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他何嚐不疼

第9章 他何嚐不疼

恒仁醫院,一身白大褂的陸柏笙來到高級病房,看見司瑾年坐在病床邊,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的人兒。

聽到動靜,司瑾年擡眼。

陸柏笙站在門口沖着他擡了擡下颌,他就起身走到外面客廳,關上了房間的門。

兩人坐在沙發上,陸柏笙遞了一根煙過去,“不是說大後天才回來嗎,怎麽提前這麽長時間?”

煙蒂被點燃,白色煙霧掩蓋了司瑾年一臉的疲态,“放心不下。”

“誰,司苒嗎?哦對了,聽葉堯說,司苒是從司宅帶出來的,伯母為什麽突然找她的麻煩?”

司瑾年彈了彈煙灰,眼底突然覆上一層陰翳。

他沒有回答陸柏笙,而是問:“她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陸柏笙:“怎麽着也得觀察兩天,那鞭子是沾了辣椒水的,會感染。你放心,我會安排最好的醫生和護工,保證讓她快速康複。”

“不必,我親自照顧她。”

陸柏笙沒有多想。

從小到大,只要是司苒生病,司瑾年都會親自照顧,想必是習慣了。

“那我把這層的病房清空…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別到時候猝死,司苒還得給你送終!”

司瑾年睨着他,“院長當膩了?”

陸柏笙“啧”了一聲,“咋還開不起玩笑了,不許把寧醫生調走啊!”

陸柏笙一見锺情的女孩兒,是大他一屆的學姐寧蕭。

人家還沒畢業,他就求着司瑾年高薪聘請她來恒仁醫院。

天羅地網布好了,可寧蕭死活不往裏面鑽,說陸柏笙浪蕩,一看就是登徒子!

司瑾年彈了彈煙灰,“我來的時候看見她正在加一個男醫生的微信。”

“啥!”

陸柏笙“騰”的一下站起來,直接“竄”出病房,倒是對得起他曾經拿過的市級短跑冠軍。

司瑾年起身打開窗戶,等煙味散去後才進入裏面的病房。

病床上的女孩兒,即使在睡夢中也緊蹙着眉頭。

滿身冷汗褪去,換來的是愈發升高的體溫。

司瑾年眼下烏青嚴重,握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擔心得沒有半點睡意。

這時,司苒被疼醒,後背的患處火辣辣的,像有幾萬只螞蟻在啃食。

“苒苒…”

司瑾年緊了緊手。

司苒緩緩睜開濕漉漉的雙眼,在看見司瑾年的那一刻扁了扁嘴角,“小叔,我疼!”

司瑾年何嚐不疼!

他嬌養了十年的女孩兒,自己都舍不得動一下。

宋玉卿的幾鞭子,哪是打在司苒後背上,簡直在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司瑾年将她額前碎發掖到耳後,難得溫柔道:“我就在這兒陪你,你想吃什麽跟我說,我叫人給你準備。”

司苒沒胃口,也沒心思,回想起宋玉卿調查的事情,她就心有餘悸。

“司夫人懷疑我們,她拍了好多我家的照片,我沒否認你有時會來景和家園吃飯休息,但我沒坦白我們之間的關系。”

司瑾年沒什麽表情,“知道了。”

知道了?

他的反應挺平淡的。

也對,本來這種上不了臺面的關系,他也不會在乎。

司苒說不上來的失落,只覺得後背更疼了,“那你有時間,就把你的東西從景和家園裏拿走吧。”

“怕什麽?”司瑾年眼睛裏覆了一層陰翳,“看她有沒有本事把我們捉奸在床。”

司苒臉上毫無血色。

宋玉卿諷刺她的話還環繞耳邊,一字一句就把她定義為“狐媚子”“人盡可夫”“恩将仇報”。

她原以為只要讓司瑾年感受到她的愛,也許就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

現在看來,別說司瑾年不放在心上,就是司家也不會同意,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司瑾年想維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是因為他還沒有膩,他還對她的身子感興趣。

他可以暫時為了她對抗司家。

可她司苒有什麽本事、有什麽資格對抗司家呢?

僅僅兩鞭子就讓她痛不欲生,怕是連個正式的警告都不算吧!

她以為自己愛得偉大,或許在司瑾年眼裏,會覺得她很蠢!

這時,葉堯敲門進來,先是把一大堆需要司瑾年批閱的文件放在茶幾上,在司瑾年耳邊說了幾句話後,緊接着把手裏的手機遞到司苒面前,

“司小姐,您的電話已經響了很多遍了。”

司瑾年眼神兒好,瞥到上面的備注是“裴寂哥”,奪過來直接關機。

司苒頓在空中的手,不堪重負地又垂下去,“是誰啊?”

司瑾年不冷不熱回答:“你現在需要休息,誰的電話都不能接,葉堯,把手機拿到外面充電。”

“是。”

“再去食味軒訂份蔬菜粥,幾道爽口小菜,提醒他們,要做得清淡。”

“是。”

葉堯前腳剛走,後腳蔣琬就出現了。

她一身淡紫色束腰連衣裙,栗棕色的長發束了個高馬尾,一向濃妝豔抹的她破天荒化着淡妝,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

一手拎着果籃,一手捧着康乃馨,一邊喚着“苒苒”一邊踏進病房。

司苒混醬醬的腦子反應有些遲鈍,但也不難想出,為什麽蔣琬前些日子剛去過景和家園,宋玉卿就開始調查她和司瑾年的關系。

說不定就是她碎嘴子,甚至連照片都是她提供的。

表面純良無害,實則缜密狠戾,跟這樣的人相處,能被她玩兒死!

蔣琬将手裏東西放到床頭,貼着司瑾年的腿彎下身來,“苒苒,你覺得怎麽樣?”

司苒眯了眯眼睛,“我覺得你鼻子夠靈,聞着我小叔的味兒就來了。”

這不變相說她是狗嘛!

蔣琬生氣,可在司瑾年面前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顔歡笑,“苒苒還有心思開玩笑,想來是身上不痛了。阿年,苒苒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你确實不應該為她責罰伯母,我聽張管家說,伯母生生挨了四鞭,怕是十天半月都下不來床了。”

這話說得司苒愧疚。

她不明事理,才會讓司瑾年頂撞母親,行不孝之事。

他是司家掌權人,雖無人敢置喙他的決定,但保不齊背後說人,唾他擔不起司家家主的擔子。

見司瑾年不說話,蔣琬趁熱打鐵,“我剛從司宅過來,替伯母說句話,阿年,母子沒有隔夜仇,她年事已高,保不齊有些糊塗,說也說了罰也罰了,你消消氣,跟我回去和伯母冰釋前嫌,好不好?”

司瑾年睨着她,“你是我媽派來當說客的?”

蔣琬蹲下去,雙手自然而然搭在他腿上,仰視的模樣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當然不是啦,我只不過不想你們的母子關系,因為一個外人而生分。”

司瑾年微微後仰,聲音懶懶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司苒的心髒,突如其來一陣鈍痛。

她知道自己是外人是一回事,可聽到司瑾年親口承認是另一回事。

蔣琬站起身,“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正好我找醫生開了些補氣血的中藥,一并帶回去給伯母。”

司瑾年看向司苒,“一會兒飯菜送到,讓護工喂你吃。”

司苒反拽住他的袖口,“你還回來嗎?”

司瑾年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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