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原來他死了? 半人高的巨大牌位上寫着……

第33章 原來他死了? 半人高的巨大牌位上寫着……

直到林雲深意識到之前風起鶴說的所有一切都是認真的, 而非調|情或開玩笑,他才真的害怕起來!縮成一團直往後退,卻被風起鶴拉住腳踝往外拖。

從來溫潤如玉的霁月世子此刻雙眼空洞, 一副被玩壞的樣子, 說着很可怕的話:『雲深,快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放血。』

這種意識不清的迷離, 在林雲深從前呆的風月場多見于被抛棄的純情者——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嗯,我已經買下了城東的墓地。』風起鶴搖晃陰宅地契, 『我們随時可以入住。』

『地底下的宅子哪兒有地面的宅子好呢!』林雲深自救道,『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白頭到老嗎, 現在我們還很年輕,怎麽可以死呢?』

風起鶴耷拉眉毛:『我也想跟你白頭到老,可你先些日子不是才說, 一生太短走不到白發蒼蒼麽?既然你沒有辦法兌現諾言,那我幫你提前結束吧。』他拔出匕首。

好家夥, 回旋镖彈到自己身上。

『我那是氣話!做不得數的!』林雲深卷起被子。

匕首閃耀寒光, 『我分不清你說的許多話, 我只知道,我決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我沒說要離開你啊。』

『你說要跟我和離,你為了那些死去的家夥,要抛棄我!』

『嘶啦』一聲,匕首劃破被褥,鵝毛紛飛。

『天哪!』林雲深扔掉被子, 抓住鳥籠柱子往上爬,師兄這家夥,總愛在這些小事上鑽牛角尖!『我從來都沒說要抛棄你!就算有, 也只是吓吓你,不是真的!』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風起鶴已處于聽不到外界話語的狀态,他封閉了自我,只有自己世界的邏輯:

『你還記得在清風山上,我教你練劍嗎?其實那一天,我好想跳崖,累,太累了,活着好累。我似乎越來越難成為大家心目中的樣子了。可就在那個時候,你出現了,你說我的眼睛很好看,你喜歡我的眼睛,喜歡我對你笑。可現在,你卻嫌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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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深抱着柱子大喊:『可你已經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樣子了!』

『真的嗎?』風起鶴擡頭。

『當然。』林雲深斬釘截鐵,『起鶴,我愛你啊。』

但看着那認真的目光,風起鶴的心卻被刺痛了。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委屈。

就像你為了追尋一個結果而開啓一段漫長的旅途,旅途中你費盡千辛萬苦也沒能尋找到答案,可就在你打算放棄的時候,那個答案就出現了。

在成婚後的每一天清晨,每當林雲深還迷糊睡着,風起鶴都會抱着他親吻額頭,抱好久好久。

最初的那兩年,耳鬓厮磨間,林雲深都會用沒睡醒黏糊糊的聲音說『我愛你』。後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風起鶴再也聽不到『我愛你』,取而代之的時林雲深的一聲輕嗯。

在後來,連那一聲輕嗯都沒有了,只剩嫌棄……

有時風起鶴會忍不住問:『你還愛我嗎?』

林雲深依舊會說愛,但那聲『愛』裏已經沒有愛意了。

可如今,他又說『我愛你』。

你們說,這是真是假?

林雲深真的覺得這種問題很可笑。

如果他不愛風起鶴,又怎麽會跟他成親呢?

天下的魚那麽多,他也不是每條都養。

風月場裏,他是最會察言觀色巧舌如簧一個人,對情感的處理也是輕車熟路,他很早就知道多告白沒什麽壞處,你說你喜歡一個人,動動嘴皮子浪費點口水有什麽壞處呢?

非要死撐着不說,鴨子似的,炖鍋裏肉都爛了,嘴還硬着?

但不知什麽時候起,林雲深就是不想動嘴皮子了。面對師兄的提問他很多時候只是笑笑,靠着那肩膀依偎在師兄胸膛裏,師兄身上總有淡淡的香味,讓人安心。

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還執着于嘴上的『愛不愛』還有什麽必要呢?

他們不曾分開,那便還是愛的。

可風起鶴看着懷裏的人,眼眸卻一點點暗淡下去。

林雲深不願再說愛他了,而是用擁抱這樣含糊不清的舉動代替誓言。

他的心碎了,卻只能抱着心愛的人。

『不!你撒謊!』風起鶴怒吼,珍珠一串串掉下來,揮舞匕首猛砍鳥籠,金銀質地本就比玄鐵柔軟,随着四五下用力劈砍,好幾根籠柱已斷裂歪斜。

『你只是為了想逃離我,所以騙我!我不會再被你騙了!也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去找別人。』他拔出匕首,眼神空洞沒有光點,『我們會一起死的,雲深,我們會永遠不分開的!』

林雲深心頭一嗆,轉動眼珠,松開手,摔落在風起鶴懷裏。

風起鶴瘋,那他就只有比他更瘋:

