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逆襲第五十七天 阿巴阿巴

第57章 逆襲第五十七天 阿巴阿巴

諸君, 我現在遇到了人生三大尴尬場面之一

說人壞話，現場抓包。

相信我，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一個活潑開朗愛笑的小女孩。如果一切都還沒發生，如果我早一點看到下面的銘牌，我一定會克制住自己的。

可惜沒有如果。

誰知道他是受邀參加的啊？科技館的展品除了各大研究所的最新作品之外, 很大一部分來自東京各大高校，一般來說都是教授級別或者博士生參與的，一方通行他……

他又不是教授, 我怎麽能想到這一點。

我在心裏面給自己狡辯, 至于那個可怕的猜想……我把臉埋得更深了。

一方通行厭倦了蹲在地上的姿勢, 他站直身體，順便撈起某個蹲在地上裝鴕鳥的笨蛋。

剛剛不是笑得很開嗎，他還以為少女根本不在意呢，這種沒心沒肺又慢半拍的樣子。

真的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一方通行如同回到了十年前，暗無天日的地下實驗室，刺鼻的消毒水和滴滴答答作響的設備儀器。

這是學園都市再常見不過的一家研究機構，資源有限、設備落後, 所有研究員都盼望自己能夠在試驗品中開發出新的超能力。

每天都有新的小孩關進這間地下的牢籠, 永不停歇的嘤嘤哭泣聲是這裏面唯一的聲音, 恐懼在不斷放大，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人死亡。

除了那個奇怪的女孩。

這批實驗體中, 她是年紀最大的一批, 能力研發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恐懼。

Advertisement

她的腦子裏面裝滿了天馬行空的想法，總是會說出奇奇怪怪的話，編造出老掉牙的故事去哄那些情緒崩潰抱在一團的小孩。

牢籠一樣的除菌室是她口中的童話王國, 碎掉的屏幕是仙女教母失落的法器，融化的糖果是瘋帽子的饋贈，淺白愚蠢的謊言讓人發笑，可是對上她鮮活明亮的雙眼，一方通行最後還是咽下那顆梅子味的硬糖。

研究人員随手給出的糖果，充滿了工業的廉價香精，人造糖漿的酸澀味道膩到讓人喉嚨發緊。

一方通行牽起少女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淡淡說到

“走了，吃飯。”

說罷，不由分說的帶着還在發愣的少女朝餐廳走去。

身邊的少女還在四處張望，目光流連在一個個玻璃展櫃上，又悄悄用餘光看向自己，尖尖的虎牙咬在嘴唇上，豐潤的下唇被咬出印痕。

真是一個笨蛋，一方通行這樣想着。

生氣的時候委屈得感覺所有人都是壞蛋，心虛後又會偷偷摸摸的觀察別人，情緒直白的可愛。

要是自己現在佯裝生氣，她會是怎樣的表情呢？也許會可憐兮兮的拉着自己的衣袖，嘴角的梨渦淚痕一樣垂在臉上……

一方通行喉嚨發緊。

還是算了吧，不然之後還要他來哄。

一方通行又看了一眼還在發呆常林，心中嘆氣。

誰讓自己喜歡的人就是笨蛋呢？

*

嗅嗅

好香的味道！

沒還有進餐廳，我就聞到了裏面傳來的香氣，頓時對接下來的午飯充滿了期待。

“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翻看着菜單，頭也不擡的詢問。

“随你。”

我就知道是這個答案。除了主動約我的幾次，每次點菜都讓我做主，明明那麽挑食。

“就不擔心等會點到你不吃的？”

我這樣反問。

“你不是已經想好了嗎？”一方通行手指點在圖片上，剛好是我想要吃的“無所謂，你只要點自己喜歡的就好。”

