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劇烈的疼痛如同善念逃脫不得的藤蔓,緊緊的揪着善念腦袋最深處。
逃脫不得的善念,疼得驚醒過來,眼前就像是蒙上深紅的血色,對于鮮血的饑渴讓善念僅剩的理智被淹沒。
善念低頭直直的啃向身旁的人,溫熱的鮮血最是美味了,善念心頭冒出這想法。
根本就未曾注意自己咬的是何人,也不曾看到身旁的人正擡起的手,又悄然的放下。
這場狩獵直至善念眼眸裏的紅色消退為止,善念下意識滿足的舔舐着這傷口,耳旁忽地響起師姐的聲音。
“念兒?”這壓低着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
善念側頭便看見師姐蒼白的臉頰,那纖細的脖頸間猙獰地傷痕,鮮紅的血跡順着脖頸流淌着。
一下慌了的善念無措的站在自己面前,伸着手按着師姐的傷口喊道:“師姐怎麽辦?流了好多血!”
身形不穩的師姐伸手搭在善念肩上,細聲地應道:“念兒不急,你去拿藥敷上。”
“嗯。”善念應着,伸手扶着師姐坐下,而後匆忙去拿藥。
傷口很深,善念撒着藥粉的手都顫抖着,好一會傷口才沒再出血。
善念将師姐扣在懷裏,又拿起一旁的被褥替師姐蓋上,一動不動地等着師姐醒來。
從黃昏至黑夜,次日清晨時師姐才總算醒來。
善念紅着眼跪在床榻旁,看着虛弱的師姐,笨拙地看着那透着血跡的紗布說着:“念兒不該咬師姐的。”
師姐伸着手摸着善念低垂的頭,并未應話,而是轉而去探善念右手的脈。
“念兒沒錯,是師姐準了念兒咬的,念兒難道忘了?”
“真的?”善念腦袋裏全然想不起來的問着。
師姐揚起嘴角,手離開善念的右手腕,轉而捏着善念的臉頰說道:“自然是真的。”
“而且念兒醒來後必須飲師姐的血才行。”
善念茫然的望着師姐,小腦袋自然是想不明白師姐在說什麽。
雖然師姐并未說什麽,可這意外的傷還是讓師姐卧病在床半個月才好。
每每善念見着師姐脖頸間的咬痕,還是會直直的低下頭。
當然醒過來之後的善念每日要做的事也是非常的繁雜。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病好了,還是怎麽的,善念發覺自己的好像哪裏不太一樣了。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力氣和武功的飛速增長,其次則是嗅覺和視覺變得異常靈敏。
至于不好的,那恐怕便是對于血的渴望和時而劇烈的頭疼。
還有皮膚慢慢變成越來越蒼白,甚至有點淡淡地青紫色。甚至自己可以在好幾天內不吃任何東西也不餓,饑餓,疼痛好像都沒有任何感覺。
甚至好像除了師姐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來。
某日傍晚善念煮了魚湯打算給師姐喝,坐在窗旁的師姐懷裏抱着信鴿,正看着手裏舉着的信紙。
善念走近着,師姐放開懷裏的信鴿,将信紙扔進一旁的炭盆。
“念兒過來。”師姐說着,轉而去拿擺放在一旁的褐色布袋。
這褐色布袋裏裝着的是極長的針,善念雖然不怕痛,可看着這長針善念小心髒就咕咚咕咚地跳的好快。
偏偏師姐只是淡淡地看着這排排地長針,如往常一般溫柔的向善念招手。
善念也只好走了過來,看着師姐淡淡地笑容,軟軟地說着:“師姐,今天念兒還要被針紮嗎?”
師姐低頭伸手摸着善念的眉頭,猶豫地說道:“念兒忍着,師姐這回已經熟讀所有的醫書,所以若是成功了,那日後念兒的頭說不定就不會那麽疼了。”
善念只好退下外衣裳安分的躺在一旁的躺椅裏,師姐慢步走近着。
只見師姐手裏捏着那細細地長針,握着善念纖細地手臂。
這會感覺不到痛苦,恐怕是善念最慶幸的事了。
不一會,善念連自己臉頰旁都被紮了好幾針,整個人都成針人。
一旁的師姐額頭密布細密的汗漬,模樣甚是謹慎,善念眨了眨眼細聲地說着:“師姐随便紮就好,念兒一點也不疼的。”
師姐聽後突的笑了,溫柔地應道:“好,念兒可不要亂動。”
大抵還是花了些時間,等到師姐一針一針的拔時,善念無聊的看着師姐。
“念兒,三個月後我們要下山一趟。”師姐收着針說着。
善念側頭,一時忘了師姐正在拔針,師姐反應快的避開,只是那還未得極脫手的針順手的紮到師姐的食指。
鮮紅的血從師姐指尖冒出來,善念下意識伸手握住師姐的手掌,低頭便含住那冒出血的指尖。
師姐怔怔地看着,白皙地臉頰染上了緋紅,沒有收回手,嗓音低柔地問道:“念兒你這麽想喝血嗎?”
