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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第 5 章

5、

黑,是無盡的黑。

耳邊隐隐約約可以聽見水滴落在潭水之中的空靈細小的聲音。

但很或許是因為眼前漆黑一片,導致他的聽力格外的靈敏。

他記得虛了修士來來回回了三次,但每一次都沒有對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唯有聽見叮叮咚咚的聲音,卻不知道虛了修士到底在做些什麽。

但由于司爵自己知道他現在身體實在是太弱,修為也太低微,根本不可能是虛了修士的對手,所以他一直按耐不動,打算看準情況再做準備。

就是不知道這種準備有沒有意義了……

司爵當真因為眼下的事情感到了一絲的驚慌,因為他現在不過只是這操蛋世界中最渺小的蝼蟻,而蝼蟻顯然是不可能擁有所謂的主角光環的。

他一邊冷靜思考,一邊又充滿擔憂。

冷靜的是如果按照故事的設定,他好歹是在後期擁有戲份的炮灰,按照書中的邏輯來看,在被攻二挫骨揚灰之前,他理應可以茍且偷生,但另一方面,他卻也擔憂着自己的出現是否會改變書中的走向……

無論是哪一種,很顯然都不能讓司爵感到高興。

畢竟,若是前者,那麽他必定會走向既定的死亡,而如果是後者,他就更加不能保證他今日能夠存活下來。

今日的生死,無論是何種,顯然都不會令人愉快。

但司爵卻不想死。

他必定得要活下去,然後搞懂為什麽他會被拉入妹妹寫的這個故事,又或者自己是否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回到現實。

畢竟他可從未想過要在這種虛幻的世界中了卻殘生。

終于,當虛了修士第四次走近之後,他扯下了司爵眼前的黑布。

重獲視野的瞬間,司爵立刻快速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處司爵從未見過的石窟,而他剛剛聽到的水滴聲也是從鐘乳石尖滴落,落在了石窪之中而發出的聲音。

周圍濕潤的石壁之上還攀附着青苔,石窟之中僅僅搖曳着幾絲黯淡的燭光,那隐隐綽綽的搖曳身姿好似在預示着司爵那飄搖的未來。

這個洞窟的出口顯然也只有虛了修士知道,因為司爵巡視一周,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出口,但按照他之前聽到的,出口應該是在他的右前方位置,因為每次虛了修士的腳步聲都是消失在那。

但右前方的位置,是光禿禿的一片石壁。

那就是傳送陣法。

可來到外門那麽久,司爵還沒有學過任何有關于傳送陣法的課程,而按理說,這種傳送陣法應該是修士第一門課。

當時司爵還對此感到困惑,暗暗放在心上,如今回想起來,倒是一切都通順了。

司爵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平靜地對上了眼前堙沒在細微燭光暗影處的虛了修士,竟是覺得他那圓潤的身子都多了幾分的深沉。

原來虛了修士多年來的與世無争都是裝的,雖然不知道他抓住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但是顯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多年來,司爵對于他人的惡意早已習以為常,正因此,他躲過了許多的危險,但現如今的危險顯然不是他能夠躲過的。

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麽心中有疑的死去。

司爵重新擡起眼眸,望向近處的虛了修士,堙沒在黑暗中,司爵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于是便只能揣測。

“你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虛了修士的語氣有種詭異的沉思,但他很快淡笑了一聲,突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知道仙劍派最重要的存在是誰嗎?”

這個問題當然非常簡單,而司爵作為一名外來者,也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理解誰才是仙劍派最重要的存在——令儀真人。

但偏偏虛了修士詢問這個問題就很耐人尋味。

誰都清楚處于外門,甚至是外門中最不重要的位置的便是這位虛了修士,從他被分配到藏書閣管理書籍,并且多年未曾有一位弟子便可見一斑。

沒有任何的疑惑,虛了修士即将在這藏書閣了卻殘生,甚至無法在久修大陸上留存哪怕一絲的位置。

至少在司爵所看的那本書中并沒有虛了修士的名諱,顯然是個比司爵還要低微的背景板人物。

而這樣的一位低微的修士,突然提起了仙劍派的靈魂人物,又是因為什麽?

司爵無法揣測出其中的因果關系,即便他再怎麽梳理妹妹寫的那部小說,也一時無法梳理出緣由。

妹妹寫的故事全然是以主角受金世羽的視角作為主要線索,而這種邊邊角角與情愛無關的小事,顯然不會在金世羽那戀愛腦中留下漣漪。

見司爵只是皺着眉望着他,虛了修士呵呵一笑,同時為他的問題作出了解答。“令儀真人,久修大陸上唯一一位元嬰後期的修士。”

“……所以?”

