battle的路人四處搖旗吶喊。廣場上罵聲一片時，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有關韓星野和溫繪的彗星CP詞條悄悄出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熱搜榜單。

當各家粉絲忽然發現一群CP粉徹夜狂歡時，終于發現了苗頭不對。于是事情又演變成了三家粉絲和CP粉的撕扯，混戰滔天時，一個名為“升溫CP”的邪門CP又橫空出世。

有人爆出了一段在京市大學的視頻。視頻中溫繪哭得眼眶紅腫，我見猶憐，站在她對面的柏盛氣憤地講話，說完見溫繪哭得更厲害，他立刻軟下态度，歪頭哄人，還擡手去拉溫繪的衣角，只不過被溫繪以小女兒的扭捏姿态躲過了。

再加上柏盛忽然在微博上diss韓星野，一句“公主得不到你的愛算她榮幸”徹底讓三角關系登上熱搜。

兩家粉絲徹底反應過來，紛紛湧向既得利益者溫繪的微博，說她把柏盛當槍使，把韓星野當上位工具，要她說明情況，公開道歉。

微博熱搜前十五條都是他們的混戰。

而雞飛狗跳背後的當事人之一韓星野，擰着眉目在保姆車上看完了盛況，把手機扔給小董：“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我先回，林哥一會兒從樓上下來你就下班。”

小董連連點頭：“我這就給林哥打電話，馬上發律師函警告……”

“等等，野哥。林哥電話。”

韓星野沒接小董又遞過來的手機，皺着眉：“公放。”

林深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清晰地流出。

“你先回家，也別看熱搜，魏總正在會議室門口堵你。沒猜錯的話，他要強制你公開承認和溫繪的關系。”

“呵。”韓星野聲音愈發涼，“我和她什麽關系？”

“合約情侶。”林深也強壓着怒氣，聲音不穩，“他想你走流量路線，正好溫繪那邊看你捆綁CP不成，直接自降身價遞給簡格一份情侶合約，由于你們情侶CP身份獲得的效益，對方只要三成。”

“你們一切炒作流程、甚至錄共同節目的差旅費，那邊統統包攬。”

“小野，你知道魏總的脾性，沒有白送上門來的錢不賺的道理。”林深頓了頓，“溫繪那邊我也在托人打聽，不知道溫繪這樣是真喜歡你，還是因為什麽原因非要和你捆綁……”

韓星野太陽穴怦怦跳，臉冷得像一座冰雕，卻忽然看了眼時間，慢慢深呼吸平複了心情。

“林哥，我不配合，魏總能把我怎麽樣。”他說。

“魏總說，”林深聲音漸沉，“如果不配合公司安排，就別想出專輯。”

“我們約好的錄音棚，被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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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刷了一上午手機，也沒看到韓星野關于熱搜的回應。

網上的粉絲早已吵得不可開交，但三方的經紀人和經紀公司似乎都變成了啞巴，沒人出來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三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任由各種猜忌甚嚣塵上。

她抱着祝以安發下來的修改意見，慢吞吞地朝辦公區挪，手指卻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敲擊，試圖和不講理的粉絲講講道理。

【韓星野不是這樣的人，你們對他有誤解。】

【你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麽樣的，為什麽就要在網上大肆宣揚？】

【你看到他和溫繪談戀愛了嗎？他們雙方都公開承認了？】

……

阮棠第五次把窗口切換到聊天軟件，看着上面空空的輸入框，又心煩意亂地把手機揣回口袋。

不要想了，阮棠。

心疼男人，只會影響你拔刀的速度。

阮棠加快腳步回到辦公區，陸祺和李詩薇正靠在沙發那邊，小聲聊着提案的事。

“正好你回來，修改意見我幫你發，你幫我去給沈總送個文件呗。”李詩薇悄悄拉過阮棠，小聲說，“我上次寫的稿子他特別不滿意，現在這個時間我怕又被他碎碎念。”

阮棠點頭：“沒問題。”

阮棠走進電梯，按下頂樓按鈕，一邊看電梯上升的數字，一邊思考自己的選題。

前三個選題都是非常有市場基礎的選題，暗戀甜寵文、穿越爽文、仙俠，阮棠查過，連他們的作者都是很有名氣的網文作家。

她的項目是新銳作家不鹽，也就是她的舍友岑言創作的，現代BE文，受衆有限，在當下這個活着很不容易的年代，社會普遍心理防線都很低，這種“不得善終”的結局，是觀衆們不想看見的。

