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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更合一◎
沒有重工業廢氣污染的天空, 連星空都更浩瀚明亮。
明月皎潔,高懸半空。
月光如流水灑入洞穴,落地反光, 反射到洞內的兩人身上。
斯諾德的眼睫在眼睑下方留下參差的影子, 看不清眼中神色。他這張臉,美如畫。血紅的瞳仁并沒有破壞他整體的美麗,反而讓這張看起來就很矜持禁欲的臉,平白多了一絲瘋感。
那種冷靜又克制的不可一世。
啊啊啊啊上頭!!!
寧安神志其實是清醒的,也分得清是白天黑夜,以及自己朝香饽饽伸爪子的行為。她仰着頭,斯諾德緩緩的睜開一雙眼睛,血紅色的瞳仁定定地垂眸凝視着她。
“額……”寧安有點尴尬, 她蜷縮在斯諾德的懷中瑟瑟發抖, “你沒睡啊。”
“嗯。”
她蜷縮在角落閉眼硬睡時,大佬的信息素就像瘋了的海德拉。無形中九個腦袋張牙舞爪, 瘋狂地啃她的理智和自制力,嚣張到就差捏着她鼻子往她嘴裏灌。
寧安欲哭無淚,小腿肌肉不停痙.攣, 有種抑制不住的緊迫感。
她咬着指甲反複在睡覺和吃了斯諾德之間拉扯,根本睡不着。
風吹進來,冰涼的發絲落到寧安的皮膚上, 默默引起一層雞皮疙瘩。這時候要還看不出斯諾德是故意的,她就是個傻子。他就是故意的!
“大佬……你知道有句話叫作,兔子急了會咬人, 狗急了也會跳牆嗎?”
“?”斯諾德思考了一下, “那是什麽?”
“一種比喻。”
“哦, 那你是狗, 還是兔子?”
寧安:“……”
講真,作為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星際社會好母獅。寧安平時真的很有底線的。
但今天必須承認一件事,他媽的,她确實慫。今天必須幹一票大的!不幹不是種花家人!!
“你低頭。”
斯諾德笑了一聲,真的聽話的将頭低下。
寧安胸腔裏的心髒止不住地在狂顫,她慢吞吞地手臂伸出勾住了他的脖頸,在他的後頸交纏。寧安心一橫,将唇送了上去。
氣息交纏,寧安吻到了他的唇角,含住了他的下唇。
斯諾德的呼吸一瞬間沉下來,眼神幽暗。
獸人的瞳孔在黑暗中是會反光的,一種幽幽的光。寧安還是夜行動物獅子,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喉結非常緩慢地滾動了一下,空氣中慢慢的,開始有一種正在壓抑地震顫感。悉悉索索的摩挲聲音響起,很細微,像洞穴中被風吹動的草,又像是一種皮膚摩擦的動靜。
夜色放大了這種細微的動靜,落到人的耳朵裏時,讓人耳朵發軟。
熱度起來,寧安吮吸了一下他的唇。
斯諾德殷紅的唇角被濡濕,泛着水澤。
呼吸一瞬間變得更低沉,斯諾德輕笑一聲。摟着寧安的胳膊緩緩地收緊,他嗓音低啞:“寧安,你是要跟我做一件更親密的事?”
寧安的臉頰熱起來。
啊啊啊啊燃起來了!!這人真的是要老命了!!!
她一咬牙,兇狠道:“對!你不同意嗎?”
“同意啊,為什麽不呢?”
