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每天把人關着才算安全……
第26章 第 26 章 “每天把人關着才算安全……
帝政時代, 封鎖信息就已經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白袅只是一個小貴族,又不是什麽軍政要員,就算是發出再震撼的消息, 也不會吸引太多人的注意。
程譽翻了翻她的社交平臺。
聽白袅電話裏緊張急切的樣子,他還以為她這個社交平臺多少人關注,粉絲連十萬都不到。
程譽很少看社交平臺, 他常年在軍區,如果不是段希然,連首都有白袅這號人都不知道。
把莊晗發的那篇長文章删除後, 他讓人把莊晗删掉的東西也都恢複了。
白袅自從被趕出家門後, 就再也沒有碰過社交平臺。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程譽都不知道她以前還挺喜歡發東西的。
大部分都是風景照。
白袅喜歡滑雪, 喜歡那種林間的小屋, 喜歡過聖誕節, 喜歡在雪地裏畫畫。
每年冬天都必須要帶她出去玩才行, 不然就會一直鬧得非常厲害。
去年他們幾個都很忙, 程譽就把白袅接到了軍區的北區,皚皚白雪, 冰封雪山, 瑰麗的極光在夜色裏碰撞。
雖然看多了會覺得沒什麽, 白袅卻很喜歡。
還有很小一部分的其他照片。
抱怨校服的裙子太長, 吐槽校徽的形狀古怪, 難過想要的耳墜被別人拍走了。
少女時代的白袅懵懂單純,她或許有一些小心思,但還是快樂天真的。
他們幾個人,只有段希然見過十五六歲的白袅,高瞻認識白袅時, 她就已經成熟很多了。
她雖然好吃懶做,不學無術,但也會為了期末考試挑燈夜戰,偶爾考一次全A,連成績單都要全po出來。
白袅那時候每天最煩擾的就是早上八點的課程。
她不喜歡學物理、化學,對歷史和法學也沒有興趣,就喜歡能去天文館看星星的天文課。
哪怕是上到晚上十點鐘,她也不會生氣。
他們幾人的身份特殊,來到他們之後,白袅很多在網路上的信息都被銷毀了。
她之前由于未婚夫的緣故,偶爾也會上上新聞,當初被爆出假千金身份時,也鬧得很大。
但後來這些事全都被抹除了。
白袅甚至連自己的照片都沒有幾張。
程譽也沒有想到,這個封存已久的社交平臺裏,竟然會藏着白袅這麽多的過去。
她明媚快樂的青春,全都像糖果一樣悄然地裝在盒子裏。
最後一張照片是一張模糊的側顏照。
白袅穿着白色的棉服,背後是山林和雪景,她開朗地大笑,眉眼間都是明麗的光芒。
程譽看着那張照片,驀地明白了段希然為什麽沒有他們敏銳,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白袅。
因為那個冒牌貨,在最初的時候模仿的是少女時的白袅。
十五六歲的白袅,就是那個樣子,她耀眼明媚,開朗熱情,比太陽光還要更加燦爛。
程譽認識白袅認識得非常晚,可能比賀宥廷還要更晚,而他認識白袅時,是她最聲名狼藉的那段時光。
她的惡名遠揚,他一提助理都能說上二三。
無非是說白袅傲慢驕縱,任性刻薄,還是個戀愛腦,為了不愛她的未婚夫做盡惡事,最後還被爆出是偷梁換柱的假千金,而且前不久才為難過真正的鐘家大小姐,是個品質惡劣到一種程度的人。
少女時的白袅也很虛榮。
她為了能夠在宴會上壓過別的貴女,會苦練步姿,穿十厘米的細高跟也如履平地。
【如果有一天餓死的話,就去做模特[哼]】
但跟後來的白袅相比,這種淺淺的虛榮,帶着的全是可愛的稚氣。
她到底是怎麽變成後來模樣的呢?
程譽以前一直覺得是因為白袅身邊的烏合之衆,她很愛玩,狐朋狗友有不少,家裏的那個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燈。
如今看來,好像也不全是這樣。
他們之間的大部分信息是共通的,方才審訊完那個歐洲商人,他就讓人把審出來的內容發給他們三個。
但他們也不可能所有信息都共通。
雖說是以這樣病态的關系生活了很多年,可人的天性是獨占這件事也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現今不過是白袅不愛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他們又有一個共同的強敵,這關系才能維持這麽久。
程譽将屏幕熄滅,遠眺天際的層雲。
平心而論,如果某天白袅環住他的脖頸哭着說愛他,只想跟他在一起,沉靜如他,也不可能會保持淡然和平靜。
-
程譽那邊消息來得非常快,那些紛雜的消息很快就全消失了,被莊晗删掉的內容也順利恢複了。
白袅一下子就高興起來。
她的快樂非常簡單,翻着照片給賀宥廷看。
“你看,這是我之前滑雪拍的照片,”白袅開心地說道,“我滑雪特別厲害,你還記得我們前年去聖莫裏茲滑雪場的事嗎?”