『哈哈哈好!死了好,死了我就能跟方雅和上官若在一起了。』

林雲深抓起風起鶴握住匕首的手,往自己胸口捅去:『我會下去找他們,生生世世不分開。』

果不其然,風起鶴退縮了:『不、不!他們成親了!』

『他們現在可以成親,以後也可以娶別人。』

兩相争鬥間,匕首掉落在地。

林雲深踮起腳尖,吻上去。

他釣過無數的魚,只要他想,沒有魚能逃過他的網。

『師兄,我知道,這一切都并非你的本意。你并不是希望跟我一起死去。而是希望,活着,跟我一起生活下去,對不對?』林雲深捧起風起鶴的臉,『但我們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我們可以隐居。丢下在神都的一切,你不是背負着血脈的霁月世子,我也不是被迫淪為佞臣的天後走狗,我們可以遠赴大漠,又或者可以出海蓬萊,去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在那裏,我們只有彼此,再也不分開。』

幾句柔情蜜語的話,一個眷戀而旖旎的吻——風起鶴已完全被控制住了,雖然他的眼睛依舊空洞,卻透出些小狗認主的依戀,他反複親吻林雲深手背:『我知道,你依舊在騙我、在騙我……』可他為什麽走不出這騙局呢?

『我怎麽會騙你呢?』林雲深将風起鶴的手放于胸口,『如果你不信,就此挖出我的心吧。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無憾。今生今世,我已将一切都給了你,我對我們的愛負起了責任,死亡不是一種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在陰曹地府,或許有新的幸福在等待着我。』

『跟別人的幸福嗎!』風起鶴已經完全被吊着走了,一字一頓道,『你是在逼我!逼我成全你們!』

『我怎麽舍得逼你?我們歸隐吧,如果你實在害怕,我願意放下塵世間的一切,來證明我對你的愛。』

『你不會願意跟我走的……』

林雲深懇切道:『哪怕一次機會,你也不願意給我嗎?』漆黑眸子閃耀着深情,『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哪裏也不會去,就在這裏,等着你,等你處理完塵世間的一切,我們收拾細軟,去大漠,還是去蓬萊,都聽你的。』

風起鶴眼眸輕顫。他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真是假,但他的确難以抵禦那熾熱的回應,就像最初他被林雲深所吸引的那樣,他無法做出拒絕。

其實他也是很害怕的。

之後幾天,他表面是離開了,其實根本沒有走遠,他就守在地窖不遠處,他害怕林雲深騙他,卻又帶着一絲慶幸或許林雲深說的是真話,可心裏的小人卻又很矛盾:『你怎麽可能玩得過他?』

不,

不會,他說了不會對我說謊。

他說要我相信他……

一連幾天的試探,都有驚無險。林雲深果真沒有走。

可風起鶴內心卻愈發惴惴。

不由開始胡思亂想,他總是敏.感而多疑,竄出一些『林雲深只是被鎖着所以才不逃跑』的想法,如果真去了大漠,一望無垠的草原沒有鐵籠遮擋,林雲深一定跑得遠遠的,讓他永遠追不到。

于是,在某一天清晨,風起鶴在枕頭下悄悄放了鳥籠的鑰匙。

他是多麽的害怕,害怕林雲深真的會使用這把鑰匙,但有句話叫什麽來着,總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反而不會再提心吊膽。所以,他期冀着林雲深會使用這把鑰匙離開。

逃跑吧雲深。

你真的跑了,我們之間的一切,也就有了了斷。我會用再擔心你騙我,也不用去考慮未來的一切了。

然而,林雲深從始至終都沒有逃跑。

甚至在那天夜晚,拿出鑰匙乖巧的放在風起鶴手裏,『你真粗心,怎麽把鑰匙落下了?』

至此,風起鶴徹底感動了:『雲深,你真的願意放下深度的一切,跟我離開歸隐嗎?』

林雲深親吻他的額頭,『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嗯嗯!』風起鶴用力點頭,留下熾熱的淚水。

殘破的被褥早換成了新的,籠罩着愛與欲|望。

事後,月色盈盈,林雲深睜開雙眼,他為什麽不逃跑?

因為化功散失效的時間原比他想象的要久!

本來以為只要三天,實際花了七天。

第八天清晨,林雲深為風起鶴穿好衣服,『今天要早點回來。』

『嗯,我會。』

地窖的移門關上。

林雲深眸色一凜,轉動雙腕雙足,手鏈腳鏈應聲散落。

離開地窖,這個莊園果真如他最初猜想的那樣,坐落在神都郊外。

輕功恢複後,他很快抵達神都。

沒有回家,他先去了刑部,刑部沒有亂作一團,而是井然有序地運作着。隔間內,林雲深找到風起鶴說的假條,他的确給他請了假,但不是幾天,而是一個月。

看到這個日期林雲深立刻警覺起來,他不認為風起鶴甚至是玲珑意,有能力幫他請這麽長的假。

思索片刻,林雲深沒有去找陸隐華,而是折返回了家。

在家門口,他得到了『長假』的解釋。

林府內外挂滿白綢和招魂幡。

靈堂前,風起鶴穿着家屬的喪服,跪在棺材前,給前來祭拜的賓客回禮。

而正中的棺椁前,半人高的巨大牌位上寫着

——夫君林雲深之靈位。

好家夥,原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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