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投案

第十七章 投案

“蕭良?”

隋婧下意識将手搭在腰間的槍套上,但随即看到她師父很随意的斜躺在病床上,也很快意識到情況比她想象的要複雜。

她滿腹狐疑而警惕的盯住袁文海,壓低聲音質問道:“袁隊,你一直都知道蕭良藏在雲社?”

“隋警官,你不要怨袁隊長瞞着你——袁隊長被我從着火的警車裏救出來,他又知道我是被陷害的,他不想辦法幫我洗清嫌疑,他還是人嗎?當然了,隋警官你要是舉報袁隊長,我只會說這次是主動過來找袁隊長投案自首的。”蕭良平靜的看着隋婧說道。

袁文海都想擡腳踹蕭良,前面的話完全可以不用說嘛。

不過,蕭良既然都這麽說了,同時他也能想到蕭良這麽說,可能是不想老老實實跟隋婧回局裏,也就沉默着沒有作聲。

“爸、哥,你們怎麽過來了?”蕭良看向他爸蕭長華、他哥蕭潇問道。

“我們怎麽可能真就坐在家裏?我們趕到獅山都幾天了。不過,縣公安局打聽不到你的消息,昨天夜裏知道袁隊長也到雲社來了,就連夜趕到雲社碰運氣,早上才找到隋警官。”蕭潇說道。

他們這幾天也寝食難安,這會兒看到蕭良跟袁文海在一起,又聽蕭良說袁文海這幾天都有積極幫忙調查案情,也是松了一口氣。

袁文海的妻子成霞當然清楚丈夫在車禍現場縱容蕭良逃走,甚至還暗中幫蕭良調查案件真相,都嚴重違反警隊紀律。

不過,丈夫又确實是蕭良所救,她站在一旁也沒有辦法說什麽,反而理解丈夫為何帶傷還堅持來雲社辦案。

隋婧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才緩緩看着蕭良說道:“我就真當你過來找袁隊投案自首的——你現在跟我去派出所做筆錄!”

蕭良伸手雙手,讓隋婧拿出手铐将他铐上。

這時候顧培軍走到門外,蕭良朝他搖搖頭,示意他旁觀就好。

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調查果汁廠與調查他的案子是一回事,要有可能,最好還是先分開來處理,以免給範春江找到拖延的借口。

他可不想在看守所住太久,更不想最終還要讓顧培軍或者他爸拿着舉報材料跑到省第十四幹休部找人。

“我陪你們到派出所走一趟。”袁文海坐起身來,讓妻子幫他将警服拿過來。

蕭良跟随袁文海、隋婧走路來到鎮派出所,借派出所的審訊室做筆錄好一會兒,後知後覺的範春江、杜學兵、葛建國等人才趕過來。

重生才短短幾天,就再次被铐在審訊室裏的蕭良,蕭良這一刻卻靜靜的欣賞範春江這些人滿臉的錯愕。

這時候袁文海已經借派出所的電話,跟局裏彙報過蕭良投案自首的事情,笑眯眯的跟範春江握手說道:

“範鎮長猜得還真準,嫌疑人還真就回雲社投案自首了。這幾天真是辛苦鎮上兄弟了。我剛剛跟趙局彙報過來,先借派出所的審訊室,對嫌疑人進行初步審訊——局裏要等下午才有車派過來接我們。”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就是沒能幫上什麽忙。”範春江盯着一臉平靜坐在審訊室裏的蕭良,臉色陰晴不定的說道。

“怎麽會?要不是鎮上給他這些大的壓力,他可不會這麽老實站出來自首。”袁文海打着哈哈說道。

袁文海又朝杜學兵握手說道:

“杜站長在這裏再好不過,之前做的筆錄還要重新核實一遍。這是必須走的程序,能在雲社做完,也省得杜站長再到縣裏跑一趟了。”

