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下墜
第84章 下墜
眼皮十分沉重, 不能睜開，感知到的一切盡是冰冷黑暗，身體在不斷的下陷中, 似沉沒在黏膩的泥湖中, 沒有盡頭，不能掙脫。
付白柳……
付白柳……
“希望少爺能保佑陸少爺，願他脫離夢魇……”
淡淡的煙香飄起,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熟悉的念叨聲。
“少爺！陸少爺您醒了？”
有人走近, 聲音忽的放大, 急促而驚喜。
陸宴……陸明言躺于床榻上，掩于被下的手指微動, 長而密的眼睫顫動着, 似快要清醒。
那種下墜感依舊存在着，恍恍惚惚中陸明言只覺自已身處冷而幽暗的泥潭中, 身上壓着千斤，使他掙紮不脫。
“少爺？”
“少爺您醒醒！”
熟悉的聲音不斷響起，像是在催促着他醒來……
幽暗的環境中忽然響起叮鈴叮鈴的鈴铛響, 亂無節奏, 但卻讓陸明言感覺身上的重量開始減輕。
陸明言緩緩睜開眼, 入目是熟悉的床簾以及景象, 他試着起身，發現身體虛弱無什麽力氣。
一只有力的手立馬伸了過來攙扶着，付二迅速尋了個靠枕墊于陸明言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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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付二, 一時還沒從先前的幻境中出來，目光越過他停留在那點起的香煙與一旁的火盆中。
“你……”他開口便是沙啞幹澀的嗓音，喉嚨鈍痛着，陸明言停止了說話, 面色蒼白若紙。
“陸少爺您先喝水。”付二手腳麻利的端過溫着的水杯遞給陸明言。
見少爺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點燃的香煙上，于是解釋道：“奴見少爺一直昏迷不醒，便請了多個大夫問診。他們大都說少爺身體沒事，只有最後一個大夫說少爺您是被惡鬼魇住了。”
付二頓了頓，有些疑慮的道：“于是奴就自作主張向付少爺上香，希望付少爺能保佑少爺平平安安。”
陸明言放下水杯，目光從筆直的煙線上移開，望了眼外邊的天色，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回少爺，現在應該是辰時——”付二看向外面的動作停住，随後表情漸漸變為不敢相信，“奴應該沒有算錯時辰啊……”
陸明言目光淡然的看着外面濃厚的灰霧，
付二有些不安的走動，他清楚的記得大夫來時正是臨近辰時，那會天便已經開始放亮了。
“少爺，奴出去瞧瞧。”付二說完便打算轉身離開。
剛踏出一步就被陸明言叫住了。
“你先別出去。”
陸明言想着外邊的黑霧，心裏浮現不好的預感，“把門窗帶上，點燃角落的燭火。”
“是。”
付二聽話的按吩咐去做事了，沒有多問。
陸明言勉強起身，将放于桌上的鈴铛拿起。
這是李若雪給的鈴铛，說是有辟邪的作用。若不是陸明言先前在夢裏聽過這鈴铛的響聲，怕只會以為這是普普通通的鈴铛。
他原先也忌諱着這鈴铛，心裏擔心它會對付白柳不利，便将它遠遠放于桌上，最後卻沒想到反是這鈴铛救了自已。
陸明言現在稍一回想起先前的幻境，那種不适與偌大的不安感就依舊存在着，從未消失。
鈴铛周身由金銀打造，其上花紋繁雜混亂，摸上去通體發涼，搖晃起來也并無響聲，但現在卻能給陸明言一點點安心。
他相信付白柳是不會害自已的，所以幻境裏最後出現的那人僞裝成付白柳的樣了來害他，定是有什麽企圖……
——
“讓老夫算一算，算一算……”白發蒼蒼的老人掐着手指念念叨叨的行走于灰霧中，面色帶着幾分凝重。
幾息過去，李浩還在原地，像是遇見了鬼打牆一般。
但他知道困住自已的絕對不會是這麽簡單的障眼法，這裏的邪氣太重了，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若是自已還沒接觸到那背後的人就先折在這裏，那不就是虧大了嘛！
李浩表情一番變化，最後無奈嘆息。
時也命也。
正待他尋着指示的方向繼續破局時，身後忽然傳來動靜。
窸窸窣窣，如布袍拖曳于沙礫地上，又如重物拖曳，逐漸逼近。
李浩側身看去，警惕着。
那東西開始顯露，在灰霧中隐隐約約有着人形，身體佝偻着，右腿似斷了般拖曳于地，模樣恐怖。
李浩：“你是何人？”
那人埋着頭，一瘸一拐奮力走着，先前的聲音就是由他造成的。
李浩嘗試着又問了一遍。
然那人像沒聽見一般，直直向李浩這邊走過。
行動緩慢艱難，一步又一步挪動着。
路過李浩時，他好像察覺到什麽，擡起頭，這時才會發現他雙目放空，眼下帶血，竟是瞎了。
“……快走
……走……”
“快……走……”
他聲音幹澀而低，幾乎是氣聲。
李浩追問着他發生了什麽，然這人只直直念叨着走，木然的表情露出痛苦，他又忽然變得恐懼，隐要停下的步了開始加快。
竟是又踉踉跄跄地往灰霧中走去，轉眼就沒了蹤影。
李浩沉下心，又繼續掐指算着，越算越亂，最後竟是吐了大口血。
面露驚駭，他竟是沒想到先前被遮住了法則，剛那人提醒，這法則才複顯露。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然這唯一的生路早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就被沒去了。
那個孩了想要複仇，他們的生路早就斷絕，這都是命數……
作者有話要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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