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讓我痛吧，談聞辛……”

第14章 “讓我痛吧，談聞辛……”

我又做了噩夢。

夢中的我又被那怪物纏住，我不斷的奔跑想要逃，但無論逃到哪裏，他都不肯放過我，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想要堅守的心最後被全部占有，和他一起墜入地獄。

我猛地睜開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身體仿佛散架了一般，我再一次慶幸自己自小便學的舞蹈，否則誰能經得起談聞辛這樣的折騰。

坐在床上，想着昨晚暈厥過去之前談聞辛說的話，爺爺把江氏給談聞辛是什麽意思……談聞辛不是注資嗎？要談聞辛護着我又是什麽意思？爺爺不是快好了嗎？

我滿心疑惑，趕緊下了床洗漱一番驅車前往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我便聽到裏面傳來着爺爺的怒吼，“滾！你給我滾！”

我還未開門便看到江與眠提着包一臉不快的走了出來，瞧見我之後冷哼一聲，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往外走。

我沒有心思與她争辯，趕緊沖到病房中，只見爺爺靠在床上，目光怔怔地瞥向窗外，我快步走到床邊，柔聲的叫了一句：“爺爺……”

“爺爺？”我心下一驚，搖了搖他的手臂。

爺爺回過神來，看着我笑了笑，“小野來了。”

我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坐在一旁柔聲開口：“姑姑她是不是又惹您生氣了？”

爺爺嘆了口氣，他握着我的手，幽幽開口：“我就她和你爸兩個孩子……你奶奶生她的時候難産，她從沒見過媽媽，我想着要把所有好的都給她，可惜啊……”

“沒事的爺爺，還有我，我孝順您。”我笑着靠在爺爺的身邊，希望能寬慰這個老人家受傷的心。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江野啊……爺爺多想能護着你一輩子……”

我閉着眼睛，眼角無聲的落下一滴淚來，“我也想陪着爺爺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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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瞎說了。”他輕輕地咳嗽兩聲，“希望有人能替爺爺護着我們家小野一輩子。”

“我不要別人……”我吸了吸鼻子，“我只要您護着我。”

“好好。”他拍拍我的手，“那我就護着小野一輩子。”

我點點頭，伸手将臉上的淚痕擦去，坐起身問道：“張姨呢？”

“她去給我弄吃的了，你去看看好了沒？”

“嗯。”我點點頭起身，轉身準備去找張姨，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見爺爺叫我的名字。

“小野……”

我扭頭看着他，卻見他又搖搖頭，“去吧，照顧好自己。”

“嗯，我很快就回來。”我點點頭，輕輕地關上門。沒走出兩部便看到張姨提着吃食回來，我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東西，笑着說：“爺爺讓我來找您。”

“老爺子估計是餓了吧。”她溫柔的笑了笑，我跟在她身後重新回到病房。

電視中正好在放着新聞，“近日，談氏知界集團副總裁黎朔接受采訪，對于江氏華達集團的收購穩步進行中，不日将完成收購。前日華達集團因董事長江正閣生病住院股價大跌，對此……”

我盯着電視屏幕，想看看爺爺的反應，卻不料爺爺靠在床頭似乎是睡着了，張姨走到爺爺身邊，我聽見她叫了一聲“老爺子”，緊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

可床上躺着的老人仿佛永遠的睡了過去，我站在原地手中的吃食應聲落下，湯湯水水一片狼藉，而我被釘在原地一步也挪動不了，只有耳邊傳來的張姨撕心裂肺的哭喊。窗外的陽光恰好落了進來，明明應該是一個溫暖的晴天，明明春天很快就來了……為什麽不能夠再多陪我一會兒……

我張了張嘴，想要再叫一聲爺爺，可喉嚨裏仿佛被堵塞進一塊硬物，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我擡起手想要摸一摸喉嚨摸一摸嘴巴，可手指觸摸到的全是我的眼淚，它們不聽我的使喚傾瀉而下，在我面上肆意的流淌。

醫生護士沖進病房，而我呆呆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真切的明白，那個最愛我的人，一切都為了我的人，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

爺爺的遺囑是由律師當着所有親屬的面宣讀的，結果不出所料，他百分之六十的個人資産全都給了我，還有百分之四十捐給了福利院。而江氏也在他葬禮的那一天徹底成為談家的一部分。

原本在F城最有盛名的兩個家族，如今只剩下談家一個。

我幾天幾夜都沒有睡，操持着爺爺的葬禮，來的人并不多，我也終于體會到什麽叫樹倒猢狲散，那些從前巴結着江家的，不過是想在江家這裏撈一筆罷了。

葬禮那天下了雨，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小唐很擔心我的狀況，可我卻不想他陪着，我只是想陪爺爺多待一會兒。

