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騙子

第49章 騙子

交換開始不到二十四小時。

被發現了！——實際她一直關心、照顧的對象, 不是可愛的小學生，而是同齡、甚至更年長的男高中生。遠超外表的強大, 難得吐露的真心話, 全部變成了謊言。驚訝, 生氣，是再自然不過的本能反應。工藤新一想到昨晚的同眠……嗚啊、搞不好不只是生氣, 絕對會被厭惡、記恨的！

要怎麽辦；

如何解釋；

怎樣讓桐山千冬保守秘密；

并和緩關系，盡可能恢複如初。

工藤新一此刻的腦子充斥着棘手的難題，以及各種飛速浮現、即刻被否定的想法。

桐山千冬挂斷電話，他的手機随之停止響動。

她維持着稍稍仰首、與他四目交彙的姿勢，緊皺的眉目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和追究。

啊啊啊、看來徹底踩進了她無法忍受的雷區。

工藤新一的心禁不住亂了半拍, “砰”、“砰”、“砰”地加速, 是驚悸的律動。

“為什麽？”她的困惑随風而至，聲音仍是軟和、溫柔、克制的, 沒有直接對他發火。

“因為……因為、我——”

工藤新一仿佛中了失聲的魔法，張了張口，吞吞吐吐說不出完整的話。

必須向桐山千冬解釋，可從哪裏開始說明, 介紹到什麽程度，他的中央處理器似乎宕機了，無法響應他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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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桑，柯南君。”

忽而，清朗的男聲裹着笑意由遠及近。

工藤新一下意識循着聲源望過去，是安室透。駕駛摩托, 如一道凜冽的疾風靠近了，淺金的發絲随風飄搖，綴着霞光的霓彩。

“真巧。”安室透精準地在他身側停下，利落地摘下頭盔，露出笑眯眯的臉。

——呵、真是陰魂不散！

在極為緊要的時刻，全然打亂了他的計劃。

工藤新一僵硬、簡短地打招呼，自然流露出了明晃晃的嫌棄。

安室透敏銳地覺察到少女一反常态的情緒。他不着痕跡地借頭盔明亮的部分，瞧清自己倒映的臉，面容标致，笑容和煦，沒有哪裏沾上了可笑的污漬，身上也沒有惹人讨厭的氣味，整個人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與早上見面時無異。

所以，是哪裏出錯了。

站在裏側緘默的男孩，表情更為奇異，萬分迷惑中摻着掩不住的怒意。

“我……打擾到你們約會了嗎？”安室透遲疑地問。

“沒有。只是我剛剛突然發現了一位超級差勁的男生，正說起這件事。”

剛剛突然發現的，超級差勁的男生，毋庸置疑是指他。

工藤新一凝眉。雖然他的初衷是為桐山千冬着想，保護她不沾上絲毫黑暗，但他是連身份都是虛假的騙子，這點不會因為信念而有所改變。她鐘情他的特質，完全是小孩外表才顯得格外出衆。種種謊言無窮盡地累加，徹頭徹尾欺騙了她純粹的喜愛和關切……對她而言，自己确實是超級差勁的。

安室透奇異地感覺到，少女嫌惡的對象似乎不是他，是她自己。

她低垂的眼眸，流轉着淡淡的愧疚。

缺失了重要的線索，他無法解剖真相。

接續這個話題，或許會使她陷入更深的煩擾。

“你們現在是要回事務所嗎？”安室透轉換話題。

“恩。”

“那要不要順便到波洛嘗一嘗我新改進的蛋糕，今次稍微改變了雞蛋和奶油的分量，口感應該會更好。”

桐山千冬應着，她手上的手機又響了。工藤新一緊張地看過去，來電顯示是零。

正被第三者嚴密地關注着，桐山千冬不能使用變聲器，以柯南的身份接聽會相當奇怪。工藤新一接過她遞來的手機，呼了一口氣，盡量從容地接起：“零哥哥。”

“小千，我今天應該沒辦法趕過來了。”桐山零開門見山。

工藤新一聽到了漏出些許喧嚷的背景聲，是東京站的廣播，桐山零已經從新瀉趕回來了。

不見面，能給他減輕負擔。偵探的好奇心與桐山千冬的注視，使他忍不住問。

“遇到什麽事了嗎，零哥哥？”

“沒有。小千，你別亂擔心。”

“你這樣說，很難讓我不擔心的吧。絕對是發生了什麽事！”

“唔……就是稍微、真的只是稍微遇到了一個小小的麻煩。我需要一點點時間，就能處理好的。”

桐山千冬有些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角，挨近了。

工藤新一伏低了身，便于她聽清，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快速搜索起東京站的時事新聞，網頁跳轉出來。他微眯起眼，十分鐘前，站臺發生了一起事件。

“我看到新聞了——零哥哥，你被卷入事件了？”