司爵對此興趣缺缺。

“但你可知道,曾經久修大陸也有過元嬰多如狗,大能遍地走的時代,那大約是距今不過一千年的事情。”虛了修士嘆息一聲,擡起下巴遙望着遠處的石壁,好似在凝望着當年波瀾壯闊的大陸。

“可惜……現如今修士隕落,靈氣稀缺,想要成為金丹修士……不,甚至連成為修士都成了渴望。”

這些話,司爵并不能感同身受,或許是因為他還未将自己與這個世界畫上等號。

如果非要說,他就像個外來者,懸浮在遙遠的畫布之上,用冷漠的眼神注視着即将發生的一切,用背離的背影疏遠着他身邊發生的一切。

可是虛了修士這一次的強行捆綁,将他強行拉扯進了這洶湧的漩渦之中,令他身處于龍卷風暴的中心——至少是對他來說。

“所以你便不甘,打算做些什麽?”司爵聽着虛了修士這些有的沒的話,只能猜測出這個結論,他輕笑道:“但把我綁到這裏算是什麽事?我可是跟你一樣的三靈根。”

“三靈根又怎麽樣?”虛了修士直接打斷了他,并且快速道:“千年前,那麽多的修士不也是三靈根,不,甚至是全靈根,不也依舊步入了元嬰,既然他們可以,我們同樣也可以。”

這話簡直好笑。

“你是否忘了現在久修大陸靈氣稀疏,對我們這些靈根多的修士可沒有那麽的友好。”

“那是因為我們的修煉方式都錯了,錯的一塌糊塗!”說到這裏,虛了修士氣喘了一口,大約是心底深處當真是隐藏了太久而尤其的悲傷。

而司爵,顯然無法與之感同身受。

他雖然是三靈根,跟虛了修士一樣在如今的這個時代中無法成為強者,但是他自認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便也無法同情。

或許虛了修士真的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但是這又與他有何關系?

“那如果你知道了修煉方式,又怎麽會還未踏入金丹?”司爵直接地指出了他話語中所涵蓋的真實意思。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聽完了司爵的這些話,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靜靜地呆立着,眼睛卻穿透黑暗看向司爵。

司爵看不清對方眼神中所蘊含的深意,但是料想不是友好的。

他的眼睛靜靜地望向了他右前方的方向,手腕之中藏着的小匕首輕巧地從他的袖中落入他的手掌之中,冰冷的匕首刀柄令他有了一絲的清明。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沒有一天不是警惕的,雖然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力氣與水平,根本不可能是虛了修士的對手,畢竟雖然虛了修士還未入金丹,卻也是靈寂,而他不過修煉短短兩個月,就算他再怎麽聰明,也不過只是練氣化精的初期階段,根本就不算是踏入修真的大門。

說實話,司爵甚至不覺得自己可能步入練氣化精的初期階段——旋照階段,因為他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要讓他按照這個世界的體系進行修煉,實在是有點離譜。

他甚至有種感覺,如果他真的修煉成功,他将會和這個世界密不可分。

手中冰冷的刀柄令他始終保持着隔岸觀火的冷靜,他平靜的眼神注視着眼前的虛了修士,手指卻靈活地舞動着匕首慢慢地劃拉着控制他雙手的麻繩,一點點地破開桎梏他的繩子。

真該感謝對方用的是繩子,而不是用的法術,否則他現在也只能束手無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劃拉的動作也越來越順暢,繩子漸漸開始松散下來,可也就在司爵即将脫離的瞬間,那一直不說話的虛了修士卻是突然開了口。

“你想試一下嗎?我可以讓你突破元嬰。”虛了修士的語言中全是篤定。

突破元嬰,在這個世界讓無數修士争得頭破血流的事情,可卻被虛了修士這麽簡單地說了出來,就像是吃飯那麽簡單。

任何一位修士都會被這件事情迷惑心境,可司爵不會。

“不要。”幾乎是立刻,司爵便冷漠地吐出了這句決絕的話。“我不需要。”

虛了修士之後的話都因為司爵的這句話而被截斷,他猛地盯着司爵的方向,如同要把他生吞活剝一樣。

“算了,算了。”虛了修士像是想明白了一般,回過身去,走向洞窟內唯一的桌面,嘴裏還絮絮叨叨。“只要你感受到,便不會回絕。”

看來是要來硬的。

司爵沒有任何的猶豫,趁着虛了修士回頭的瞬間掙開了那麻繩,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他的右前方跑去,并以最快且順暢的動作用手起勢,打算使用傳送陣法離開這裏。

虛了修士的确沒有教過他,但是不代表他不會。

在藏書閣的時候,他可不是白白看書的,而這種低階最基礎的傳送陣法自然會被記載。

雖說他未曾嘗試過,卻如此的情況也不能等他嘗試了。

他必須成功,不能失敗。

可就在他即将碰觸到傳送陣法的瞬間,虛了修士那冰冷的聲音卻出現在了他正後方的位置。

聲音清晰且靠近。“我當你要做什麽,原是要逃跑。”

“可惜……”

司爵的身體一個顫栗,聽虛了修士繼續道:“你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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