但是她和岑言都需要這個項目。

這是阮棠接手的第一個項目，是她畢業能留在以安工作室的關鍵。這也是能改變岑言人生道路的機會，岑言不喜歡學金融，如果她的作品能夠成功立項改編，她和家人談判就多了一重砝碼。阮棠不知道這條路是不是岑言想選擇的，但多一個選項總是更好。

阮棠一路思索，直到沈澈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敞開着，她走過去敲門看見沈澈正在打電話。阮棠想離開，被沈澈一個手勢叫住，示意她進去等他。

阮棠抱着文件，放輕腳步和呼吸，坐在旁邊的沙發。

“你這人怎麽這麽擰啊？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明白？簡格娛樂的董事長不會回去主持工作了，他的股份已經全部抛售，現在就只是挂着一個虛名罷了，公司以後遲早都是魏明旭的！”沈澈說，“你以為簡格娛樂還是當初的簡格娛樂？還是那個能把你從芸芸衆生中撿出來，洗幹淨，看清你這塊璞玉絕非凡品，然後全力培養的簡格娛樂？”

“韓星野，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沈澈氣得在落地窗前來回踱步，手機被他開了免提，扔在一旁的辦公桌。

韓星野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沈澈，老董事長和林哥都對我有恩，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離開簡格娛樂。”

“現代社會了弟弟，他們是對你有知遇之恩，但是那是當初風清氣正、堪稱娛樂圈龍頭典範的簡格娛樂，而不是現在這個烏煙瘴氣，只想圈錢的破爛公司！”

“你自己看看現在的熱搜，魏明旭但凡有一點想管的心思，都不會讓溫繪和柏盛這麽抹黑你的名聲！”

韓星野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緩緩開口，聲音艱澀：“魏明旭把我當成搖錢樹，不會對我怎麽樣。”

沈澈苦笑：“小野，你真的不知道娛樂圈是個什麽地方嗎？你有本事卻沒靠山，現在又不聽魏明旭的話。我告訴你，簡格娛樂不超半年，就會全部歸在魏明旭手裏。他現在确實動不了你，因為他分不出心思，同時還在考量你的價值。可他不會等你太久，魏明旭只要聽話的賺錢機器，而不是什麽有理想的創作歌手。”

“搖錢樹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小野。”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就是娛樂圈。”

兩人之間漫長的沉默。

沈澈深吸一口氣：“你再考慮考慮。”

韓星野：“好。”

沈澈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沒有回神。

阮棠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走到他身前三步遠的地方：“沈總，詩薇姐讓我送上來的材料，放您桌子上了。”

沈澈點頭，偏頭看過來：“聽說你這次也接觸了一個項目立案。”

阮棠：“嗯，是一個IP改編項目。”

沈澈：“好好做，到時候聽你的彙報。以安很看好你，跟我說過幾次，別讓她失望。”

阮棠目光堅定：“您放心。”

沈澈盯着她看了兩秒，噗嗤一聲笑了：“怎麽忽然這麽拘謹，一口一個‘您’？聽小野說我是你的偶像呢，怎麽搞的這麽官方。”

阮棠尴尬摸摸鼻尖：“偶像變老板，我還是得尊敬點兒。”

沈澈嘟囔：“那他吃哪門子飛醋。”

阮棠：“您說什麽？”

沈澈清清嗓子：“我說，你覺得韓星野跳槽來我們公司怎麽樣？”

阮棠：“……挺好的。尤其剛剛聽到你們打電話的內容，覺得他跳槽是正确的選擇。那他為什麽不來？是因為違約金，還是剛剛說的什麽報恩？”

沈澈故作神秘地對阮棠招手：“你過來。”

“有沒有看過韓星野二十歲時候的照片？”

阮棠搖頭。

沈澈從電腦裏翻出一個壓縮文件夾，挑眉笑：“這是他經紀人林深發給我的韓星野資料包大全，讓AC文化随時做好他毀約過來的準備。”

他哼了聲，“就那小子擰着個筋想不通。”

文件夾緩慢解壓完畢，沈澈在一個标注着“出道前”的文件夾裏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眉眼還沒完全長開，青澀稚嫩，看起來也不過剛剛成年的模樣。他抱着吉他，衣着樸素，身上的牛仔衣洗得泛白卻極幹淨。

落拓，清貧，漂亮的眼睛透出極為堅韌的目光。

是二十歲的韓星野。

作者有話說：

韓星野：我平複情緒，以免又把老婆大晚上召喚過來看我生氣，我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所以老婆為什麽一支部聯系我TAT。

PS：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清代戲曲家孔尚《桃花扇》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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