輕飄的語氣在洞穴中落地,像一顆巨石砸進了深潭,濺起巨大的水花。
寧安呼吸一窒。
他這人的氣息是非常清冽好聞的。像草木,像清風,反正給人一種玷污他很快樂的感覺。寧安不知道他有記憶時是什麽樣,但應該是個有點潔癖的性格。畢竟失憶在草原上當野獸,都不忘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他的氣息真的好好聞。
她好喜歡。
斯諾德是個非常有領地意識的家夥,這種領地的強勢霸占,從他不允許任何肉食性生物出現的特性中完美顯露出來。除了獵物,他讨厭任何陌生氣息闖入他的領地。現在,腦海中的危機警報一如既往的發出警告,但第三次,顯然已經有些後繼無力。
什麽東西都是事不過三的,超過三次,總會習慣。
斯諾德眯着橙金色的眼睛,搭在寧安腰上的手指指尖不受控制地緩緩長出尖銳的指甲。鮮紅的眼白,讓他的表情變得很危險。這種獸态的不受控制出現,就像他瀕臨失控的理智。
他驀地單臂将寧安抱起,放到身前。
兩人都是長發,區別是寧安是華族特有的綢緞般順直,斯諾德則有着入海藻般蜿蜒的弧度。墨黑的頭發纏在一起,蓋住了彼此的身上。
分不清是寧安的,還是他的。
呼吸不知不覺中變得炙熱了,寧安劇烈的吐出一口氣,有些喘不過氣。她感覺自己的氧氣都要被這高熱的溫度給燒光,神志都有些迷離。
不遠處的天空,有什麽東西閃爍着想要靠近。
草叢裏撲簌簌的一陣響動,一瞬間,洞穴外,有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睛冒了出來。
“你信息素味道有點太濃了,把不速之客都吸引了過來。”
斯諾德皺着眉頭,越過寧安,冷冽的目光看向洞口。
“信息素?”
寧安聞了聞,感覺全是斯諾德的味道,根本聞不見:“沒有啊……有嗎?”
斯諾德低頭看了她一會兒,驀地發出了輕笑。
算了,她知道什麽呢……
地上有一個巨大的鳥窩。
說起來,這個鳥窩,還是睡覺之前,寧安特意從外面叼幹草進來鋪的。
自從意識到草原是人造的,有跟拍,且監測員很快會找到他們,寧安就再不敢暴露人形的面孔。
她雖然不算特別聰明,但必要的警惕心和判斷力還是有的。這裏既然被稱為獸型試煉場,那麽,反向說明一件事,外面的獸血人類都是以人形生活的。外面大概率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生物工程水平高度發達,甚至極有可能缺少人情味的冷冰冰的機械社會。
如果将來她逃出這裏,她必将以人形的面貌在星際社會生存。
所以,在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的前提下,維持獸型其實是一種非常好的保護傘行為。畢竟人有不同面向,獸型卻存在一部分的特征重合。
他們能很形象的認識一張臉,卻不能很明确的認出一只獅子。
沒有雙手的幫助,寧安當時為了鋪設這個窩,叼了兩個小時才鋪完。
斯諾德的頭發滑落到她白皙的肩膀和脖子,冰冰涼涼。斯諾德湊到她的臉側,氣息時而落到寧安身上,時而落到寧安臉上,最多的是肩頸。然後,一腳将寧安辛苦鋪設的窩給踹飛了出去。
寧安:???
哎不是,我的窩,兩個小時搭好的窩!!
緊張地抱着斯諾德的脖子,她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咬了他一口。
她的犬齒現在至少十五厘米,哪怕輕輕咬一口,也能很輕松給人喉嚨咬斷。
果然,斯諾德的皮膚破皮了,鮮血流出來。
斯諾德擡起了頭:?
寧安:“……抱歉,抱歉。我有點懵。”
斯諾德腰間的薄肌毫無阻隔地與她的掌心相貼,環抱起來,有很大的空餘。寧安不知怎麽的想到了網絡上的梗,公狗腰。
她不知道斯諾德屬不屬于網絡流行的體态,但寧安知道他骨相和比例很漂亮,甚至超過博物館成列的石雕。但環抱他給寧安的第一感覺就是人有點勁瘦。但又不是那麽瘦,這一截腰窄的賞心悅目,每一塊肌肉都恰到好處,蘊藏着極強的力量。
他當然不瘦,寧安背過他,很重,非常重。
他身上全是不含水分的肌肉,肌肉量足夠強悍,爆發力全都蘊藏在這一層薄薄的肌肉裏面。
寧安看着斯諾德眼底迷離的血色在一點點的消退。面部沒有特殊表情,他總是很平靜,但平靜之中有總有一種克制的傲慢。好像什麽都不怕。
空氣中彌散着一種很好聞的清風味道,有點像草木氣息,又有點像香水。
雖然一直覺得信息素是一種鬼扯,但這一刻,寧安是真真切切的聞到了信息素的氣味。斯諾德的體溫也在拔升,他傷口流血了。混雜着血腥氣,他好像發高燒了。
感覺斯諾德身體不太正常,總是在不明原因的發高燒。
而且這麽高的溫度,沒把他燒死也真的很神奇。
月色照着鳥巢的邊緣,地上是被踩踏的亂七八糟的雜草。斯諾德的背微微拱起。他不駝背,人形姿态下非常挺拔。月光陰影的交映下,一對漂亮的蝴蝶骨……
就很難用語言形容,有的人,好看,就連骨相都是美麗的。羨慕嫉妒恨!