她每年都要去滑雪的,賀宥廷當然記得。
白袅最驕傲的就是她高超的滑雪技術,她單板滑雪非常好,之前還跟着職業滑雪運動員學過。
“我還以為這個賬號早就沒有了,”白袅繼續往下翻,“看這個,這是我上學時的成績單,全都是A——”
她睜大眼眸,像是有些不可思議。
白袅不學無術,一直是個學習很困難的人,當初為了考上首都大學跟那人訂婚,過了一段很辛苦的日子。
她其實就得過那麽幾次全A,全都放在了社交平臺上。
賀宥廷比白袅記得更清楚,但她正驚喜,他哪好說什麽呢?
他溫聲附和:“袅袅真厲害。”
白袅把照片全都認真存了下來,然後還把數據全都備份給了他們幾個人。
這麽重要的東西,她可不要再弄丢了。
賀宥廷動作很輕地吻了吻白袅的額頭,聲音低柔:“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直接跟我說就可以。”
白袅怕賀宥廷,有事情總也不敢找他,總是支支吾吾半天,跟助理想盡辦法地暗示。
她對賀宥廷的恐懼很深,以前做鐘家大小姐,還要喚他一聲“世叔”時,每回見他都要躲着走。
後來白袅更害怕他了。
最近情況非常特殊,對莊晗和系統的煩惱蓋過了白袅的一切情緒,她跟賀宥廷才漸漸親近些。
以前她很煩被人盯着,最近卻是非常依賴人。
白袅坐在賀宥廷的腿上,低頭還在擺弄社交平臺,聞聲她微微仰起臉龐,柔軟的唇瓣剛好碰到賀宥廷的指骨。
方才還尋常的氛圍,倏然有些燥意。
她抿了抿唇,小聲地說道:“我會的,賀先生。”
白袅低着眸,臉頰泛着薄紅,下午的陽光很好,越過落地窗照在了她的身上,将那雪膚映照得如脂玉般融融。
賀宥廷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自從身體被人奪走後,白袅很久都沒有跟他們真正親近過。
她年紀小,在這方面的抵抗力一直很弱,特別是被親親的時候,腰肢瞬間就軟下來了,剛還放着狠話,片刻後就開始嬌聲嗚咽。
男人修長的指節剝開小腿處的短膝襪時,白袅就有些要受不了。
她攀住賀宥廷的脖頸,腰身顫動,像是案板上的游魚輕微地掙紮着,但這樣的動作并沒有抗拒的意思,反倒帶着些欲擒故縱。
賀宥廷輕打了一下白袅的屁股,低聲說道:“待會兒程譽和希然要過來。”
她根本經不得觸碰,眼眸頓時就瑩潤起來。
賀宥廷的動作不重,但還是有痛意綻開,白袅仰着水眸,臉龐緋紅,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就只……,可不可以?他們不知道的……”
她有點像蔫蔫的小花,好久都沒被澆過水,再不浸潤就要幹涸了。
賀宥廷扣住白袅的腰身,眸色晦暗:“你确定嗎,袅袅?”
他好像十分寬容,十分平靜,白袅咬住下唇,水眸裏帶着懵懂的渴望:“确定。”
最近實在是太委屈她了。
賀宥廷吻了吻白袅的額頭,輕聲說道:“乖孩子。”
不聰明的人都有這個特點,就是特別輕信,特別容易被騙。
白袅哭得厲害,眼眸都哭得腫起時,賀宥廷才放過她,她臉上都是淚水,抽咽着被他抱去浴室。
“你是騙子,”她哭着說道,“大壞蛋。”
都已經結束了,白袅還在生氣,但沐浴完後,她是徹底沒有力氣了,紅着眼皮說道:“你跟他們講,我睡着了行不行?”
