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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羨澤連忙用瓜子殼瞬移到足夠遠的地方,她絲毫沒有剛剛一擊必勝的喜悅,反而是惶恐。
她能感覺到自己剛剛爆發的靈力很強大,修煉的速度也快的離譜,但問題就是,她現在靈海裏已經不剩下多少靈力了。
對。她的靈力就像是股市泡沫,正在飛速消失!
羨澤不敢給自己用太多慈悲,記起江連星給的止痛符,連忙在身上貼了幾個,再次運轉周天,探個究竟。
止痛符遠不如慈悲,她疼得眼冒金星,但總算是将自己從未探索過的靈海,查看了個究竟。
她的靈海,就像是一個有好幾個窟窿的氣球。
飛速往裏注水,氣球會快速漲大好幾倍;但只要一停下來,那些靈力她根本留不住,全都順着窟窿漏出去了。
嚯,這以前的數學題還回來了:有一個水池,它分別有一個排水管道和一個放水管道。當打開放水管道時需要三個小時才能放滿,當打開排水管道時需要六個小時才能清空。請問,當羨師傅同時打開兩個管道時,需要多少個小時可以放滿一池子的水?
但其實這個題根本不能這麽解。
因為羨澤現在水平太低,放水——啊不,修煉的時候啥也幹不了。
她就是先使勁兒練,把自己的氣球水袋膨脹到極點,然後趁着還沒漏完,趕緊用完,這才是正道。
羨澤躲在叢林深處,給自己找個了安全的位置,拿一點點慈悲紮在自己身上,而後試驗了一下。
她努力控制着,才讓自己膨脹的修為不會一下子釋放出去,但也是不到一個時辰,她體內的修為就會漏光。
已确診。修仙早洩。
她不能次次都說“最近太累了”“狀态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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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澤趁着修為沒有用完時,也打算試試如何操控靈力。江連星說這套功法叫《悲問仙抄》,名字跟水一點關系都沒有,但卻能非常精準的感知與利用周圍水的波動,羨澤之所以選這套功法,也是因為之前嘗試修煉時,這是最不疼的。
她閉着眼睛,仿佛周圍每一滴雨水都是從她指尖發絲中穿過,她擡擡手指,身邊雨滴便能倒着飛升上去;她挑挑眉毛,雨水霧化成極小的顆粒。她可以讓彙聚在地面上的水升騰而起形成巨大的水球,也可以讓雨水化作針毫快速射出去。
不但如此,她确實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靈海,被透徹的流水滌淨一般,睜開眼來思緒空明,靈力澄淨。
江連星說的沒錯,這确實是修身養性的功法;只要是能控制水,這也是殺人奪命的功法。
雨水繞開身形,煙霧缭繞左右,她在閉眼感知中,也漸漸隐匿在水霧之下。
羨澤并沒有修煉的經歷,她并不能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表現出的樣子,恐怕是一些水系靈根極佳的修仙者也無法做到的。
江連星在鏡像外看來,也是內心極為驚愕:從入門一套水系的功法,到控制周邊水的動态到如此精細的程度,對修仙者而言,短則數年,多則數十年,但羨澤就像是對水有天生的掌控力一般。
場外的匣翡也看清了這一切。
雖然羨澤與其他修真者相比,看容貌近三十歲都未築基,這是入門太晚了。可她修煉的驚人速度,靈力的涓涓流向,細致入微的控制,這些都是頂尖的……
但是。
陸熾邑睜大眼睛看了片刻,忽然側耳對匣翡小聲道:“……是我看錯了嗎?總感覺這女人用的功法,好像有些熟悉。”匣翡輕輕吸了一口氣。
是的。這女人所修行的功法……
匣翡轉頭道:“我懂你的意思。等她再出手,我們确認之後就去通知宗主。如果是真的,那她哪怕淘汰,我們也要将她帶回宗門!”
……
夏霖洞天已經有人找到了出口,成為了率先獲得名額的人。出口在幽深山谷與半地下河深處,必須要深入地形複雜的地下。
但更可怕的是,在這片山谷中安排的“守門神”,是無數巨大的昆蟲,它們相互捕食,也瘋狂襲擊所有出現的修仙者。
“師兄,你可找到他們所謂的‘出口’了?”