那就是光明正大的表示自己不吃了，我撇撇嘴合上了菜單。這麽挑食，難為他還能長這麽高。

不行，下次絕對要找到他愛吃的餐廳，多吃點總能長高的。

【來自對于未來對象不切實際身高幻想的堅持】

就在我們閑聊的時候，我又察覺到那個古怪的視線。

這一次，【它】的存在感更加強烈，我能确定那個人就在附近。跟了我整整一個上午，這太不尋常了。

我擡頭看向一方通行，想要出聲詢問，卻被少年突然伸出來的手掌按住。

按兵不動？他是這個意思嗎？

在我看來，一方通行明顯是異能者，強化後的五感，他不可能察覺不到這股視線。

SAFE

一方通行的手指在我的掌心寫下這四個字母。帶着淺淺繭子的指腹劃過細嫩的掌心，勾出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我努力忽略這股奇怪的感覺，将注意力集中到字母上，回想這個單詞的含義。

【安全】

是指對方并沒有惡意嗎？敵我不明的情況下，一方通行挑明安全之後，我繃緊的精神頓時放松下來。

不能說話，一方通行同樣沒有選擇用手機交流，對方的能力能夠監聽到手機嗎？

我撩起一縷長發撥到耳後，借着這個動作快速打量了一圈四周。

現在是中午11點多，餐廳落座率卻并不高，大約七成，前後左右四個方位都沒有坐滿，距離我座位最近的一共有三人，分別右前方的一對年輕男女，以及右後方的一個留胡子的老人。

全都是路上很常見的群體，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甚至視線都不曾落在我這裏。

确實沒有任何異常。

“課題方向有什麽想法嗎？”

“倒也不用這麽上心……”

一方通行突來的問題堵得我啞口無言，我頓時沒了心思去思考那群出來的跟蹤者。

我明白他是在僞裝，但是用哪個話題不好，偏偏問我選題！

要是一個上午就能想出選題，我怎麽可能還會是吊車尾，你可真是清湯大老爺。

我怨念的看着他，結果就是自己一口氣吃完了兩份漢堡。

在科技館泡了整整一天，各大展臺都逛了一遍，按理說我應該多少有點想法。

很可惜，靈感總是從篩網中漏出，我的大腦經過層層篩選，什麽都沒有給我剩下。

好氣！

在閉館之前，我和一方通行離開了科技館。

現在是下午四五點，吃晚飯還早，是一個有點尴尬的時間點，很适合來上一點小吃。

顯然，勞動人民都很聰明，門口對面的步行街邊上有很多攤販。

棉花糖的甜味混着烤鱿魚的醬香，順着風一路飄散過來，剛走出科技館的人大多都會選擇停下，排隊買上一份。

也許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我的大腦就會更加清醒一點。

此刻，我完全忘記了，自己中午不僅吃了兩份漢堡還把一方通行不願吃的全部解決，根本不存在能量匮乏的可能。

我接過那只比手掌還大的碳烤鱿魚，嗷嗚的咬下一口

“泥、泥尊的不吃嗎？”

我口齒不清的詢問。

“不需要。”

好吧。

我沒有繼續勸說，專心致志的吃起來。

烤鱿魚真的超級好吃，肉質緊滑彈嫩，醬汁也恰到好處，烤完後表面焦焦脆脆，在我心中是僅次于烤玉米的存在。

等等，烤玉米？

我環視一圈，長長的攤販中，棉花糖、烤鱿魚、章魚燒、烤紅薯……甚至都有烤紅薯！居然沒有一個攤販賣烤玉米，爆米花也行啊！

腦中靈光乍現，這一次，篩網一樣的大腦沒有漏掉這條想法。

三兩下吃完烤鱿魚，我丢掉手中的竹簽，轉身對一方通行說道

“我已經想好了！”

回頭看向遠處的科技館，我的心中充滿信心，再次重複

“課題方向我想好了！”

“你打算做什麽？”

“爆米花！”

“……什麽？”

一方通行臉上露出短暫的茫然。

心中的躊躇滿志按耐不住，我有些得意的看向少年

“什麽樣的設計有存在的價值，什麽樣的機器能給人帶來微笑？這件事情一直困擾着許多人，但是今天我終将撥雲見日！看到你的機器人，我徹底想通，逐漸理解了一切！”

一方通行看上去更加困惑，他沉默片刻後詢問

“你的理解……就是爆米花？”

“沒錯！”