善念不明的看着師姐,想回話才松開嘴,小手替師姐擦拭着手指,想着自己剛才那突然的動作,遲鈍地反應過來回着:“沒有,念兒不是想喝血,只是看見師姐出血,所以才這樣的。”
師姐坐的端正,溫柔的看着善念,轉而說道:“下山是為了去找幾樣藥,一來是為念兒的頭疼和蠱斑變化,二來則是武林近來門派紛亂,青峰劍派需要師姐回去。”
善念握着師姐垂落在自己掌心的手,輕輕的捏着,聽後老實地應道:“恩,念兒也去。”
“這是自然,方才不是師姐說了我們一同下山嗎?”
善念歪頭,皺起了眉頭困惑地望着師姐軟軟地說道:“師姐方才沒說和念兒一塊下山,我們?是說的師姐和念兒麽?”
“恩,我們就是指念兒和師姐。”師姐眼底略微驚訝地看着善念,似是判斷地應着。
善念這會只能理解最直白的話語,再稍微複雜都需要耐心的解釋。
三個月的時光對于現在沒有太多時間概念的善念來說,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盛夏季節裏,善念最是喜歡泡在那水池中,師姐大多數時候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練劍。
待到善念玩夠了之後,便從冰涼的池水裏出來,午後的山林裏最是舒服。
善念甩了甩濕答答的頭發躺在那滿是陽光的大石頭上,望着不遠處躲在陰涼樹蔭下的師姐。
因為師姐說善念太冷了,所以就要善念每日多曬太陽。
老實聽話的善念,自然是等到身上衣服曬幹後才會回到師姐身旁。
那一旁樹枝上挂着清晨善念清洗的衣裳,這會就已經幹了。
眯着眼的善念,有些睡不着,隐隐約約的聽見腳步聲臨近。
不一會,有什麽東西擋住善念的眼前的陽光,耳旁便響起師姐輕柔的聲音。
“念兒,睡着了麽?”
善念眯着眼回着:“念兒沒有睡着。”
師姐沒有說話,安靜地坐在一旁,掌心輕輕揉着善念的臉頰。
原本還想再眯會的善念,只好睜開眼,磨蹭着爬到師姐懷裏。
“師姐你在吃什麽?”善念看着師姐在咬着紅紅的果子,好奇地問着。
“方才摘得野果子,很甜念兒嘗嘗。”師姐拿了一個小果子,塞到善念嘴裏。
善念吃着嘴裏的果子,只覺得什麽味道都沒有。
那師姐為什麽說很甜呢?善念不解的想着。
“念兒還要吃嗎?”師姐又問着。
善念張着嘴,又吃了一個,仍舊是沒有一點味道,最後便放棄嘗試。
師姐扶着善念坐了起來,伸手梳理着善念散落的長發,輕聲說道:“念兒現在的頭發比三年前的長了許多。”
善念側着頭回着:“可是念兒還是沒有師姐那麽高,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師姐那麽高?”
背後的師姐手輕輕的停了下來,從背後摟着善念,附在耳旁應道:“念兒以後大概也不會再長高了。”
“為什麽?”善念側過頭不解的問道。
師姐溫柔蹭着善念的臉頰,嗓音有些低沉地回着:“人蠱多數時候是停在成為人蠱的模樣,頭發身高什麽的都不會繼續增長,就像是活死人一般。”
善念有些聽不懂,不過察覺師姐好像摟的自己更緊了些。
師姐一下的沉默,山林間仿佛只剩下不遠處的瀑布聲響,偶爾會有鳥叫聲渣渣地響幾聲。
陽光溫暖地照耀在兩人身上,善念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安分的窩在師姐懷裏。
好一會師姐才又開口傾訴着:“若不是因為我的血液和念兒的一樣,否則古醫書上那用另一名人蠱的血肉和內力來護住念兒僅存魂智的方法恐怕都無法讓念兒還能像這樣自如的行動,還能讓念兒有一點自己的思考能力。”
“人蠱和煉制人蠱的人蠱師是互相依存的關系,一般的人蠱魂智魂情盡失是不能離開人蠱師百米之外。”
善念聽的很是認真,雖然不是很懂師姐的話。
師姐嘆息了聲,手輕輕握着善念散落的發,細聲詢問:“剛才說的那些念兒能聽懂嗎?”
善念誠實的搖頭回着:“念兒聽不懂。”
“那……沒關系,我們回去吧,日後師姐再慢慢講給念兒聽。”師姐掌心輕輕手捧着善念的臉頰說道。
雖然聽不懂的善念還是點了頭,而後整張臉湊近着,握着師姐停在自己臉頰的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滿懷期待地說着:“師姐還沒有給念兒今天的親親哦。”
師姐訝異地看着眼裏滿是期待的念兒,臉頰微紅着,伏低着身子,一手挽起耳旁的發,那停在善念額頭的指尖輕輕撫摸着那光潔的額頭,低頭深情而又輕柔地吻了一下。
只見師姐輕揚起嘴角,握着善念的冰涼的手,別過頭溫柔地說道:“好了,快傍晚了,念兒跟師姐回去吧。”
善念腦袋裏混亂着,迷迷糊糊的看着身旁的師姐,雖然不懂為什麽,卻仍舊覺得心口處舒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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