他睜開一雙血色的眼睛,表情冷靜又迷離地看着她。
他的表情純淨無辜,薄唇殷紅。似乎不懂寧安為什麽突然發脾氣,眨了眨眼睛。那雙沉靜的眼睛因為蒙上了霧氣而濕潤了起來,顯得破碎。
血色漸漸褪去一點以後,只剩下清淡的粉紅。像哭過一樣,橙金色的雙眸如此的無辜。
“怎麽?”低沉優雅的嗓音含着一絲沙啞,疑惑地問她。
斯諾德平時表情不多,靜靜的看着誰時候的就像一個活着的美夢。多看他一眼,就能輕易奪走了她的呼吸,獲得原諒。
……好的,你做什麽都是對的。
寧安沒出息地扭過頭:“沒什麽,你精神還正常嗎?”
“腦子疼?”
斯諾德沒有說話。
眨了眨眼睛,他的危機系統和潛意識已經兵荒馬亂。警報系統早已放棄了抵抗,變成一團亂麻。陌生又強烈的愉悅沖潰了他所有的理智,斯諾德憶起了獵殺時刻的短暫愉悅。
他想,比起獵殺,他更享受跟寧安貼貼。
……
昏暗的洞穴裏,一股強烈的來自猛獸的壓迫感肆無忌憚的傾瀉出來,藏在角落的和地洞裏的蛇蟲鼠蟻。
斯諾德平時其實收斂,讓人覺察不出來。現在一放松了警惕,氣勢就變得非常迫人。
那種壓迫,是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威壓,能讓小動物寒毛直豎。斯諾德無意識地向四周釋放出威脅信號,源自一種本能的強勢,在讓所有聞見信息素企圖靠近的生物識趣地潰散。
它們感受到了強大生物正在肆無忌憚地釋放的信號,感受到生命的威脅。正在争先恐後,逃命一樣地往外爬。寧安不知道是不是斯諾德這個大型猛獸身上恐怖的信息素傾瀉出去太遠,連外面草叢裏藏着的食草性動物和齧齒動物也在狂奔。
“你好像很輕易就能讓我失去理智。”斯諾德嗓音很低,幾乎聽不見地咕哝了一句。
寧安耳蝸一陣一陣地發麻。
斯諾德張開五指,手指根根嵌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握。正一點一點的将草原的風與月色的美麗送給她。
草原的風烈不烈不知道,但月色卻足夠的美麗。
草原的雨季還沒有過去,大概還會持續半個月。在這樣時節的夜晚,時不時突然就會下一場大雨。月色重新被陰雲遮蓋時,雜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一場大雨從弱時起,只有一點沙沙聲。随着風起,雨勢一點一點的變大。
視線看向洞穴之外。瓢潑的大雨不知道什麽時候降下來,刷刷地沖刷着草地。在地面汪起了一片片的水澤,被月光反射的晶瑩剔透。
斯諾德看着月色消失又出現,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搭在她後腰的手指指甲不受控制地緩緩伸長。
無法控制的沉迷,他太喜歡了。
寧安的目光随着不遠處的草原,瘋漲的半人高的雜草被風吹得搖晃。
-------拉燈。
黑夜到黎明,月色完美落幕,黎明的天邊泛起了一抹藍。
斯諾德将她揉進了懷中,平穩的睡過去。洞穴中彌漫着特殊的氣味,但奇異的是,并不難聞,讓其他生物害怕并逃離的氣味,寧安覺得好聞極了。斯諾德正準備抱着寧安起身,突然身體晃動了一下,腦海中大片大片地閃現過一些畫面。
零碎的,快速的,粗暴的閃過去。
他的大腦記憶像終于連接到信號端口,之前閃現過的零碎畫面開始連接上。畫面開始慢慢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個越來越完整的場景來。
