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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109

阿爾弗雷德從蝙蝠洞走出來的時候, 也是一副恍惚的樣子。

直到看到笑吟吟的艾瑞格，以及他身旁面色難得柔和的布魯斯，阿爾弗雷德才總算回過神，長長嘆了口氣：“艾瑞格先生, 您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

幸好艾瑞格給他開了一個直達蝙蝠洞的空間門, 要是還像以前一樣順着樓梯走下去，這個驚喜可能就變成驚吓了。

“你喜歡就好。”艾瑞格笑笑：“說實話,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 我也吓了一大跳呢。”

阿爾弗雷德回想起當初艾瑞格醒來之後發生的, 那些他以為是布魯斯本人後, 于是就忽略沒管的事情：“您醒來之後的第一天就發現了？”

布魯斯也把頭扭過來。

“是啊。”艾瑞格說：“那個時候他們就站在走廊的畫像一旁, 而且還跟那上面畫的一模一樣的。”

說着, 艾瑞格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嘴唇, 不禁看了布魯斯一眼。

韋恩夫婦和那張畫像上的形象相差無幾, 這意味着韋恩夫婦在那張畫像完成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而布魯斯，也是畫像裏的那個年紀就失去了父母。

不過——幸好他來了。

艾瑞格微笑起來，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為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意外而感到高興。

布魯斯回看着他, 仿佛也意識到了他微笑的來源，神色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不禁也跟着柔和下來。

“對了，”艾瑞格想起來點什麽：“你要把迪克他們都叫回來說這件事嗎？”

“就在這幾天, 我會把他們召集回來。”顯然布魯斯已經想過了。他頓了一下，盡管已經有所猜測, 但還是問道：“你認為迪克和傑森的父母……”

“我想他們沒有你這麽幸運。”艾瑞格微微嘆息：“靈魂留存的條件非常苛刻, 而且要不是這棟莊園有你的祖輩遺留下的精神和力量, 讓這裏成為一個暫時躲避死亡探尋的真空地帶，托馬斯和瑪莎也早就回歸死亡的領域了。”

“還有，我想你們一定注意到他們身上的金色光芒了吧？”

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點點頭。

“我們将那稱作靈魂輝光，”艾瑞格解釋道：“這由無數的感激和善意形成，是能确保他們死後不被第一時刻送進死亡領域的必要因素。我聽說過迪克和傑森父母的事，我想他們不符合這種條件。”

已經猜測到的事情被艾瑞格親口說出，布魯斯只有遺憾。

“對了，”說到這，艾瑞格又想起來因為一連串發生的意外而被他暫時扔到腦後的事情：“據我猜測，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靈魂不只有你的父母。”

布魯斯一愣：“還有誰？”

“我不知道具體是誰。”艾瑞格有些為難：“靈魂輝光除了保護靈魂不被送入死亡之地外，其實還可以贈予——比如說你，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年自己一直挺幸運的？”

這回布魯斯徹底愣住了。站在一旁的阿爾弗雷德也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看了蝙蝠洞的方向一眼，臉上流露出動容的神色。

過了半晌，布魯斯才終于開口，他聲音低啞：“……一直是這樣嗎？”

艾瑞格輕輕點了點頭。

布魯斯深吸了一口氣。他一瞬間想起來當初剛回到地球之後，艾瑞格拖着消耗過度的身體也得堅持出來和他一起夜巡，當時布魯斯對這好意感到莫名其妙，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艾瑞格只是不想讓他父母的心血白費。

布魯斯低垂下自己的眸子。

“艾瑞格先生。”一旁的老管家打破了這片沉寂：“您剛才說還以靈魂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不止托馬斯老爺和瑪莎夫人？”

“噢，是的。”艾瑞格立刻反應過來，接着道：“我的意思是靈魂輝光可以當做祝福贈予別人，而我在瞭望塔的時候還在其他人身上見過它。”

這個消息十分出人意料，布魯斯目光閃動了一下，看着艾瑞格沒有說話。

艾瑞格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是神奇女俠和金色先鋒。當時我問過一點，神奇女俠身上的靈魂輝光可能來自于她已經死去的愛人，他叫……”

布魯斯說：“史蒂夫·特雷弗。”

“對，就是他。”艾瑞格說：“至于金色先鋒，呃，我當時沒來得及問他。你有什麽頭緒嗎？”

“泰德·科德。”布魯斯不假思索道：“金色先鋒來自二十五世紀，除了他的妹妹米歇爾·卡特外在這條時間線上沒有其他親人。而他在這條時間線上去世的朋友，據我所知只有泰德。”

艾瑞格問：“你覺得這位科德先生在生前積累了足夠的感謝和好意，能讓他在死後靈魂不至于立刻被死亡帶走？”

布魯斯說道：“我确信他一定可以。”

“泰德是藍甲蟲，他為正義而死。”

……

幾天之後，布魯斯找了個大家都不忙的周末，把四個男孩叫回了家裏，并且由艾瑞格施加過魔法之後，向他們介紹了韋恩夫婦。

哪怕是因為這兩天家裏氣氛不太對勁，而意識到有什麽事發生了的提姆和達米安都驚呆了，更別提離開家好長時間的迪克和傑森。兩個人簡直是一回家就被迎面扔過來這個消息，差點被這個大驚喜砸懵。

在詢問過艾瑞格，确認自己的父母并沒有韋恩夫婦這樣的好運之後，迪克和傑森也沒太意外，很快就丢掉了那點沮喪和悵然，迪克跳到韋恩夫婦中間，舉起雙手歡呼：“這也太棒了！我能叫你們爺爺奶奶嗎？”