“……啊，你剛好看到了呀，所以我要配合警視廳調查。小千，你放心，以警視廳近來令人敬畏的破案率與速度，絕對不會讓什麽都沒做的我蒙受不白之冤，晚上肯定就能嗖、嗖、嗖地解決了。”桐山零語氣輕快地寬慰他，“而且——”

照正常的流程，問訊關系者、調查現場、刑事解剖，這可不是一晚能解決的。

還有聞訊而來的媒體，桐山零是常登上電視的熟面孔，難以避免地會造成困擾。

工藤新一不由分說地截斷桐山零的話，“零哥哥，剛好我身邊有非常可靠的偵探，我們現在就趕過來！”

非常可靠的偵探，當然是指他！

現在就趕過去的我們，當然是指桐山千冬和他！

他無需征詢意見、立即計算在內的人，當然是牽挂着桐山零的桐山千冬，以及他自己！

工藤新一意志堅定地結束通話時，安室透正以私事為由向波洛請了假，說今天不必計算工資，計作曠工也欣然接受。

呃。

真是毫不在意微薄的工資。

一邊向毛利小五郎交着昂貴的學費，一邊穿着時尚的私服，破損的馬自達在短時內完美地修複成原樣，支付這些的錢到底從哪裏來，太可疑了——可以作為使桐山千冬信服的理由。

他未解釋的欺騙，并未翻篇，只是暫時放入了優先度較低的待辦事項。

要把安室透納入說明的範疇，工藤新一心有決計。

工藤新一輕聲道謝，思緒飛快打轉。思考起安室透，比組織解釋的話語流暢多了。

熱枕又好心的安室透，比迷糊的小五郎有真才實學。至少，安室透的觀察能力與推理水平是一流的，平時的表演保留了太多，歸功于毛利的技術甚至比他更娴熟。

“那、我們要怎麽去？”桐山千冬冷靜地問起，将他扯回現實。

工藤新一瞥過安室透騎着的摩托。

交通法規定摩托的額定乘員是兩人，含駕駛員。不過，他曾以不同尋常的方式搭乘過母親駕駛的摩托，還有一家三口同乘一輛、他擠在末尾的經歷。所以他提議。

“千冬桑，三人同乘，這是違法的。違法的原因，就在于它很危險。”安室透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就算着急，也要用安全、合法的方式。”

——比起這個，波本，在鈴木特快上的你，清楚自己違反了多少法律條例嗎，車箱尾部裝滿了C4就很安全、合法嗎！之前追擊犯人、解救他時，也使用了非常危險、絕對違反了交通法的辦法吧：用馬自達攔腰橫截另一輛車。這時怎麽格外注意要遵守交通法了？

在意外的地方，安室透表現出微妙的差異。

工藤新一有些在意。

“安室桑說的對。而且給安室桑造成更多麻煩，是不行的。”桐山千冬扯了扯他的手，說。

“這是可以的哦。”安室透噙着笑，暗昧不明地回答。

關于怎麽去，安室透給出了可行的辦法。

把波洛預定送外賣的摩托鎖在路邊，攬了一輛計程車，換安室透作司機。坐在後座的工藤新一，從中央後視鏡看清安室透自信的微笑，“千冬桑，請系好安全帶哦”。忽然明白了的他，迅速抱緊了不明所以的桐山千冬，車驟然提速了，駛出了風馳電掣般的效果。真正的司機在副駕駛下意識攥緊了安全帶，一臉驚恐。

再次體驗到了激烈的過山車。

下車時，他與桐山千冬無疑成為了互相攙扶的搖搖晃晃二人組。

唯一不受影響的安室透疾步上前，左手穩穩地環住他，右手有力地牽住桐山千冬，往車站裏走。工藤新一很快看到了警視廳封閉現場的警戒線。

桐山零守着小山高的特産，驚訝地看過來。

身邊站定的，同樣戴着黑框眼鏡、不修邊幅的男性是……羽田秀吉。确實如桐山千冬所說，真人與電視上有所差別。這兩人分別從新瀉、長野過來，應該不是同一班車。

在高木涉又是“小學生偵探”、“咖啡廳偵探”的感慨中，桐山零快步過來了，“小千！”

羽田秀吉緊随其後。

桐山零繞着他走了一圈，确認他是完好無損的。

然後目光偏移到真正的桐山千冬，最後停留在安室透臉上。站在普通人的視角，非常可靠的偵探，當然是指訓練有素的成年男性，而非年幼的男孩。桐山零的表現再正常不過了。

表象無比正直的安室透，當然不會錯過表現的機會。對方伺機而動已登峰造極。

安室透笑盈盈地自我介紹：“你好，桐山桑，我是千冬桑的朋友，安室透。是一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先生的弟子。”

桐山零輕輕“啊”了一聲，非常确定地說：“我見過你的！安室桑？”

為什麽反而對最後的姓名變得猶疑了。

“诶？”安室透發出短促的驚詫聲。

“诶！”這是無比震驚的桐山千冬。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言和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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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洛成、ENKKI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