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第“別過來……”

◇ 第49章 “別過來……”

第二天一早我和許生他們領着孩子們去吃了早餐，然後坐上許生安排好的大巴，前往那個我曾經為之熱愛的舞臺。

小唐早就在劇院門口等着我，見我一下車他便沖了過來，拉着我的手紅着眼圈看向我，“野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笑着打趣道：“怎麽，認不出來了嗎？”

他并沒有理會我的玩笑，而是垂下頭吸了吸鼻子，“怎麽會，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認得的。”

孩子們排隊下了車，瞧見了陌生的小唐一個個都圍了過來，“小林老師，這是誰啊？”

“這是小林老師的朋友嗎？”

孩童總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我看着他們無辜稚嫩的臉龐，耐心解釋：“這是小唐叔叔，他是我的朋友。”

“小唐叔叔好。”

我看着小唐拘謹的模樣，忍不住笑着看向他，他似乎還沒有習慣我的身份，探究的望着我，我搖搖頭并沒有和他做過多的解釋，眼下這個場合也不适合多說什麽。

“好了，我們跟小唐叔叔進去吧。”許生和陸佑淩維持着秩序，帶着大家跟小唐往劇院裏走。

“哇……”剛走進劇院，小家夥們便一個個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劇院，的确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這和港城的那個破舊的場地是天壤之別的，也難怪他們會驚嘆。

“許老師，我們要在這裏排練嗎？”

“真的嗎？”

“這個地方我們可以用嗎？”

許生和我對視一眼，笑着揉了揉孩子們的頭發，“對的，這次大家在這裏排練，要好好努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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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們會加油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許生領着他們上了臺。看着他們昂揚着鬥志的臉，突然想到曾經的自己，也是站在這個臺上，為了自己熱愛的舞蹈所奮鬥。

只是如今，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跳一支舞了。

“聽許生說這是你借的場地？”陸佑淩不知道何時來到我身旁，我偏過頭看向他應了一聲。

“是昨天那個男人嗎？”他眉頭微微皺起不動聲色的看着我。

我勾了勾嘴角并未看他：“和你有關系嗎？”

他局促的愣在原地，有些不安的看着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野哥！”小唐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小跑着朝我奔來，“這裏的燈光音響都可以用，吃的喝的你也不用考慮了，我都準備好了，那邊還安排了随行的醫生，這幾天都可以跟着你們。”

他沖我龇牙樂道：“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老師就可以了。”

我看着沖我點頭的燈光師音響師，甚至還有專業的随行醫生在一旁候着，我疑惑的看向他，“都是你準備的？”

“對啊。”他面不改色的點點頭，我皺眉看向他，卻也沒再說什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野哥你說這話就是客氣了，你跟我之前說什麽欠不欠的……”小唐撇撇嘴，目光又落在了我臉上的那道疤痕上，“野哥，這道疤……”

“沒事。”我搖頭打斷他，“都過去了。”

他抿着唇有些難過的看着我，沒想到過了這些年他還是這副模樣，我扭頭不去看他，“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陪着我。”

“那不行。”小唐慌忙的搖頭，似乎怕我下一秒又要消失一樣，“我得陪着你，萬一你還有什麽需要的，我好第一時間給你安排。”

見小唐這樣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麽，只随他去了。

參賽的這支舞是我和許生共同編導的作品，我對孩子們一向要求嚴格，冷下臉兇他們的時候，經常是許生出來唱白臉。

“瓜瓜，你為什麽要搶拍？這個動作練了多少次了？”

我看着快要哭出來的小女孩，忍不住嘆了口氣，許生見狀趕忙上來和稀泥，“好了好了，可能是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多練幾次就好了。”

“你總是這樣……”我咬着牙瞪着許生，他嬉皮笑臉的将我趕下臺，“我來和他們說，你這樣會吓到他們的。”

我抿着唇不說話，轉頭便看到一些人推着餐車走了進來，上面擺放着精致的甜品水果和飲料，随後又有幾輛餐車過來，上面放着的是做好的午餐，孩子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我扭頭看着他們，“動作錯一點都不許吃東西！”

“野哥，這麽兇幹嘛……”小唐悻悻看了我一眼，我擦了擦額上的汗珠，仰頭喝了口水，“他們年紀小還不懂，學舞蹈這件事本身就是很苦的。”

我小的時候被逼的疼的直哭，爺爺和我說不學了，我仍然不肯，咬着牙去練習，如果不是那時候的堅持，我怎麽可能站在那麽大的舞臺上被那麽多人看見，如果想要走通跳舞這條路，這些疼痛是必須忍受的。

小唐心疼的看向我，他跟在我身邊那麽多年，知道我受的傷，也知道我為了跳舞付出了多少。

“這些也是你弄來的？”我掃了一眼那幾輛餐車，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小唐，示意他說實話。