“應該是,我看幾位修為不低的人,都急匆匆往這個方向走了——嘔,這毒蟲實在是惡心,待我用個滌塵訣,咱們便也沿着地下河道出發。”
之前在洞天外,被羨澤開了倫理梗玩笑的兩位結晶期修仙者,正用法訣洗清了身上的膿液,數個斷頭斷身的大型蟲子正在地上抽搐。
自從來了地下幽谷之中,所遇到的蟲子無不巨大瘋狂,二人膽戰心驚,也算是知道為什麽前一批修仙者相互不認識也要結伴而行。
不過最後到了出口附近,也少不得厮殺一陣子。
作為師兄的小胡子男,剛剛踩上自己的劍準備禦劍飛行,卻一個趔趄差點沒起來:“這、這怎麽——”
師弟回過頭來:“師兄,怎麽了?”
小胡子搖搖晃晃的禦劍而起:“無事,只是覺得有些沉……呃!”
他臉色突然變化。
溫柔女聲在他腦後輕聲響起:“這就飛不動了?我真有那般沉?”
這聲音,是入場等待時,那對母子中戴着幕離的女人!
可他往後回頭看,卻什麽也看不見,正當他準備掏出法器時,只感覺有尖針刺入他頸側。
小胡子四肢一陣抽搐疼痛,明顯有劇毒入體:“!”
他腿腳發軟的想要跌下去,卻被身後女人拎住了腰帶:“別倒啊,捎我一段路不好嗎?放心,只要你聽話,我當然會給你解藥,畢竟殺了你我也會被淘汰。”
那持着針尖的手抵在脖頸旁,他往後看卻只有手在空中飄,壓根看不見人,此刻受制于人艱難的點點頭。
女人聲音含笑:“你叫什麽?”
小胡子咽了下口水:“……胡止。我和師弟都是汝南劍修。”
真是人如其名啊。
胡止本以為汝南劍修的名號能讓這女人停手,卻沒想到她絲毫不放在眼裏。
前頭師弟回頭看他,胡止糾結再三,揮揮手表示自己無恙,繼續往前飛去。
羨澤确實腳太疼了,對她這種不會禦劍的人而言,每一個小山坡都是天塹,爬到幽谷裏腳都要斷了,這會兒也算是搭上了順風車。
胡止的腰帶被她當了缰繩,拽了拽,他就跟要吐似的加快了禦劍的速度。
胡止心裏本來又急又怒,但卻也感覺到香風撲面,餘光能看到的拈針的手也光潔細膩,他還不知那幕離下究竟什麽模樣,頓時有些走神。他身子本就因為中毒發軟,差點就往她懷裏倒去。
而後忽然就感覺到自己後腰後背臀部都有針紮的疼痛!
女人笑起來:“小時候聽得故事又忘了?頭懸梁的下一句是什麽?”
胡止渾身一凜,趕緊站直,恨不得都伸着腦袋往前傾。
之前在洞天外,他明明感知此女水平未及築基,但此刻如此近的距離,卻又覺得她修為神秘不可測了。
山谷中地勢複雜,他再加上劍上多站了個人,速度根本不敢太快。
羨澤也有足夠的機會,看清周圍不斷向他們撲來的大蟲子。
并不是那種異獸妖蟲,這些蟲子看起來智商與普通蟲子無異,種類繁多,而且攻擊欲望非常強烈。
她眯起眼來仔細觀察一番,猜測是有位高人只是單獨使用法術,将這些山林谷地中的昆蟲放大了,從沒有攻擊力的蚜蟲、潮蟲到一些常見的螞蟻蜈蚣黃蜂都有。
它們最愛高蛋白高脂肪的食物,嗅到了人類的氣息,自然就撲過來了。
放大這麽多倍的甲殼與鐮足自然很恐怖,但……做這些事的人,以及跟蟲子對戰的修仙者們,顯然不了解昆蟲的一些基本特性。
比如許多蟲子呼吸是靠體內的腔管,讓空氣直接從體內經過,所以這群蟲子基本都集中在風速較快的谷地中,全堵在了去往終點的路上;比如大部分昆蟲并不是頭部控制身體,而是控制肌肉的神經就在那個部位附近,所以砍頭是沒有用的,路上就有修仙者被砍了頭的螳螂刺穿腹部。
頭頂數個巨大蜻蜓飛過去,胡止連忙禦劍低飛穿過,卻沒想到地上有螞蟻通過,高高舉起口鉗,兇猛迅速地攻擊向他們。
羨澤立刻道:“打那蚜蟲的屁股!”
