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家
第40章 家。
說是回家, 蕭溫妤心底除了疑惑,還有幾分憧憬。
疑惑在阮盛意平素裏都是住在閣樓,沒有聽說她還有個房子啊?但阮老板既然說了回家, 她便對這個“家”有所期待,但也有些奇怪。
蕭溫妤:“你要回去拿東西嗎?”
阮盛意目視前方, 平聲道:“蕭老師,我說的是帶你回家,不是讓你陪我回家。”
蕭溫妤:“啊?可是我……”
阮盛意皺了眉,不悅道:“你那邊全都是剛裝修過的板材,臨街隔音不好,對面還是個就算在冬天也能吵到淩晨一兩點的酒館, 怎麽好好休息?”
蕭溫妤被她怼的講不出來話,遲遲,道:“可是……”
“你休息不好, 小白枇杷怎麽發育?她不能永遠都是個小白枇杷吧?我可跟你說,我比你期待,她長出來我可是要第一個抱的!”
蕭溫妤:“……”
等會兒, 等會兒,等會兒。
她錯過了什麽?為什麽阮老板直接越過了她和這個小家夥結成聯盟了??還有小白枇杷是個什麽稱呼?為什麽就變成了她要第一個抱了?
蕭溫妤按了按太陽穴, 準備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她說:“她有名字, 她叫蕭安琪。”
“安……”阮盛意晃了晃神。
她自是知曉安琪來源于英文名angle, 是天使的意思, 可聽到這熟悉的字,心底多少是有些感慨。
倘若這angle翻譯成了其她的漢字, 其內就是蘊含了再多天使的含義,恐怕選用它做孩子名姓的人都會少很多。
阮盛意舌尖輕抵上颚, 松了一口氣後道:“安好啊,安心的安,安寧的安。”
這一次,這個安字能帶來它應該帶來的庇護和溫暖了,真好啊。
她反問道:“不過,小家夥知道嗎?她同意嗎?”
蕭溫妤因着方才的奇怪表現還在看她,聞言,低頭拍了拍小腹,“我說了,不同意可以舉手,她沒反對。”
阮盛意嗤笑一聲,“蕭老師,我查了,胎動在十五六周多才有機會感受到,你這是欺負小孩兒。”
“嗯,我的,就欺負了。”
阮盛意又是笑,這次的笑透到了心底,一點點驅散了她心底的霾。
也許,曾經有個人就是這樣期待着她的到來,并且全身心地愛着她,真不錯。
蕭溫妤又說:“另外就是,阮老板同我什麽關系呀?寶寶出生,肯定是阿婆和婆婆先抱,怎麽你先呢?阮老板還要陪着我一起嗎難道?”
阮盛意沒有急着回答她,而是緩緩停下了車。
蕭溫妤駭然,“你不會要把我放下去吧?這是在哪兒?”
阮老板無語看她,嘆了一口氣後,道:“到了,我的家。”
她越過扶手臺,驀然靠近了蕭溫妤,近到甚至可以看清她眼上的睫毛,聽到她的呼吸與心跳,聽她沉了聲音道:“我不收房租,換一個先抱安琪的機會,可以嗎?”
她接受了她的孩子的名字,并且執拗笨拙地展現着對小家夥的喜愛和接受。
蕭溫妤撫了撫胸口,試圖壓下去亂跳的心髒,無果。
太近了。
太近了。
再近一些就可以複刻初見那日的盛景了。
蕭溫妤有些不敢看,腦海中逐漸空白,也忘了該說什麽。
咔噠。
是安全帶被解開的聲音。
也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透心涼的聲音。
阮盛意退了回去,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确認一切妥帖後開了車門,道:“下車吧,到了。”
“離街上不遠,走過去十分鐘的路程,開車要繞道,但五六分鐘就夠了。”
“對了,你回頭可以把你閣樓上的東西都簡單收拾一下,改日一并帶過來。在那之前,先用我添置的東西吧,你的那一份我都查過,是符合孕婦使用标準的。”
阮盛意按了電梯,又随意道:“不過現在标準都越來越嚴了,基本上都符合,随便用。”
蕭溫妤這時才遲緩道:“你到時候如果在,想抱,當然可以抱。”
阮盛意哈哈笑了,“蕭老師你還在想啊?”
蕭溫妤偏頭看她,在心底暗道:難道你不想了嗎?
可這張臉上的表情稀松平常,她看不太出來有沒有什麽變化,只能默默在心底又添一筆,又嘆一聲。
她真的有點摸不透阮盛意如今的想法了啊,還有那個出去玩……
“你先前講的出去玩,是……”
恰好電梯到了樓層,阮盛意走在前面帶路,微揚聲道:“就是出去玩呀,蕭老師要快快的養好身體,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就開車出去玩。”
“去很遠的地方嗎?”
