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小紅」

「小紅」

夜深，軍帳內燭火搖曳

風輕輕拂過軍帳，燭火微微跳動，映照著兩道並肩而坐的身影。

趙紅纓難得卸下鎧甲，換上一身輕便的軍衣，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握著一壺酒，語氣輕快：

「你小時候過得可比現在自在多了吧？身為公主，錦衣玉食，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賀雲舒輕輕一笑，目光幽遠：

「可不是呢？那時候還沒什麼煩惱，整天在宮裡四處亂跑，把侍女們嚇得不輕」她說著，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懷念：

「不過，我小時候也不是一直待在宮裡，有一段時間被送去王城外的別院養病，那裡離軍營不遠」趙紅纓聞言，微微側頭看向她，沒說話，靜靜地聽著。

「那裡很無聊，宮裡的人不讓我亂跑，可我總是偷偷溜出去，

跑到一個小村子裡，和一個叫『小紅』的孩子一起玩。」賀雲舒語氣帶著些許笑意，眼神裡閃爍著回憶的光，「她比我還野，帶著我翻牆爬樹，甚至偷偷跑去軍營附近，看那些兵練武。」趙紅纓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沒出聲，似乎在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我不敢靠太近，是小紅拉著我，跟我說她以後要當大將軍，還說什麼—一」她輕輕一頓，然後笑了，「說什麼『總有一天，我會讓天下人都記住我的名字！』」趙紅纓聞言，忍不住低笑了一聲：「聽起來，她倒是挺有志向的。」「可不是嘛！」

賀雲舒忍俊不禁，語氣頗為感慨，

「我當時還笑她呢，說哪有女子能當將軍的，她特別不服氣，還發誓一定要做到……」她正說著，忽然頓住了。

她的笑意一點點僵住，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趙紅纓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不說了？」賀雲舒怔怔地看著她，腦海裡無數記憶碎片飛快地拼湊在一起一—

那雙不服輸的眼睛，那爽朗直率的笑聲，那句「總有一天，我會讓天下人都記住我的名字！」她瞳孔微縮，幾乎是脫口而出：「原來你就是小紅？」

趙紅纓擡起酒壺，慢悠悠地灌了一口酒，然後勾起唇角，輕描淡寫道：「嗯。」賀雲舒怔愣片刻，才猛然回過神來：「所以，你早就知道？」「當然知道。」趙紅纓理所當然地說，

「不過那時候的公主殿下大概沒把我這個小小村姑放在心上，直到現在才想起來？」賀雲舒一時語塞，腦海裡那個模糊的童年身影漸漸與眼前的人重疊。

她一直以為，那個陪她度過無憂歲月的小紅，早已消失在時光之中，卻沒想到，她不僅還在，還站在她的面前，成了赫赫有名的女將軍—一她最信任的戰友。

「……怪不得，」她喃喃道，「不得當初在皇宮裡，第一次見到你時，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趙紅纓瞥了她一眼，笑得有些得意：

「怎麼？現在發現，本將軍是不是比你記憶裡的小紅更威風？」

「確實。」

賀雲舒笑了，眼底透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似驚訝、似感慨，又似隱隱的歡喜。

她輕輕歎了口氣，忽然低聲道：「小紅，這麼多年了，我竟然一直沒認出你……」趙紅纓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卻難得的溫柔：「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是遇見了，不是嗎？」夜風拂過，燭火微微搖曳，映照著兩人的身影交錯在一起。

這一刻，往日的回憶與現實交織，童年的玩伴，戰場的同袍，曾經走散的兩個人，終於再次並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