他讪讪笑了笑，尴尬的撓撓頭發，“那個……是談總……”

我低垂着頭沒有說話，我應該猜到是他的。

“我沒有告訴談總你聯系我了的。”小唐着急的解釋，“是談總自己聯系的我……”

“嗯。”我點點頭應了一聲，談聞辛想要做的，沒有人能阻止的，從來就是如此的。

“其實談總這些年……”小唐欲言又止的看向我，大概是怕我不高興，還是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我看着臺上一遍一遍的練習，終于有一次令我滿意，許生笑着看向我，見我點頭他立刻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去吃飯吧。”

“太好了！”大家歡呼的下了臺，我趕緊走到舞臺邊護着他們，“跑慢點，別摔着了。”

等孩子們安安靜靜地開始用擦，我才坐在一旁開始休息，小唐拿了杯我愛的咖啡遞給我，“哥，你變好好多……”

我擡眸看向他接過他手中的咖啡，打趣道：“我是不是變老了變醜了？”

他搖搖頭坐在我的身邊，看向那群正在默默吃飯的孩子，“我記得你以前最讨厭小孩子，你總說他們聒噪吵鬧，在路上看到小孩子你都要繞開走的……”

我默默地垂下頭沒有接話，人都是會變的，我的意氣風發我的桀骜不馴早就随着那一躍葬身大海了，我變得不再張揚變得低調變得不愛說話，變得再也不像從前的我。

“野哥……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我聽見小唐略帶哽咽的聲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過，都過去了。”

小唐抹了抹眼睛，紅着眼圈看向我，“我就是心疼你……”

“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小唐像是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你從前哪裏需要考慮這些小事……如果不是你走投無路，你也不會來找我對吧？”

我默默地抿着唇，小唐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實在找不到場地，我不會聯系他的，我會默默地來F城，再默默地離開。

“小唐……”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的垂下頭。

良久之後小唐才重重地嘆了口氣，“你現在住哪兒？要回去住嗎？”

我靜默地搖搖頭，又聽見小唐說，“你之前的房子，我都定時去打掃，所有東西都在，沒動過的……”

“就那樣放着吧。”我長長的籲了口氣，将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嗆的我差點要落下淚來，我将空掉的杯子放在一旁，笑着對小唐說，“我現在叫林野，小唐，我叫林野。”

他微微一怔，眼睛又泛起了水霧，張了張唇看向我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好了，你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我不。”小唐倔強的搖頭，我看着他嘆了口氣，皺眉白了他一眼，“你怎麽年紀越大越賴皮呢？”

“我不管。”他無賴般的湊近我一些，“我反正陪着你。”

“行。”我無奈的笑着看向他，“那你陪着吧。”

*

排練一直到天黑才結束，我和許生、陸佑淩帶着孩子們離開，小唐跟着我到了酒店，見我好在住的還算不錯才放心下來。

“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他臨走之時仍然不放心的叮囑，看到我點頭之後才放心上了車。

誰料我剛回房間，許生便打電話說有個學生的衣服丢了，讓我幫忙問問在不在劇院。我若是給小唐電話，他現在一定回直接幫我去取，不如我直接去劇院一趟，免得麻煩他。

劇院的保安倒是知道我借用了場地，讓我登記了一下便放我進去了，我找遍了排練的場地，果然是落在了角落裏。

我拿着衣服正準備離開，場地的燈光突然都暗了下來，只留了舞臺上的那一束，我立在原地，耳邊仿佛傳來大家的歡呼和掌聲，而我站在舞臺的中央，彎腰和大家致意。

不知為何腳步仿佛不聽使喚，我鬼使神差般站在了那一束光下，沒有音樂沒有觀衆，只有我自己。

我閉着眼睛踮起腳尖，仿佛多年前一樣，揮動着衣袖……可沒過一會兒鑽心般的疼便侵入了骨頭裏，我咬着牙堅持卻還是跌坐在地上，我早就不能跳了，也許再也不能跳了。

我将眼中泛起的水霧眨掉，從地上爬起來，這束光早就不屬于我了。

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準備起身，卻突然愣在原地，我看到站在不遠處熟悉的身影，他目光灼灼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表情，我和他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卻仿佛隔了不可跨越的萬水千山，他就那樣靜靜的看着我，終于在片刻之後朝我走來，可我卻倔強的別過了頭，啞聲道：“別過來……”

高大挺拔的身影又立在了原地，我掙紮着起身，扶着牆壁才站直了身體，我沒有回頭沒有看他是何表情，只是忍着身體的疼痛沉默的緩步走下臺。

我和他早就是陌路人，既是陌路人又何必再見，反倒要徒惹一身煩惱。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我們小江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