阮盛意緩了腳步,道:“不遠,我們向西去,去看沙漠的星星。”
-“我家挺遠的,出來要穿過一個沙漠。但是也挺美的,如果你想去玩,我可以陪你去。”
蕭溫妤默了。
這份突如其來的邀請,好沉重,她有些不太擔得起來。
阮盛意的态度似遠似近,可她的行為卻處處都像是伸出了一根穩健而強壯的繩索,綁在了蕭溫妤的身上。拽着她,拉着她向上去,攀上情緒的高峰,而後征服它。
好難。
但她忖了一忖,輕嗯一聲,“好,我們一起去。”
阮盛意拉開房門,引着蕭溫妤進去,關好門後,柔聲道:“開燈。”
暖色柔緩的燈光自玄關處一路開向客廳,向來者展示着房間內的布局。
蕭溫妤掃了一圈,“你做了全屋智能?”
她知道,也勸過趙雯和蕭言月在家裏裝一套,可兩位老人都以不想折騰為由拒絕了。
畢竟是小城市,年輕人不算多,有錢有折騰的心思的人更少,于是做這個的也算不得多。
阮盛意笑了笑,應下來這個詢問,拉過一旁刻意做的高一些的凳子給她,道:“回頭你的鞋放在上層櫃子裏,這樣取用都方便。”
“這房子我沒打算出租,所以都是按着我自己的使用習慣做的,也懶得分櫃了,這裏湊合一下就好。”
“拖鞋是防滑的,這套房是三室兩衛兩廳,五帶六所以送一個小閣樓帶露臺。閣樓沒裝修,有一間客房被我改造成了書房,有床但沒必要住。所以一間卧室一個衛生間,不沖突。洗衣機和熱水器在主衛,你随便用。”
她絮絮叨叨地介紹着房間的大致情況,蕭溫妤便随着她的介紹欣賞着整間房的裝潢。
整體是偏淺色的簡約風,到處都顯着幹練與時尚,客廳的一角有一個旋轉的樓梯,應該就是通向閣樓的。
但也沒有一味的追求潮流,譬如廚房就沒有“聽信讒言”做成開放式或者半開放式的,依舊很好地做了分區,讓整間房更好打理一些。
很快,走到了算是目的地的地方。
阮盛意忽然想起了什麽,開門前撓了撓頭,道:“這裏是主卧,你一會兒不許笑。”
蕭溫妤斂回四處打量細瞧的目光,點了點下颌,“笑什麽?”
阮盛意洩了一口氣,“算了,你肯定會笑的。”
她拉開房門,奶白色的房間裏首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大床和……
床上的一只大粉兔子。
蕭溫妤想,也許在幾天以前,阮老板邀請她來家裏做客,她看到這只兔子可能真的會笑一笑,會說她可愛,可如今再看到它,心底只剩一陣陣講不清漣漪的波動,一下一下,輕輕刮蹭着她的心,有點痛,也有點暖。
這只兔子,在過去的這麽多年裏,到底在阮盛意的人生裏擔當了怎樣的角色,這才讓阮老板如此惦記着啊。
她走過去,握住垂在身旁的兔耳朵,低頭看了良久,輕聲問:“你抱過嗎?”
“裝修好以後,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阮盛意随着一起坐在床邊,“不過你放心,這裏都差不離裝修好半年了,早就把甲醛那些放幹淨了。”
蕭溫妤深深地望她一眼,挑唇笑了笑,轉而整個人埋進兔子中,深吸了一口氣。
阮盛意,阮老板,她的好老板,她這默默無聞卻将一切都安排得盡善盡美分外妥帖的好老板。
如果這兔子對她那般重要,那再疊加一份氣息,再疊一份溫暖,可不可以讓她更開心一些。
這也算是,她為數不多能回報阮盛意的了吧。
吸完兔子,蕭溫妤直起身,道:“你邀請我住過來?我住哪兒?”
阮盛意看着她,溫了聲音,“這兒。”
蕭溫妤錯愕,“主卧?那你住哪兒?”
阮盛意輕輕握住她的裙角,輕道:“我沒有刻意讓你,但主卧太大了,又太亮了,我睡不着。”
“倘若不是此事,我最喜歡的還是我的小閣樓。”
逼仄的小閣樓,只有一扇窗戶的陰暗房間,床榻又小又窄,最多也只夠一個人住,居然能被稱為最喜歡嗎?
蕭溫妤的呼吸抖了抖,緩緩平穩了呼吸後,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擁抱阮盛意的沖動,輕輕握住她的手,道:“阮老板真的好優秀啊。”
話題跳躍的速度太快,阮盛意驚詫擡頭,于是恰好撞進了滿是欣賞的眸中。
心跳都凝滞了一瞬。
蕭溫妤卻翻過手來同她掌心交疊握在一處,任暖意在掌中流淌,溫聲道:“七年的時間,對有些人來說連長大都不夠,可阮老板卻獨自打拼出來這麽大的一份家業,好厲害啊,也好優秀啊。”
“蕭溫妤……”阮盛意看着她,又移開目光,低聲道:“我不是好人,你不要對我這麽好。”
蕭溫妤:“是非好壞我有評斷,不許你說。”
她微微一笑,又說:“既是如此,讓我看看壞人給自己的房間布置成什麽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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