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翻窗 “真要将朕拒之門外？”……

第94章 翻窗 “真要将朕拒之門外？”……

出了養心殿, 意外的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看到一個熟悉的靛藍身影，對上視線的那一刻，謝晚顏就辨別出了那人。

旋即莞爾一笑, 快步走過去, 這般倒是省了她追上去的一番功夫。

“阿川有事尋我？”謝晚顏站定在樹蔭下, 與謝川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恰巧微風吹拂而過，二人額前的發絲被微微拂動，倒是緩解了些夏日的悶熱。

謝川點了點頭，旋即又微微蹙起了眉，心中似是有些糾結：“聽聞了此次叛軍之事, 我有一件事想要問問長姐，我娘她與梅大人……”

“我來尋你來也正是想告知你此事。”謝晚顏打斷了謝川的話，臉上的笑意明顯淡了許多。

陸桁叛亂本就是一件大事, 再加上她最近也略有耳聞，民間已經将她扮柔弱的事情傳開了，在京城裏又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雖然她不關心這些，但謝川必然也會聽說。

随後移開了視線，謝晚顏才緩緩繼續開了口：“梅夫人與其兄長梅大人借助我阿娘的鋪子暗地裏私吞金銀, 随後悉數交給了陸桁來私下養兵, 梅夫人被送走的那一日其實我攔截過她，當時我想一劍了結她為阿娘報仇, 只是還未來得及動手, 梅夫人便被一個黑衣人給殺了，那名黑衣人身上有一個令牌，我後來辨認得知是梅大人的死士，他們這般做應當是覺得當時梅夫人已淪為棄子, 因此才直接滅了口。”

謝川聞言瞳孔猛地一縮，明顯有些震驚回不過神來，他想過千萬種可能梅夫人要害藍夫人的立場，但萬萬沒想到是因為此，更沒有想到梅夫人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至親之人滅的口。

謝晚顏視線重新落到謝川臉上，微微揚起嘴角：“雖然不是我親手殺的梅夫人，但是這件事我必須和你坦白，倘若那日沒有黑衣人的存在，我必會親手殺了她。”

無論怎樣，謝川都應該知道真相，謝晚顏只需要将事情告知謝川便可，至于謝川是否會心存芥蒂，以及他們日後的關系會如何便順其自然吧。

許是信息量一時有些大，謝川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唇：“殺人償命，我理解長姐的心情，我娘……也終是自己吃了苦果，上一輩的恩怨便止步于此吧。”

謝晚顏定定的看着謝川，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印象中小小的一個小少年此刻已經長成了成人，是非道理已經可以擁有自己的決斷了。

沉默半晌，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謝晚顏思緒漸漸回籠，旋即微微點頭，這件事到此結束是最好的結果。

謝川握了握手心，似是還有疑問，再次開口道：“所以當時我娘一心想要錦月阿姐嫁去季家是為了向大皇子表明自己是站在他的立場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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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梅夫人的立場來說，大概率是，否則依謝府的地位她大可以讓謝錦月許個好人家，從此坐享其成，何必非要她嫁給一個名聲不好的纨绔呢？”謝晚顏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

可惜梅夫人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季塵是陸清擇的人，即便謝錦月嫁過去了最終也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

謝川神色有些複雜，畢竟謝錦月也是梅夫人的親骨肉，沒想到他娘竟然會如此決絕：“雖然錦月阿姐如今過的不複以往光鮮亮麗，但總歸是比嫁給季二公子要好上些。”

說起這個，謝晚顏回想了一番，最近一次見到謝錦月還是上次與阿朝一同去寺廟祈福，這段時日下來她幾乎快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不過如若無緣的話，她們大抵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心中的疑惑被解決，謝川也長長舒了口氣，重新露出了一個笑來：“還要恭喜長姐不再受體弱的困擾，相信爹知道了也會很開心的，眼下府中應當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張羅，長姐記得保重。”

“好，回去順便代我向爹問聲好。”謝晚顏彎了彎唇，目送謝川離開。

待謝川沒了影子，謝晚顏才挪動腳步回了坤寧宮，許是今日腰酸的緣故，總是覺得乏累，不自覺的在貴妃榻上小憩了一會兒，一覺醒來便到了黃昏。

用完晚膳後，天色便已經暗了下來，銀白月光照滿整個坤寧宮，謝晚顏本想照例去院子裏消消食，沒想到剛踏出殿門便隐隐聽到了宮女的參拜聲。

這後宮之中能這般的除卻陸清擇便沒有別人。

謝晚顏頓時停住腳步，回想起自己白天說的話，沒有絲毫猶豫的收回腳走回了殿內。

阿荷一頭霧水的看着謝晚顏退回去的身影，滿臉疑惑：“娘娘為何不走了？”

按照以往陛下來了娘娘應當更加快步子出去才是，今日怎的反倒躲起來了？

謝晚顏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已經一只腳踏進院子的陸清擇，轉頭開口吩咐：“阿荷，将門關上。”