戰場,蟲族,戰友,親人……
鼻尖冒出了汗珠,斯諾德皺緊了眉頭。
他好像很痛苦,額頭的青筋都暴突了出來。掙紮許久,纖長的眼睫毛緩緩睜開,斯諾德瞳孔的血色也在褪去……斯諾德太陽穴抽了抽,一種尖銳的疼痛從腦神經開始蔓延,他額頭的冷汗滴落下來。
“唔……”
斯諾德皺着眉頭坐起身,身上剛平息下去的高熱又複發,甚至更難受。
他表情卻很平靜,一言不發地承受着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下了一整晚。
第二天黎明到來,天幕被光明的手從東邊一點一點揭開時,洞穴外的動物還在瘋狂暴動。
哪怕大雨阻隔了信息素的傳播,還是禍害了離得近的草原。
“寧安,寧安……”
斯諾德擡起頭,雙眼早已被霧氣打濕,凝視寧安的時候竟然有一種無知的破碎感。
腦海中破碎的畫面越來越多,串起來的故事也越來越清晰完整。新舊記憶在大腦中無序地沖突,滋生了一種失控的混亂。那一瞬間,斯諾德的大腦像是裝錯了零件的高精密儀器重組,海量的記憶洶湧而至。被記憶的浪潮淹沒的瞬間,斯諾德皺緊眉頭,昏迷了。
天已經大亮,昨夜的雨在太陽照耀大地的那一刻,全部散去。
滋滋——
一聲電流的聲響瞬間傳入寧安的耳朵。
寧安瞬間睜開了眼睛,警惕地繃緊來神經。
滋滋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不像是幻覺。寧安從斯諾德的懷中爬出來,起身的瞬間變成金獅的獸型模樣。四只爪子落地無聲,抓在地上,寧安突然想起昨晚蜜獾run之前說過,他已經對外發出了定位。
黑戶對于官方人員的恐懼,是一種本能。
她于是小心翼翼地爬到洞口,沒有貿然沖出去。只躲在角落的勢頭後面,往出一雙眼睛外探看。
寧安心裏開始打鼓,該不會是試煉場的監測員找來了吧?
她迅速在洞穴外掃視一圈,果然,外面半空中有一臺飛行器在無聲地盤旋。樾夏朸格
那飛行器至少有一艘小型輪船那麽大。像一只盤旋在天空的機械蜘蛛,圓形的主體部分,有八個機翼。每一個側翼都有入口,強大的電磁場讓飛行器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融化。
這麽大的飛行器聲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幾乎聽不見噪音。只是在下落的瞬間,底盤噴出的氣流沖擊力很大,吹動地面的草會發出了風吹草的聲響。
……看來這個時代的機械水平确實很高,至少比寧安生活的時代高出很多倍。
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感覺一旦被逮住,後果就只能往壞的方向走。因為這個試煉場的特殊性,也因為斯諾德身份的貴重,她要麽是送去實驗室切片,要麽是被當成黑戶流放犄角旮旯。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蹲在這等待別人處置自己的命運,不是寧安願意看到的。
寧安屏住呼吸,多虧了昨夜下了大雨。大雨沖刷了空氣中很多的味道。也多虧了斯諾德,他強悍的信息素能遮掩她的氣味兒。這個飛行器好像沒有發現她。
下一秒,側翼旁邊的燈亮起來。寧安瞳孔劇烈一縮,心髒一瞬間咚咚咚地鼓躁了起來。
草!
