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烈日當頭,外頭熱的像個蒸爐,只消幾下就能把人烤的頭暈眼花,饒是再能跑的馬兒都得找個陰涼處稍作休息,一輛毫無遮擋的板車卻哼哧哼哧地向前,絲毫不受影響。
拉板車的不是什麽牲畜,而是個鐵疙瘩,和人的構造大體上相似,手長腳長,軀幹只有正常人的一半,玄鐵制成的腦袋在陽光在曬得冒熱氣,不斷有兩股白氣從耳朵孔的位置冒出,遠遠望去像個銀黑色的竹節蟲。
竹節蟲細長的眼睛往路邊站着的人群身上掃過,忽地停下,跟店小二似的做了個攬客的動作。
代表嘴巴的鐵片下滑,裏頭發出尖細的聲音,叫人想起皇宮中的大太監。
“左數第三位,裏邊請!”
左數第三位是位年輕女子,懷裏抱着個三四歲的男童,聞言欣喜若狂,馬不停蹄地把孩子遞給玄鐵傀儡,唯恐它下一秒改變主意,身側的其他人則露出或是羨豔或是嫉妒的神色。
這是東海沿岸的習俗,每五年,東海的仙門都會統一派玄鐵傀儡去各個村子、鎮子挑選可修仙之人,若是通過了後續的考核,便能入選為仙門弟子,後續根據其資質分派到不同宗門內。
然則靈根誕生條件苛刻,百人中未能有一,鐵傀儡這些日連軸轉,經過了七個村子,板車上算上新來的這位,統共也才仨。
“終于又來一個了,再和這鋸嘴葫蘆呆下去,小爺我都要悶出毛病來了!”身着灰白短打的十二歲少年頂着個雞窩頭,猛地從板車上跳起,皮膚黝黑,像是從哪個不知名的洞穴裏挖礦回來,差點吓哭剛上來的幼童。
他呸呸掉方才無聊含在嘴裏的雜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立馬蹲下,臉貼臉地看着幼童,嘴角上咧,看着就讓人想到“賊眉鼠眼”這四個字。
“喂,我叫夏荊蟄,你叫什麽名字啊?”
“哇——”幼童一個沒忍住哭號起來,沒完沒了,吵得人耳膜疼,夏荊蟄捂着耳朵後退,瞥了眼自己同村的巫深,這臭小子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吵成這樣也不曾擡頭,只顧擺弄自己手裏的木偶。
七歲了,那會兒小爺我都能獨當一面了,他還成天擺弄三歲稚子喜歡的東西,幼稚。
夏荊蟄腹诽,再次躺回板車上,胡亂抓了兩坨草塞到耳朵裏,兩眼一閉,不醒人世。
不知過了多久,車輪“卡拉卡拉”的滾動聲戛然而止,玄鐵傀儡尖細的聲音傳來:“諸位道友可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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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荊蟄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前面居然平空生出了一片霧,在他閉眼都能感受到亮堂的日光下,遮住了道路的另一端。
哪來的道友?
他四處張望,沒看見人影,卻聽那厚厚的霧氣突然傳來稚嫩的童音。
“勞駕仙長,前面可是東海?”
東海?
夏荊蟄頓時不困了,兀自琢磨着這稱呼,心道這幫人莫不是從中洲來的。
他聽阿娘說,那是個只存在凡人的地界,對修仙之事半點不通,居然有中洲人能找上這來,還被這鐵疙瘩稱為道友,可真是稀奇了!
“正是。”
“那你,仙長可否解開這迷瘴,放我們去到東海?”迷霧對面的聲音變換,語氣急迫,可能是換了人詢問。
“這……恕難從命,中洲人禁止進入其餘各洲,其餘各洲人也不得進入中洲,這是自古便有的法則,于是有了這迷瘴。”
“什麽!”
“道友莫急,”鐵疙瘩細長眼眶中鋼珠轉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全然奪去中洲生靈的仙緣并非天意,故而哪怕是毫無靈力的凡人,只要知曉其中之法,也是能輕松破開這迷瘴的。”
霧對面的人越發暴躁:“那破解之法是什麽?”
