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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當你相信怪談存在的那一刻開始, 怪談就已經來到了你的身邊——

祝棠跟着這句話往下思索，似乎是從進入副本，看到APP發來的通關條件開始, 她就篤定了怪談是存在的。

在這之後，手機上就收到了瘦子發過來的短信，讀完短信內容, 她更是先入為主, 将他視為了APP安排的NPC隊友。

然而APP發過來的副本背景信息當中, 根本沒有提到過玩家有搭檔！

那些被下意識忽視的奇怪之處一點一點在祝棠腦海中浮現出來。

進行捉迷藏游戲的那個夜晚, 祝棠一直認為瘦子是因為玩了踩影子游戲而死在了停屍間內。但仔細想想, 她并未親眼見過他的屍體, 也沒有在停屍間內發現任何掙紮或是瘦子曾來過的痕跡。

早晨，食堂的打飯師傅跟她搭話時，也在最後不經意間抱怨過一句：“嗐，我也是糊塗了，跟你一個幻視病人說什麽。”

她的病號服上沒有寫明病症, 這個打飯師傅又是怎麽知道自己是“幻視病人”的？

除非……打飯師傅曾經在食堂見到過她與根本不存在的人對話！

再者, 既然這裏的精神病人都是被富商挑中的新宿體, 那麽在形象方面肯定是有要求的。瘦子的外形處于中等偏下, 不太符合大衆審美, 被挑選為新宿體從而進入醫院的概率幾乎為零。

祝棠跟着這條思路繼續抽絲剝繭, 很快又回憶起了程心藏在停屍間的那本日記中記錄的內容。

程心在進入醫院的星期日和星期一兩頁日記中都沒有提到過有關“朋友”的信息，而是在誤打誤撞相信怪談存在之後, “朋友”這個詞就開始頻繁出現了。

也許, 精神病院的怪談不是流傳于人們口中的存在, 也不是論壇上所謂的招魂游戲。

而是……一個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所以對于程心來說, 這個怪談是“不存在的朋友”；而對她自己而言，通關條件裏指的怪談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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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搭檔”。

幾乎是在發現這個真相的瞬間，系統甜美的播報聲響起：

【恭喜玩家祝棠第一個找到精神病院的怪談，請問玩家是否選擇立即通關？】

祝棠有點疑惑，還能自主選擇通不通關嗎？

【若玩家選擇立即通關，則将被立刻傳送出副本；若玩家選擇延遲通關，将視作接受第二階段任務，完成後您在本場副本中獲得的積分翻倍。】

【請玩家在30秒內做出選擇。】

從倒計時飄在空中那一刻開始，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走廊外面喧鬧的腳步聲也因此靜止下來。

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絕對的寂靜中。

屏幕外的觀衆都很激動，怪談找到了，這就意味着，主播可以通關了！

然而過了十秒鐘，屏幕裏的主播卻還是站在原地，直播間沒有黑屏的跡象，部分觀衆按捺不住了，紛紛在公屏上留言這是什麽情況。

下一刻直播間上方倏地彈出了一個喇叭，加大加粗地顯示着一句話：

【玩家祝棠接受第二階段任務。】

看見喇叭後面的提示，彈幕刷新的速度驟然加快。

［只有我覺得很可惜嗎，這樣棠寶就不是第一個通關的人了啊啊啊啊！］

［完成支線的話積分可以翻倍對吧，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獎勵越豐厚困難就越大，希望主播實力配得上的野心吧。］

［誰能想到怪談是個人啊，好陰險，萬一不相信有怪談是不是就通不了關啊？］

積分翻倍是任何一個主播都難以拒絕的誘惑，因此祝棠經過慎重思考，還是選擇了後者，完成第二階段任務之後再通關。

與此同時，她接到了APP發來的具體任務。

［觸發任務：病人們的呼救］

［任務描述：請玩家解救青山精神病院的所有病人，幫助他們離開醫院。］

［完成獎勵：本場副本獲得的積分翻倍、安然無恙地度過今夜］

［失敗懲罰：死］

第一階段是探索精神病院背後的秘密，第二階段任務肯定會更進一步，祝棠并不意外。

在做出選擇之後，播放鍵在無形中被按下，副本內的時間再度流動起來。

程心握着水杯，觀察到祝棠的表情變化，忽然自嘲地笑了：“你已經猜到了，對吧？”

“星期五那天，主治醫生在給我做治療的時候意外貼錯了電極片，讓我意外回想起自己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做靈異直播，身邊從來沒有什麽朋友。”

“最開始，我以為那些病人的異常與怪談有關，所以才在紙條上寫了‘不要相信有怪談’這句話，并且視怪談為洪水猛獸，卻沒想到……”