寧安瞬間四肢緊繃,後背弓起,她扭頭看了眼鳥巢上躺着的大佬。
今天結束第三次負距離交流後,大佬的情況就有點不對。他的體溫在一瞬間急速攀升,身上開始大量出汗。然後說了些她聽不懂的話後就陷入了昏迷。
寧安蹬了蹬地上的土塊,放不下大佬,又不想被抓住。
她神經緊繃,瞳孔一瞬間豎成直線。一動不動地盯着洞穴外的飛行器,耳朵飛到身後去聽大佬的呼吸聲。
呼吸粗沉,應該又發高燒了。
現在這個情況,跟他之前突然昏迷的症狀很像。
寧安皺起眉頭,腦子裏快速地權衡。之前斯諾德這樣,她聽了蜜獾的解釋,以為他這是雄性獸血人信息素紊亂造成的。現在看來,斯諾德身上肯定還有別的未知的狀況。昨晚短暫的恢複理智,極有可能是斯諾德強大的自愈力在努力地修複,但應該是沒有完全解決問題的。
外面就是救援人員,寧安爪子焦躁地在地面抓了幾下,原地轉了幾圈。怎麽辦?
要盡快做抉擇。
斯諾德肯定是要送醫的,但她不能暴露人前。
寧安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對這個試煉場的運轉規則和背後勢力也一無所知。她什麽都不知道,不能貿然冒險。現在的情況,她也同樣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在試煉場的官方人員面前挂上號,但可以肯定是,她跟在大佬身邊這麽多天,絕對被随身跟拍捕捉到過。
官方對她的态度,大概率把她當成了一只普通雌獅。不然不會這麽久沒有派出工作人員來處理她。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只雌獅作大死。昨天夜裏趁斯諾德精神不穩定,把斯諾德給撅了。
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她怎麽關鍵時刻給自己找事!!!
飛行器在半空盤旋了将近十分鐘,終于确定了就是這塊地。然後咻地一聲下落。
停在半空,距離地面十米的地方。
寧安顧不上睡一覺休息下,她準備要跑路了。
嗚嗚嗚,大佬腰和腎是真的很好。雖然很新手,但真的滋味超美好。寧安心裏有鬼,又有那麽點舍不得。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她跑過去猛地在斯諾德的肩膀上啃了一口。也沒看被啃的人吃痛睜開了眼睛,寧安無聲地嗷了一下,掉頭就跑。
再見了大佬!
你我的緣分,今天開始就斷了!再見!!
寧安整只獅子趴伏下來,開始觀察地形,然後思考怎麽在這幫人發現她之前,安然無憂地離開。
優勢是,這塊地她熟。昨天晚上拖斯諾德過來的時候,她叼幹草,把這一片區域都給摸熟了。哪裏有地坑,哪裏草比較深,她都清楚。
寧安貼着地面,四爪彎曲,匍匐往外移動。
借着洞穴入口半人高的荒草遮擋,企圖爬出這個區域範圍。
不遠處的飛行器上開始下人,大概十秒鐘的時間,飛行器上走下來十幾全副武裝的人形生物。
——身高普遍在一米九以上,腰間配備着武器,身上穿了特殊材質的防護服。
走下來的瞬間,氣勢驚人。
寧安一點一點順着洞口的草往外挪,躺在鳥巢上的斯諾德目光昏沉,卻一動不動地盯着洞穴入口處那個獅子的背影。腦海中混亂的記憶還在沖刷着他的腦神經,頭痛得他身上冒出大量的冷汗。
冷汗沾濕了頭發,他看到一隊人沖進了洞穴。擋住了那個越來越遠的金色背影。
“上将!”
“上将!”