“這便要靠道友自己的才思了,若是趕巧,道友們還能趕上仙宗招收新弟子的最後一班船。”
夏荊蟄聽完,便嫌這鐵疙瘩胡言亂語,忒不近人情了些。
他們這班就是最後一班船,明日後便要啓程。這迷瘴既然能攔住近乎所有中州人,豈是幾天能破解的,又不是悶頭睡大覺就能解決的事,平白給人希望。
可憐的中洲人。
他同情了三秒,又從兩側扒拉來草蓋住眼睛,四仰八叉地睡去。
——
迷霧中,跑動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地回響在迷蒙的空間裏,腳印子歪歪斜斜地蔓延到霧氣深處,又突兀地出現在身後不遠處。
時間久了,向繁白生出一種錯亂的感覺,仿佛跑動的不是不信邪的程六而是她,她的腳黏在昏暗的土地上,地活了過來,咬着她的腳緩慢向前蠕動。頭頂黑灰色的濃霧壓過來,直叫她喘不過氣,好似是人觸及高遠的天頂,又似是一夜之間天塌,差一絲一毫就要把他們碾碎成泥,揉進這不見天日的土裏。
霧氣渾濁凝實,跑動帶起的風不能吹散半點,腳底土地的顏色略深。四周沒有長植株,生命力頑強的蟲蟻菌類和苔藓,在這見不到一星半點,方圓十裏,更是半戶人家都沒有。
他們進入到這片荒無人煙的土地兩日,未能找到出路,一車人無頭蒼蠅般在這個鬼打牆的地方來回轉悠。
如今終于有回應,總算能确定沒來錯地方。
向繁白望向前方,那裏被厚厚的迷霧遮擋住。
在聽見那聲音前,她原想前着用靈力試試,但既然那聲音說凡人也能進入,說明靈氣不是關鍵。
會是什麽?
程六不知第幾回從後頭跑來,這丫頭死心眼,硬是把自己跑累了才肯靠車邊休息,向繁白往後頭看,地上細細密密的,全是她踩出的印子,盯久了直叫人犯密集恐懼症。
莊寒思忖片刻:“或許是人數的問題,試試看兩個人或者三個人一起過去?”
向繁白剛點頭,立馬被程六拽下車,往霧的那頭跑去,她警惕地睜着眼,不時環顧左右。
毫不意外,在某一時刻,騾子和車的身影在霧中逐漸顯現。
程六又想叫程小九,哪知她這不争氣的弟弟怕着怕着,竟縮成一團睡着了。
這種情況還有心思睡!他這個年紀,是怎麽睡得着的!
程六氣沖沖地過去,要把程小九扯下車,太過着急,手撞到車的木板。
不痛,就是捂着手生悶氣。
“這次就我們三個去吧,我抱師弟過去。”
程六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清風道人死後,他這師兄就離以往沉着臉的形象越來越遠了。
但師兄如此說,沒準是他修仙的激情死灰複燃,打算去有仙宗的地方探探究竟,不如答應下來。
她倚在騾子旁,望着三人越行越遠的背影,這瘆人的地只留她一個人,叫她徒然生出幾分害怕。左顧右盼,入眼的活物只有那運貨用的蠢騾,她便用力拉了把騾子長長的耳朵,聽那牲畜痛叫出聲,心裏才多了幾分安穩。
眼前的背影被死寂的霧氣吞沒,程六捏着騾子耳朵,聽見它的踢踏聲,默數着,數到三百時轉過頭,抿唇盯向身後。
熟悉的影子在霧中出現,沒被丢下的欣喜在這一刻達到巅峰,緊随其後的,是依舊沒找到破解之法的失落。
“還是沒成功嗎?”她雙手環住呈話筒狀,沖霧中的幾人大喊。
霧裏的人依舊沒動,程六只能看到他們模糊的輪廓,唯恐出了什麽事,擔心地奔上前去。
跑近,終于能看清面容,值得慶幸的是,人還是好端端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她剛要松氣,卻發現二人臉色不對勁。
再定睛一看莊寒的懷裏,她差點叫出來。
她那蠢弟弟不見了!
“程小九呢?真的過去了?”她面色半是欣喜半是擔憂,接着陷入思考,“難道睡覺是過去的關鍵?”
看上去是這樣,可幾人都面露猶疑。
莊寒率先作出決定,他把兩人趕到車上,自己拉着騾子:“你們睡,睡着後我趕着騾子過去,反正我也不去那,這樣正好。”
向繁白嘆氣,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但目前沒有更加合适的方法,于是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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