賀宥廷淨過手後回到她的身邊,他幫她蓋上薄毯,俯身吻了吻她的臉龐。
“當然可以,”他輕聲說道,“好好睡吧。”
白袅很愛睡覺,也很容易犯困,尤其是每次結束時,她當場就能睡着。
她睡着得很快,懷裏抱着小熊,臉龐上的潮紅還沒有褪盡,呼吸聲就逐漸變得悠長起來。
落地窗外是掠動的暮色。
賀宥廷站在窗邊,深黑色的眼眸被血紅照亮,他眼底的柔情褪得一幹二淨,只餘下望不到邊際的冰冷晦暗。
奪去白袅身體的這個人,做的事越來越過了。
他從來不是寬容仁善的人。
除卻必須要留着的人外,賀宥廷并沒有對太多人予以耐心,在聽到白袅哭腔的剎那,惡欲就開始翻湧。
再一想到程譽發來的文件,他的神情就更加疏冷了。
但到底是過去多年的事,而且白袅也沒有想如何,她甚至有些過分地膽小了。
不過突然解密出一樁新的事,也不算全然沒有收獲。
賀宥廷從來不憂心他們內部會出現什麽問題,白袅跟高瞻偷情的事,他輕輕放過也是因為如此。
真正會帶來危機的,無論何時都只會是那個男人。
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白袅和那男人之間一定發生過極其激烈的沖突,才會讓他們的關系徹底走上絕路。
但賀宥廷也沒有想得到,她曾經這樣瘋狂偏執,或者說這樣卑微可憐。
那個人讓她受了最多的委屈,偏偏她愛他最深。
賀宥廷側過身,目光輕輕地看向白袅。
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只要她不想着離開他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是他們不能給她的。
-
程譽和段希然過來,原本是想順便看看白袅,後來賀宥廷說她已經睡下了,他們索性晚些時候過來,剛好也等高瞻一起。
最近他們難得閑下來,高瞻卻是極其忙碌。
“那個人突然出現了,”賀宥廷漫不經心地說道,“她吃了藥,睡了過去,袅袅應當晚些時候能醒。”
四個人有段時間沒有聚在一起過。
段希然今天事情多,他還在翻程譽發過來的文件。
他掀起眼皮,耳墜是一朵藍色的玫瑰,微微往下垂落,與額前散落的碎發相映襯,帶着些冷淡的美感。
“應該沒問題,”段希然向後倚靠,神情平靜,“他們那段時間,關系不太好,應該就是因為這些事。”
待客廳裏很安靜,桌案邊放着的都是玫瑰花。
白袅喜歡玫瑰,所以她出現的各處都會有玫瑰,其次就是各式各樣的小熊。
他們分開的時候,高瞻剛好在國外。
他對他們兩人間的那段往事,一直知道得不如另外幾人清楚。
文件的內容很詳細,時間線也格外清晰,但就是透着一股別扭,高瞻在國外時見過那個男人,印象中是個貴族氣質很明顯的人。
瞧着溫和優雅,實則疏離冷漠。
年紀輕掌權且身居高位的人基本都有這個特點。
他給人最深的感覺是冷情,身上的香都冷調的,凜冽如同山澗的寒風,沒有什麽溫度。
所以很難會有人想得到,他有一位那麽嬌氣任性的未婚妻,還待她很好很疼愛。
高瞻輕聲問道:“他是個溫柔的人嗎?”
段希然神情微怔,旋即他搖了搖頭:“不,他脾氣不太好。”
高瞻對那人的了解恐怕比程譽還少,段希然輕聲說道:“這個事情先放一放,袅袅最近身體還好嗎?我看她好像總是睡得挺晚的。”
他們難得有空在一起,自然還是要談些事情的。
白袅中途醒了一回,她肚子餓了,懵懵地從床上坐起來,想要搖鈴叫飯吃。
想到今天他們都過來,她才沒有搖鈴,乖乖地下了樓。
白袅好久沒見段希然,看見他的耳墜眼眸都亮了起來,她的聲音軟軟的:“這個耳墜好漂亮,哥哥。”
他單手執着瓷杯,輕笑一聲:“袅袅今天也很漂亮。”
人很久沒有這麽齊,晚餐衆人是一起用的,白袅今天睡得很久,賀宥廷給她吃的藥效果很強,她還沒吃飯後甜點,就快要困死了。
賀宥廷把她抱回到樓上,然後才又下來繼續談事情。
高瞻眉心微蹙,低聲問道:“吃這種藥不會影響身體吧?”
“不會,”賀宥廷頭也沒擡,輕聲說道,“是特制的。”
他以前學過醫學,當然不會想傷害到白袅的身體。
賀宥廷都這樣說了,高瞻放心少許,只他的目光仍舊停留在白袅方才坐過的席位上,看似平靜淡然,實則潛藏着些情緒。
四個人談話總不會那樣簡單,時常蘊着些争鋒。
雖然不會直接地吵起來,到底還會有些争執。
“如果做不好安保,那就不要帶她出門,”段希然的容色不算好看,“那人跟她有仇怨,要是存心報複怎麽辦?”
“那要怎麽樣?”程譽針鋒相對地回應,“每天把人關着才算安全嗎?”
一場談話下來,氣氛并不是那麽的輕快,空氣都隐約凝滞。
賀宥廷下颌微揚,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就先這樣,有事情我們明天再談。”
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他們之間就是這樣,看似鐵板一塊,實則各懷心思。
白袅身上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們仍想着瞞過高瞻,可高瞻這麽敏銳的人,真的能瞞得過嗎?
程譽直接離席。
段希然落後半步,走在了高瞻的身側,藍色玫瑰耳墜透着瑰麗的光亮。
他聲音很輕:“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這些年他其實偶爾也會回國,”段希然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過段時間他要是回來,你可以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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