無數嘈雜的聲音湧入耳朵,造成了生理的負荷,陌生氣息像悶雷一樣令人作嘔。
斯諾德張了張嘴,眼皮沉重的像灌了鉛。他正在發着高燒,燒得喉嚨裏根本發不出聲音。
淩亂的腳步聲踩在地上,帶動地面震動。斯諾德手緩緩地抓着地上的幹草,偏過臉去執着地看向洞口。突然身上被人蓋了一條披風,下一秒,這幫突然冒出來的人急忙拿出了醫療設備。
洞穴的位置夠大,十幾個人迅速占據了空間。醫療組迅速原地組裝醫療器械,然後開始有條不紊地給他做身體檢查。
醫療組都訓練有素,為防止斯諾德失憶加精神暴走期間不認人,突然發動攻擊。醫療組為首的人掏出注射器和抑制劑,麻醉劑,給他的後頸打了一針。
“抱歉上将,”艾倫知道斯諾德最讨厭抑制劑,但特殊情況沒有辦法,“我們必須要給你做一次體檢。”
說完,他立馬招手,讓助手準備抽血。
“抑制劑和麻醉劑只能暫時穩定上将的情況,讓他不會暴走。”
凱倫一邊快速操作儀器,一邊冷聲對科勒說,“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上将精神暴亂的時間太長了,持續了四年。長時間沒有得到恰當的治療,暴走造成的腦神經損傷是不可逆的。必須盡快帶上将回去,做細致的檢查。”
藥劑注射到身體裏,斯諾德的思緒開始渙散。
他閉了閉眼睛,還死死盯着洞穴外一只已經爬出五十米遠的獅子身上。
寧安聽着後面的動靜,确定他們對斯諾德沒有惡意,才加快了腳步。她爬的不快,力求一個穩。
斯諾德頭疼欲裂,眼皮也越來越沉,抓着幹草的手越來越用力。
而洞穴外那只金獅無知無覺,伸着大腦袋四處張望了下,頭頂那一對毛茸茸的耳朵三百六十度旋轉一圈。最終确定一個方向沒有危險的動靜,又開始了慢吞吞的繼續爬行。
“不行!小叔的獸血還沒有完全融合。他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療養!”
“獸血融合了!”
一個助手看着快速檢測數據,驚喜道:“上将的獸血已經融合了。”
科勒:“?”
科勒懵了。他變身成人形,一個黑發金眸的年輕男人出現在洞穴中。
他撲過去,盯着數據看:“怎麽回事?是不是弄錯了?”
凱倫眼眨不眨地盯着虛空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數據在他眼前跳躍。
藍色的熒光照着他半張臉,他神情嚴肅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确實融合了,且融合的效果非常不錯。科勒,你跟蹤上将多久?最近他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上将獸血會短期內融合。且檢測數據顯示,上将暴走了四年的精神數值也逐漸趨于穩定……”
“啊?怎麽會?”科勒慌了,該不會是有人給小叔注入适配度高的撫慰劑了吧?
“不是說适配上将的信息素還沒找到?你們制作出撫慰劑了?”
凱倫也立即猜到這一點,吃驚了。
“沒有啊!”科勒*艾斯溫格哪裏知道?
他花了快一年時間才找到小叔的蹤影,湊過來第一天就挨揍了。
笑死,作為小叔的親侄子,小叔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刺眼的光照到眼睛的那一瞬間,斯諾德眼一閉,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寧安本來打算趁着飛行器上放下階梯的瞬間逃掉的,但她狗狗祟祟地爬過飛行器的瞬間,突然被飛行器投射下來的一道吸力給吸了上去。
寧安:???
飄在天空的寧安:!!!!!!
大概三秒鐘,她出現在一個機艙內。
這飛行器的內部構造,跟金屬的游輪一樣一樣的。牆面是金屬材料制成的,沒有亂七八糟的機械零件,幹淨得像賽博游戲艙。
寧安懵逼地四爪抓地,渾身毛毛全部炸起,弓着背一副攻擊姿态地盯着四周。
然而她環視一圈,飛行器中沒有人。
寧安警惕地沒有動,毛茸茸的耳朵在半空中緩慢地旋轉一圈,确定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才試探地踏出一只爪子,肉墊落地無聲。但走了三四步的距離,還是有紅外線或者熱感系統什麽的發現了有生物入侵。寧安被突然響起的紅色警報給吓得四處亂抓。
她也不知道怎麽辦,随便找了個方向逃。四只爪子在地上搗騰得飛快,地面雖然平坦,但很防滑。寧安亂跑一通,終于在走廊盡頭發現了一個房間躲進去。
當房間門關上的瞬間,吓人的警報聲才停下。
房間空無一人,燈光是冷冰冰的冰藍色。寧安蜷縮在角落,聞到空氣中一種類似于消毒水的味道。
這難道是個醫療室?