他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螞蟻旁邊還有幾個蚜蟲,透光身體圓潤可愛,只不過現在也跟狗差不多大了。
胡止不明所以,立刻掏出手中幾顆彈丸,飛向幾只蚜蟲。
蚜蟲屁股挨揍,受到驚吓,竟然立刻趴在地上,“拉”出不少透明香甜的蜜露,甜味彌漫,周圍螞蟻全都瘋了,撲過去抱着蚜蟲屁股就一頓猛吸,自然也顧不上攻擊。
蚜蟲的蜜露,甜度是冰糖的百倍,蟲子們當然發瘋了。
甚至還有別的大型甲蟲被蚜蟲氣味吸引,轟轟隆隆爬過來,如巨石般碾開許多螞蟻,不少螞蟻慘死,空氣中浮現某種酸性的信息素,一群螞蟻跟甲蟲撕扯起來,打得地動山搖。
二人震驚,師弟轉過臉看胡止:“師兄是如何知道這辦法的?”
胡止清了清嗓子,不做痕跡地往身後看了一眼,道:“多、多讀些書就知道了。”
但越往前,跟蟲子纏鬥的修仙者就越多。
胡止和師弟倒是不逞能,想要盡快避讓開,卻沒想到一群被放大到半個多高的胡蜂,察覺到了它們的存在,打着轉就飛過來!
二人顯然在之前見識過胡蜂的厲害,有些驚慌失措,立刻拔劍。
胡蜂可是六邊形戰士,他們就是在送死。
羨澤可不想讓司機死了,道:“回旋飛行,迷惑它的行動,不要上前攻擊,你們打不過的!”
胡止知道此女神秘聰慧,且也不想讓他們死,立刻叫着師弟,倆人跟沒頭蒼蠅似的在空中亂飛,颠得羨澤都要吐了。她使勁兒一拽胡止的腰帶,胡止也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求後頭姑奶奶饒命。
他勒得眼冒金星,卻瞧見眼前,忽然出現一團朦胧水霧。
水霧變幻形狀,像是兩只蝴蝶一般呼扇翅膀,吸引走了胡蜂的注意力,而與此同時,空中陡然騰飛出許多符文,那些符文一碰到胡蜂震動的翅膀,便炸起煙塵來!
就在這極其影響胡蜂感知的爆炸中,數個水凝成的尖針,射向準備襲擊的胡蜂!
胡蜂護甲極強,唯有的弱點是在脖頸之下,但以刀劍是極其難以攻擊到——
那幾根水針刺入胡蜂體內立刻化作無形,幾只胡蜂撞在一起,瞬間毒發入體,倒地抽搐不止!
胡止驚道:“什麽毒這麽快?這根本就是眨眼間——”
羨澤幽幽道:“蟲子可沒有血管,周身都浸泡在血液中,只要毒侵入,立刻就會散布全身。”
師弟目瞪口呆:“師兄,難不成有高人正在幫助我們?”
胡止不敢說話。
但洞天外圍觀的諸位脈主和通過考核的弟子,卻看到了禦劍翻飛時偶爾飄起的蟄隐衣下,時隐時現的窈窕身影。
“這……她什麽修為?結晶期?成丹期?我以前可是對上胡蜂這麽大的異獸,三個人才打得過!”
“這胡止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搭上了高手的順風車。你看有多少人都被蟲子擊傷了——”
陸熾邑抱着胳膊,看得入迷:“離譜,要是黃長老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巨蟲關卡,讓這個女人簡單幾招就破解了,恐怕又要罵人了。”
匣翡沉默的看着洞天,半晌道:“我看不懂了。她不會禦劍,沒有築基……怎麽能如此……”
在無數人讨論驚嘆的圍觀中,只有江連星雙眸發光,沉默且驚豔地看着鏡像中根本看不見的羨澤,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狂跳,耳膜鼓脹。
……師母何等的天賦!
如果可以,他完全能幫她走上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命運!
他可以……和師母聯手,擁有這世上的一切,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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