“啊？哦、哦。”阿荷更加疑惑了，雖然謝晚顏現在很不正常，但是幾乎是下意識的聽從謝晚顏的話，因此便沒有再多問。

阿荷快步走過去将手放到門框上，關門的時候一擡頭剛好看到不遠處陸清擇漆黑的眸子正一動不動的盯着這邊，眉目間清冷的寒意幾乎要溢了出來，阿荷頓時吓了一跳，但還是硬着頭皮将門給關了起來。

随後将門闩拴上，雙手合十對着門默默祈禱起來，嘴裏小聲的念叨着：“陛下莫怪罪，陛下寬宏大量，莫與奴婢計較。”

畢竟自古以來還沒有後宮妃嫔将皇帝還在外面的，阿荷只覺得快要緊張窒息了。

謝晚顏看着阿荷這般心驚膽戰的樣子，不禁輕笑一聲，将阿荷招了過來：“這是我命你關的門，怪不到你身上的。”

阿荷撫了撫胸脯，覺得此言有理，悄悄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正色起來，神色苦惱一陣：“如果要怪娘娘頭上的話，那奴婢覺得還是怪奴婢頭上吧。”

謝晚顏覺得好笑，擡手敲了一下阿荷的額頭，彎了彎唇：“放心，你我的頭上都怪不了。”

阿荷聞言笑了笑，忽的意識到了什麽，徹底放心了，想來陛下與娘娘感情好，這般應當是不會怪罪的才是。

很快，門外便響起一陣窸窣，門窗上映了一個人影，謝晚顏不用看也知道是陸清擇的。

站在門外的陸清擇看着嚴絲合縫的門，知曉謝晚顏此刻怕是腰還酸着不願意見他，不禁低低笑了一聲：“真要将朕拒之門外？”

謝晚顏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門窗上投過來的影子，捏起一塊糕點送進嘴中：“臣妾身子不爽利，陛下還是去別的姐妹宮中吧。”

陸清擇幾乎是在謝晚顏的聲音傳過來的瞬間便隐隐聽出謝晚顏在吃東西，待将話聽完一貫清冷的眉目此刻也不禁微微斂起。

整個皇宮就她一個皇後，哪來的什麽姐妹？

“當真？”陸清擇眉梢微挑，倒是耐得住性子，就這般站在原地。

謝晚顏将糕點咽下，沒有絲毫猶豫的朝着殿外回了一句：“當真。”

話落，似乎是害怕陸清擇硬闖進來，謝晚顏直接吹滅了蠟燭，屋內頓時暗了下去。當着坤寧宮衆人的面，陸清擇總不好在她“就寝”之後還要闖進來。

陸清擇看着失去光亮的坤寧宮，良久，嘴角才染上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既如此，朕便不打擾皇後就寝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謝晚顏看着門上的影子逐漸遠去，也察覺殿外似乎是真的沒有人的氣息了，雖然一切如預料發展，但心中下意識覺得有些反常。

謝晚顏思索了一下，将剩下的糕點交給阿荷，随後命阿荷借着送糕點的時候好好打探打探，看看陸清擇是不是躲在了什麽暗處。

一柱香時間左右，阿荷便回來了，悄聲附耳謝晚顏，說了自己的探查情況。

周圍除卻坤寧宮的人，便沒有任何人在了。

謝晚顏這才放下心來，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便讓阿荷下去休息了，自己也合衣躺下了床上。

但不知是不是今日睡得多了，到了此刻還沒有什麽困意，只能閉目養神。

但剛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謝晚顏便聽到窗戶那裏有一陣微小的噪音，雖然不明顯，但謝晚顏可以肯定不是錯覺。

心中第一反應便是宮中進了賊，可是很快謝晚顏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如今宮中都是陸清擇的人，按理來說很難有人能避開衆耳目進來，更何況如今局勢非常，更不會有人在這個風口浪尖落人把柄。

謝晚顏睜開的眼睛再一次閉了上，佯裝睡着的樣子，她倒要看看此人要做什麽。

很快，細微的腳步便逐漸走到她的榻邊緣，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雪松香鑽入鼻尖，謝晚顏頓時便知曉了來人是陸清擇。

不過謝晚顏并不打算睜開眼睛，只是繼續裝着熟睡的樣子，想來陸清擇見她睡着覺得無趣自己就會離開了。

陸清擇就這般借助月光細細的看着謝晚顏的臉，也不做什麽，就這樣一直盯着。

片刻過去，謝晚顏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畢竟這麽一個灼熱的視線盯着自己，任誰也不會安穩的睡去。

實在是裝不下去了，謝晚顏幹脆直接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幽怨的眼神看向陸清擇：“臣妾從前怎麽未曾發現陛下這麽喜歡半夜翻窗？”

“不裝了？”陸清擇沒有回答，絲毫不避諱的對上謝晚顏視線，眼神裏反而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