她沒敢亂動,獅子夜視的能力,将房間打量了一遍。
确實是醫療室。除了試驗臺和手術設備,不遠處還有數不清的藥劑。手術室的角落還放着幾個像全息游戲倉的東西,以及一些雖然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是醫療設備的設備。
寧安正在疑惑這個看起來像游戲倉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休養倉,突然感覺到醫療室的藍色光閃爍了幾下。藍光切換成亮的刺眼的白光。
走廊上傳出腳步聲,應該是那幫醫療人員帶着斯諾德上來了。
她好慌,東撞西撞的,沒有找到躲的地方。
寧安都要以為自己被抓到了,不知道觸碰到哪個按鈕。在一個看似平板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入口,艙門無聲地折疊,寧安藏了進去,裏面竟然還有一個小空間。這大概是什麽醫療人員的休息室,寧安心髒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真的是躲貓貓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她屏住呼吸趴在門口,琢磨要不要拿個武器在手上,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很多人進來的聲音。
“立馬準備休養倉,叫伍德過來!快!”
雜亂的腳步,伴随着熟悉的嗓音,“所有無關人員,全部退出去!”
寧安皺着眉頭,總覺得這聲音在哪兒聽過。
“凱倫叔叔,不是說小叔的獸血融合狀況良好嗎?怎麽會突然又起高燒?”科勒被趕出醫療室還不放心,扒在門口問。
“不清楚,”凱倫也摸不準斯諾德身體狀況,由于獸血等級非常高,斯諾德的自愈力遠超普通人。但身體過于強悍的一個弊端,就是藥物對他起作用很小。
“剛才只是簡單做了急救,具體病情,還得去軍部做細致檢查。”
斯諾德被放進了休養倉,凱倫打開了醫療室的防護罩。
隔絕噪音和幹擾後,他摘掉手套,走了出來:“上将的健康一直是全聯邦最關注的大事。軍部已經不止一次詢問上将的恢複狀況。科勒,離開試煉場,大概率沒辦法送上将回帝王星系的艾斯溫格家。我們剛才接到命令,必須帶上将前往天馬星系的軍部總部。”
“啊!這怎麽行?總部怎麽突然要見小叔?!”科勒擋住了醫療室的門,瞳仁豎成一條線,“小叔的身體還沒有恢複,我們艾斯溫格家族也有完備的醫療系統。”
“後續,讓艾斯溫格家家主跟軍部去交涉。有我們尖刀營在,上将不會有事。”
凱倫這麽說,科勒松了口氣。
先不說軍部那幫野心勃勃的老家夥,尖刀營跟着一起去,小叔确實不太可能會出事。
“為什麽突然要傳令小叔?”
“打着擔憂上将身體的幌子,想确定上将到底糊塗到什麽程度。”凱倫眼中閃過一絲利芒,冷笑道。頓了頓,他又皺起了眉頭:“跟上将一起的那個雌獅小姐是怎麽回事?”
“……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凱倫眉心皺得打結。生态園是艾斯溫格家族的勢力範圍,掌家人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出事,居然說不清楚。
科勒有點尴尬,但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根本查不到來歷。”
“怎麽會查不到來歷?偏遠星系也做生物資料匹配了嗎?”
“匹配了,所有的生物信息資料庫都沒有這個人。”科勒也不确定,他收到家族命令時人已經在試煉場呆了很久。外面到底什麽情況,他只能得到別人的轉述信息,“排除黑戶這種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辦法得到一張完整的金獅小姐成像資料。”
“沒有拍到一張正臉?”