我站在爺爺的墓前，什麽話都沒有說，這幾天因為我沒有流淚，那些親戚都罵我沒有良心，說我只是圖爺爺的錢，說就是因為老爺子偏愛我，江家才會倒了……

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我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淋了多久，直到一把黑色的雨傘在我頭頂撐開，我偏過頭看着身側的男人朝着爺爺的墓碑微微彎腰鞠上一躬。

我揮開他的傘，沙啞着嗓子開口：“別管我。”

“我想江老并不想看到你這樣。”

“你得到你要的一切了，江氏已經是你的了，整個F城誰還敢得罪你們談家，我不需要你來假好心。”我握着拳頭看向談聞辛，我不需要他的假好心，也不需要他護着我。

“江氏內裏早就爛透了。你爺爺為什麽在我收購之前把我叫去，甚至願意低價讓我收購的原因，你更清楚。”

我怔怔地落下淚來，與臉上的雨水混在一起，是啊，我怎麽能不知道呢……爺爺說我護不住江氏，我想他也護不住江氏，他也許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是他願意為了我……不做任何掙紮的将他的心血拱手送人，就是為了讓他這個不聽話的孫子，能在他走後不受欺負。

我無聲的流着淚，我到底有什麽好的，我從小就不聽他的話，一意孤行的學舞蹈，在國外幾年不回來，總是闖禍讓他收拾爛攤子，可他……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雨越下越大，我絕望地跪在地上，終于痛哭出聲。

這個世上最愛我的人，我唯一的家人，還是永遠的離開我。

我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談聞辛的床上，我的額上還貼着退燒貼，我将退燒貼拿掉，偏過頭看着窗外。燈火通明的F城真的很美麗，可這個城市終究不屬于我，它不是我的歸宿。

我默默地流着眼淚，也許我不該回來的，如果沒有那一場糟糕的婚禮，爺爺或許不會那麽生氣。

“吃點東西。”談聞辛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床邊，手裏還端了一碗粥。

我默默地看着他微微起身拉住他的手，“讓我痛吧，談聞辛……”

他眸光暗了暗，“你生病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解開了睡衣，我拉着的手貼在我的腰上，“咬我也好，打我也好，你想怎麽做都行……”

只要能讓我沉淪，只要能讓我活在過去，別讓我清醒。

“你不是最喜歡打我嗎？鞭子呢？咬我也行……我給你咬……”我仿佛魔怔了一般，抱着他的手，“談聞辛……我自願的，這次不做任何交換……只要能讓我別這麽清醒……”

談聞辛伸手撫了撫我的臉上不知道何時落下的淚，他目不轉睛的看着我，聲音未有任何起伏：“你發燒了，先吃點東西。”

我用力的揮開他端着粥的手，瓷碗應聲落地，滾在黑色的地毯上，“我讓你C我，沒聽見嗎？”

他一言不發沉默的看着我，我一邊念叨一邊起身，“那些玩具呢，你不願意我可以自己玩……我自己玩……”可我的身體太虛弱，腳剛一落地便身體一軟跌入談聞辛的懷抱。

大概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讓我鼻尖不住的發酸，我将臉埋在他的胸膛，像是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松手。

談聞辛托着我的身體将我抱起坐在一旁，我無聲的落着淚，很快淚水就打濕了他的衣衫，可他仿佛絲毫不在乎，只是靜靜地坐着。

“談聞辛，爺爺不在了……”

我的哭聲在房中漸漸變得清晰，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向他那樣寵着我護着我愛着我了。

我哭了多久談聞辛就抱着我坐了多久，最後我抽抽噎噎的推開他，有些尴尬的抹掉臉上的淚珠，真是丢人……沒想到能在這一刻陪着我的，居然是他……我眼神躲閃心下有些慌亂。

“我再盛一碗過來？”

我垂着頭點了點，他又将我抱到另一個房間床上，替我蓋好薄被，“那個房間髒了，睡這邊。”

我将自己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眨了眨。

談聞辛很快又端了一碗粥進來，我大概是真的餓了，很快将一碗粥吃完，然後又乖乖服了藥，沉沉睡去。

這一覺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但睡的卻極好。我摸了摸額頭，熱度似乎已經退去，我洗漱完便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離開之前給談聞辛留了一張便簽。

“謝謝你的粥。”也謝謝他在我難過的時候陪着我，當然我不會和他說這些話。

【作者有話說】

其實我們談總有時候還是很好的，不怪小江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