杜學兵作為鎮經管站站長,是案情發生前夜的酒局召集人,看着蕭良醉酒後睡到何紅家裏,他也做了很多不利蕭良的供述。

縣公安局已經立案了,袁文海是經辦人,他與隋婧借派出所的審訊室,對投案自首的嫌疑人進行初步審訊,同時将當事人、證人都找過來進一步核實之前所做的筆錄,都是理所當然之事。

要不然,還是要将當事人、證人傳喚到縣公安局重新做筆錄。

…………

…………

“我是被冤枉的。那天我再次審計了南亭村委及果汁廠的賬,原本要回鎮上,是杜學兵臨時趕過來,硬拉着在村裏喝酒,肖裕軍、何紅陪同,我推辭不了。杜學兵、肖裕軍輪番灌我酒,我酒量不行,被他們灌了一斤多白酒,之後發生什麽事就全然不知,醒過來時,就發現何紅躺在身邊。這些在派出所之前做的筆錄裏都有,我醒過來就推開何紅,穿好衣衫要離開何紅家,沒想到肖裕軍早守在院子外,逮住我就拳打腳踢,就說我強奸何紅……”

“你既然認為自己是冤枉的,為何要從車禍現場逃走?”

“可能是怕何紅與肖裕軍陷害我,自己又沒有辦法說清楚,也可能是車禍發生後,我腦子一熱,就跑了。當時我腦子很亂,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逃跑。不過,我在隔壁鎮躲了三四天,漸漸想明白過來了,逃避不是辦法,就跑回雲社投案自首來了。”

“你将你這幾天逃跑、躲藏以及如何找到袁隊長投案自首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我當夜翻過宿雲山,到宿城鎮西搭車回到東洲市裏,打電話到家裏,知道隋警官你在我家裏等着。我不想我爸媽看到我被警察帶走的樣子,就謊稱人在雲社,當時是真想回到雲社找隋警官你投案自首,不是騙隋警官你。不過,在回雲社的路上,我又猶豫了,怕問題說不清楚,就臨時改道去了宿城鎮,在街口的雲青旅館住了下來。之後想想又不甘心,想回雲社找被陷害的證據,左思右想,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找袁隊長、隋警官投案自首……”

“你要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任。你看看筆錄,要是沒有問題,你在每一頁上都簽上字。”

隋婧将筆錄遞給蕭良,看着他戴着手铐艱難的翻看筆錄,在确認無誤後,才接過鋼筆在每一頁筆錄上都簽好字。

何紅、肖裕軍以及杜學兵等人也相繼被傳喚到派出所,核實他們之前所做的筆錄,都是大同小異,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他們有時間進一步串供,說辭更為嚴謹。

即便有一些矛盾的地方,他們也推說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腦子有些混亂,可能講述有些颠倒。

袁文海胳膊打個石膏,派出所這邊也只有錢海雲一名在編民警要負責日常工作,所有筆錄都得由隋婧親自去做,一直忙得太陽西斜,才将新的筆錄做完。

這時候縣公安局安排的警車趕到雲社。

九四年整個縣公安局就沒有幾輛警車,還有一輛毀于車禍,可謂損失巨大。

臨上警車前,蕭良留戀的看了一眼天際的晚霞,像一團火在山巅之上熊熊燃燒。

“汪興民書記剛打電話過來,說是鎮上緊急開過黨政聯席會議,決定就南亭果汁廠所涉及的問題直接向縣公安局報警,請經偵隊介入調查。不過,問題要查清楚可能需要一段時間,肖裕軍是不是因為這個指使何紅對你進行陷害,局裏也需要根據現有的一些證據進行綜合研判,”

袁文海也坐警車回縣裏,見蕭良遲遲不上警車,拿鎮上還沒有對外公開的消息安慰他,

“你們搞到那些證據,又不願說清楚來源,只說是路上撿到的,核查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蕭良笑了笑,朝在派出所幹等一天的他爸、他哥揮了揮手。

袁文海跟他妻子成霞都要回縣裏,警車坐不下太多人,他爸、他哥要另外找車跟着去縣裏——蕭良想他爸、他哥回去等消息就行,但知道他們也不可能放得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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