我一把握着他的手，眼中寫滿了狂熱，想要把心中此刻的興奮喜悅分享給他。

“玉米就是最完美的食物，玉米的外表是最完美的存在，沒有人能夠拒絕玉米！”

回想到衣櫃裏那些陪伴我度過漫長冬季的玉米套裝，心中感慨萬分，對于玉米的贊美更是滔滔不絕。

“咳咳、跑題了。”

我輕咳兩聲掩飾尴尬，繼續說道

“所以爆米花也很重要！整個科技館周邊的小攤連一個賣爆米花的小攤都沒有，這說明了什麽！作為玉米的忠實擁護者，我有必要為爆米花舉旗！”

“我要研究出最新型的爆米花機！”

“怎麽樣，是不是很棒的選題？”

巴拉巴拉的說出一長串的想法，此時我有些忐忑的看着一方通行，既然他選擇做那個可愛的機器人，想必他同樣希望通過科技傳遞給人類溫暖，應該願意支持我的爆米花機吧？

“啊，棒極了。”

一方通行握住了我的手，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

确認少女已經到家，一方通行收回了自己身上刻意掩藏的氣息。

瘋狂的、可怖的、如同屍山血海一樣的的壓迫感，此時對準了虛空中的一點。

“我的耐心很不好，所以……在我數到三之前，滾出來。”

殘虐的話語從一方通行口中吐出，絢爛的夕陽餘晖沒能緩減他身上的暴虐氣息，反而加劇了這種割裂感。

一方通行站在巷口的陰影下，身後橙黃泛紅的火燒雲灑在半空中，皮膚卻是詭異的，不帶一絲血色的蒼白。

“三！”

一方通行懶得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他惡劣的直接數到三，根本沒有給對方選擇的機會。

薄唇向上勾起，嘴角裂開，此刻的少年不是常林口中的雪夜精靈，他露出了惡鬼一樣的表情。

對面的人動作很快。

看似空無一人的牆壁如同碎片一樣散開，幽綠色的光點四散開來，露出裏面掩藏的兩人。

這是來自異能力【細雪】的僞裝。

如果常林在，她一定會認出，這兩人正是中午遇到的年輕男女。

谷崎潤一郎上前一步，擋在他妹妹的身前。

他不清楚，眼前的男人是從哪裏察覺出自己的存在，但眼下糾結此時已經無濟于事。

看着對面如同地獄修羅一樣的少年，谷崎潤一郎額角開始流下冷汗。太宰先生【白色惡魔】的提議，眼下确實存在可行性。

前提是，他們沒有惹怒少年。

“哦？出來了嗎？聰明的選擇。”

一方通行冷笑一聲随口陳贊，好像真的是在誇獎對方識趣。

“我們并沒有惡意。”

谷崎潤一郎咽了一口唾沫，顫抖着開口。

“這種垃圾廢話老子早就知道，不然我就該直接擰斷你們的脖子，說點有用的。”

一方通行完全不配合，威脅的話語輕飄飄的落下，殺死兩個人對他來說和呼吸一樣簡單。

即使這兩人身後代表着武裝偵探社。

他釣了這麽長時間的魚，這不是為了吸引一些雜碎的，如果到現在連一個大型的組織機構都沒有發現，他也沒有跟他們對話的必要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察覺到這裏割裂的現象。

為了找到記憶中的少女，他選擇攻破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這是一個看似正确的選擇，駭入負責管理外籍戶口的部門，就可以拿到所有外來人員的信息。

可是東京什麽時候多了這個部門？

一方通行确幸，在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搜集信息，他曾潛入過政府內網。他清楚的記得，這個世界是一個相對和平的世界，沒有高科技，沒有特殊能力。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一覺醒來之後，天翻地覆。

科技高速發展的王權者世界，看似國際公開卻活動于橫濱的異能者，地圖上突然出現的區域……

每一項都顯得格外異常。

可是這些，沒有人察覺到。人們還是像往常一樣生活，自覺接受了一切，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甚至連一方通行本人都曾被這個表現迷惑。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一年前……一方通行心中已經出現答案。

他的鞋尖有節奏的敲在地板上，等待對面的人拿出他的誠意。

“喂，想好怎麽說了嗎，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