瑪莎笑出了聲：“你當然可以啦，迪克。”

随後他們開了一個家庭聚會——在蝙蝠洞，這裏正适合兩位靈魂在白天出現。艾瑞格用魔法把餐桌搬來了這裏，盡管韋恩夫婦沒辦法吃到食物，但阿爾弗雷德還是貼心地在他們面前準備好的餐具。

而在所有人的強烈要求下，阿爾弗雷德挨着托馬斯坐了下來，和其他人一起舉起了杯子。

他們理所當然地把說祝酒詞的機會讓給了韋恩夫婦。

“很高興我們能在這裏相遇，孩子們。”最後，托馬斯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劃過，微笑道：“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現在，我們一家人相聚在一起。”

他說完後，瑪莎隔着布魯斯招呼艾瑞格過來：“快來，親愛的。”

雖然艾瑞格和布魯斯的長相一模一樣，但相信沒人會錯認他們。布魯斯沉默，冷靜，即使微笑也通常克制，他像沉穩而包容的黑暗，用一束并不和煦、但足夠清晰的月光照亮你的前路；而艾瑞格溫柔，活躍，眼睛裏閃動着随心所欲的堅定，他像陽光一樣熱烈，是那在冬日也足以溫暖人心的光芒。

艾瑞格依言走過來，手掌凝聚出一團光芒，得以讓瑪莎可以暫時觸碰到他。瑪莎拉着他的手，溫聲問：“艾瑞格，你願意做我們的家人嗎？”

這問題實在令人出乎意料，艾瑞格愣了片刻，有些難以置信道：“……我嗎？”

托馬斯微笑着搖搖頭：“當然是你。”

“……”艾瑞格有些失神了，漂亮的藍色雙瞳睜大，在眼眶裏微微顫動。

從有記憶起，他一直生活在光明神殿，在那裏學習長大。他天賦高超，出類拔萃，很快離開偏遠地區，被推舉送至更高級的神殿，而後一路來到由教皇坐鎮的中心殿堂。在這期間，他遠離曾經熟悉的家鄉，熟悉的朋友，甚至熟悉的同齡人，由一名初級學員到一等高級神官，也不過花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

艾瑞格相貌出衆，性格溫和，十分令人信賴。許多人圍繞在他身旁，來了又走，他身旁從來不缺乏聚集的人群，但都是生命裏的匆匆過客。神殿是個由許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大家庭，可是艾瑞格從來沒體會過真正的“家庭”。

直到他因為一個意外來到地球，來到韋恩莊園。生命裏那一直欠缺，顯得空落落的部分忽然被這段經歷填充起來，一下子變得鮮活而鋪上了色彩。

他知道這一切終究不屬于他，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裏，回到一直生活的世界，繼續完成應該完成的使命。這些美好的色彩将會被保存在回憶裏，在餘暇時被拿出來品味，感慨他也曾經體會過。

但剛才，瑪莎微笑着問他：“你願意做我們的家人嗎？”

是艾瑞格用魔法讓她能觸碰到自己，但好像是瑪莎伸出手，把他也拉進這一片鮮豔濃烈的色彩裏。

艾瑞格仿佛墜入一片美妙難言的幻夢everyone。

他站在原地，長久沒有出聲。

雖然沒有和其他人商量，但顯然托馬斯和瑪莎已經對此考慮許久了。而且不出他們所料，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傑森過來攬住還在愣怔的艾瑞格的肩膀，把他從一片不真實感中搖醒：“艾瑞格，快點答應。”

迪克笑起來：“是啊，快點答應，下次傑森再回來就不用費盡心機找借口了！”

話音落下，他理所當然得到了自己兄弟的瞪視。

阿爾弗雷德挑起眉峰：“嗯……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還以為我們都已經默認了。”

“我也覺得。”提姆的語氣十分誠懇：“而且我和我的黑眼圈都很感謝你，艾瑞格。”

見到老管家和幾個兄弟紛紛表态，達米安眼神向一旁瞥了一下，抱起手臂：“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沒意見。”

之後，衆人紛紛将目光移向一直沒有出聲的布魯斯。

“我沒有意見。”布魯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接着和艾瑞格雙目相對。他注視着艾瑞格直視自己、輕輕閃動的目光，唇角向上勾起：“我已經習慣家裏多出一個人了。”

然後布魯斯意識到，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艾瑞格原本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藍色雙瞳忽然閃亮起來，仿佛群星墜入夜空。

他凝視着那片炫目難言的星穹，一時間難以移開目光。

随後，迪克打破了兩人雙目間的沉寂：“好耶！”他跳起來，從另一邊勾住艾瑞格的肩膀：“從今天開始我又多了一個爸爸！……呃，哥哥，呃……”

傑森和達米安嫌惡地瞪了他一眼。

提姆則快速搖頭：“不，絕對不要爸爸，也不要哥哥，我受夠了。艾瑞格就很好。”

“不管怎樣，還是讓我們舉杯慶祝吧。”阿爾弗雷德微笑一下，舉起了手裏熱氣騰騰的牛奶玻璃壺。

見清他手裏足夠一人一杯的牛奶壺之後，蝙蝠家：“……”

蝙蝠家：“…………”

等等，為什麽現在還要喝牛奶啊！！！

作者有話說：

瑪莎：做我們的家人吧，艾瑞格

今天的老爺：都行，随便，沒意見

再過一段時間的老爺：媽！您是我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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