祝棠替她補充道：“卻沒想到真正險惡的是人心，精神病院光鮮亮麗的表象下，蘊藏着這樣不為人知的黑暗。”

而怪談的存在更像一盞指路燈，它以NPC搭檔的形象出現在她面前。

或許是受到規則的限制，它無法直接說出真相，只能給予一些提示，讓她看到程心在論壇上留下的蛛絲馬跡，然後指引她進入停屍間拿到日記和門禁卡，找到發現真相的鑰匙。

真正醜惡的是富人們渴望奪舍他人身體的嘴臉，是院長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的貪婪。

程心：“所以你快逃吧，趁着還能離開這裏，把這些血淋淋的真相傳播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病人七天康複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祝棠鄭重地點頭：“我會的。”

而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且聽聲音走過來的人不止一個。

程心瞳孔一縮，伸出手指着她身後，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為首的那人打斷。

“你們誰也走不了。”徐醫生動作輕緩地推了下眼鏡，好整以暇地立在門邊，眼睛裏是不摻絲毫雜質的惡意。

而他身後，是一群烏泱泱的主治醫生。

［徐醫生？不，不對，院長也來了啊，主播真的藥丸！！］

［這任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吧，還拯救這些病人，大家都吃了藥，都是院長的傀儡，除非擒賊先擒王，否則不可能完成啊！］

［主播真的太自負了，這下玩完，早點通關不就沒事了？白讓那個叫許故淵的主播摘桃子第一個通關了！］

随着院長的身影越發走近，門口的一衆主治醫生們猶如摩西分紅海一般分開站立于道路兩側，給院長讓出一條道來。

站在徐醫生後面的，赫然就是先前把祝棠攔在門口不讓進的那兩名醫生，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臉上挂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是這二人不放心，後面還是打電話通知了院長，兩方這麽一核對，就把祝棠的謊言識破了。

院長從來沒有讓人給過她負二層的權限，也沒有告知過有患者産生抗藥性還未出院的事。

“祝棠女士，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感到很失望……很遺憾地通知你，我們的合作恐怕要到此為止了。”院長嘆息一聲，那張慈祥的面孔上滿是遺憾。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吃了藥卻不受控制，但也無傷大雅，整個醫院上上下下都是我的棋子，你是跑不掉的。”

明明他的語氣溫和，但祝棠卻覺得如同毒蛇吐信。

那兩個醫生瞅準機會從邊上鑽出來，殷勤地湊到院長身後，詢問着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雖然他們及時發現并糾正了錯誤，但人終究還是他們放進來的，存着将功折過，殺人滅口的心思。

“不不不。”院長微笑着拒絕了二人的提議，視線重新落到祝棠身上，帶着點審視的意味。

“祝棠女士還很年輕，軀殼就這麽消亡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院長的言外之意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現在這具軀體快要無法控制了，所以他想要奪舍祝棠的身體！

［我靠，他想奪舍棠姐，這老逼登想的還挺美！］

［現在的局面對主播也太不利了，被包圍了啊這是，全是院長的人。］

［前面的一看就知道沒有看完全程，主播提前留好後手了，坐等院長倒大黴！］

院長背着手，嗓音陰恻恻的：“等你的記憶被傳導出來，我會親自接手靈魂穩定劑的研發，當實驗的缺陷被真正彌補，我為人類永生所做出的貢獻将會被載入名冊，名垂青史！”

犯下了這麽多令人發指的罪行，還指望名垂青史呢？

祝棠唇邊笑容幽深：“院長，您這一路走過來，是不是接到了特別多電話呀？”

院長意識到不妙，心中陡然一緊。他得知有人未經允許進入負二層之後，便從辦公室步履匆匆趕了過來，一路上手機響個不停，但他有要事在身，沒仔細看就幹脆靜了音。

他眯起眼睛：“是你？你做了什麽？”

祝棠還沒回答，院長旁邊的徐醫生就緊皺着眉頭立刻把手機遞了上去，就在剛剛，徐醫生的手機上接收到了一條社會性新聞推送。

院長驚疑不定地低下頭，剛看到第一行字就臉色巨變，冷汗涔涔。

熱搜前三的詞條在首頁上高高飄揚：

#青山精神病院涉嫌替換患者靈魂，警方已介入調查#

#精神病院違法禁忌實驗#

#精神病患七天療愈真相#

“何院長，恭喜你，你在新聞上C位出道了！”

祝棠笑得格外燦爛。

雖然是法制咖，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名垂青史”了！

看到詞條後面不斷攀升的閱讀量，院長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