“不僅沒有正臉,連側臉成像也很模糊。”
科勒忍不住嘆氣,“小叔實在太敏銳了,根本不給機會。微型粒子攝像機一靠近就被他給捏碎。其他窗口就只能看到金獅小姐的獸型,看不到人形。”
“找人去搜一下金獅小姐待過的地方,搜尋毛發或者分泌物。”
“已經去搜集了些。等做過DNA分析,應該能找出準确的人物信息。”
連想到洞穴中殘留的暧昧氣息,兩人的臉色都不算好看。獸人的嗅覺天生靈敏,何況氣味那麽濃。科勒還沒有伴侶,他一想到小叔身上發生了什麽,臉色特別的難看。
“不知道小叔醒來以後不知道會有多生氣。他這個人潔癖特別嚴重,最讨厭別人碰他和他的任何私人物品。快兩百歲,連女性的手都沒有摸過……”
看了眼凱倫難看的臉色,他識趣地低下頭說,“馬爾科叔叔現在還留在場內繼續找人。沒有小叔的掩護,應該很快就能抓到。不過有點奇怪,一直跟在小叔身邊的金獅小姐,這次居然不在。”
“找,必須找到。”
兩人說着話,遠走越遠,躲在小空間的寧安卻吓得瑟瑟發抖。
什麽軍部?什麽尖刀營?
寧安咬着手指頭,有種大禍臨頭的絕望。嗚嗚嗚她不會就此噶在星際頻道吧?
……
更令人絕望的是,斯諾德在第二天醒過來。
斯諾德清醒這事,是寧安第一時間發現的。因為太害怕,她一整晚就躲在醫療室,沒敢挪窩。外面的人每隔一段時間過來檢查,觀測斯諾德的健康狀況。
雖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換一次藥劑,但一直沒有人進手術臺這邊的小休息艙。
斯諾德冷着一張臉從休養倉中坐起身時,寧安正猶豫要不要出去找吃的。
他清醒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聚集過來。
科勒和凱倫站在最前面,言簡意赅地跟他彙報了當前局勢。并着重強調了為什麽采取強制手段帶他離開生态園。本以為斯諾德會有不悅。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态度非常平靜。
凱倫與科勒對視一眼,意識到有點不對。
上将的記憶……
“……你們說,我因為血脈暴走,在生态園裏已經失蹤了四年六個月?”
他的嗓音低沉冰涼,落地一陣安靜。
“是的,如果不是金獅小……”科勒話還沒說完,被凱倫打斷,他疑惑地看向凱倫。
凱倫點點頭,他有點激動地說:“準确來說,是四年六個月二十三天。因為上将失憶,對我們所有人都抱有敵意。您直接消失在公衆視野。上将,我們等待您回歸已經很久了。現在,軍部總部急召,我們正準備跳躍蟲洞,前往天馬星系。”
科勒眼眸微閃,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叔,我們找了你好久,都快要放棄了。”科勒想到自己找他的這一年多時間和挨了的這兩頓打,抹了下眼睛,“還好你身體恢複了,真的是太好了。”
……
躲在隔壁艙室的寧安:哦豁,完蛋了……死神重錘砸下來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嗚來了來了!!
再挂一個預收:《我有六次重生機會》
文案:社畜宋雪裏在加班回家的路上被車撞死了。
再醒來,到了一個名為“閻王殿分部——轉生辦事處”的地方。
明亮的辦公室,啪啪打字的怨念深重的地府社畜,一堆微笑服務的窗口辦事員。
對方列出一口陰森森大白牙,告訴她:鑒于她某一世是福德厚重的大善人,現在的她可以有兩個選擇。
1.去投胎,下輩子是個小倉鼠。
2.重來一次。
宋雪裏果斷把按鍵2按爛:2222222222……
然後28歲的時候被天上掉的花盆砸死了。
再來,
宋雪裏:……
……
宋雪裏有個秘密,她偷偷喜歡了一個人——兩輩子。
那個人白襯衫黑頭發,模樣清俊,
宋雪裏第一次遇見他那天,他站在領獎臺上,告誡學弟學妹要好好學習。
風一吹,他周身都是光。
宋雪裏第二次遇到他,他坐在學校天臺的圍欄上,問她是不是所有被誇贊這長大的人都不該堕落?
她光顧着欣賞男神顏值根本沒聽他說什麽,點了頭。
後來那個發光的少年割了手腕,永遠地躺在了浴缸裏。
後來的每一天,宋雪裏都在後悔,如果當時沒點頭就好了。
重頭來過,宋雪裏抱着作業敲開了謝禮安家的門。
“謝禮安,我不會。”
謝禮安看着黏上就甩不掉的女孩,好笑又無奈:“小孩,你該不會在逗我吧?”
宋雪裏理直氣壯:“我不會。”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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