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一層靠近甲板,面積大,房間數是六層的兩倍。九天宗在這加設了結界,一旦踏入,煉氣期修者的修為便會被壓制到凡人水平,也算是對年幼預備弟子的保護。
多招收這種白紙一樣的弟子對宗門有好處,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那,對宗門的忠誠度高,也方便打磨成宗門希望的性格。但世家很少送年幼的孩子來這,他們要的是心向家族的弟子,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宗門憨憨。
如果向繁白沒有修為,現在也會在那。
在一層晃悠時,九天宗的一名築基修士正在回收令牌,他詫異地掃了眼面色紅潤的向繁白,沒想到她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做到邊走邊維持調息狀态。
向繁白見到他,禮貌地發問:“請問第二輪可以用這些空房間嗎?”
築基修士點頭,選拔不止一輪人盡皆知,他沒必要隐瞞。
“謝謝仙長。”
築基修士剛要說些使用的注意事項,忽地接到仙門傳訊,步履匆匆地往艙門外趕。向繁白進入房間,對逍遙宗作出的決策一無所知的她,任勞任怨地設禁制,還又狡兔三窟地分開布置了兩個。
禁制畫完,她從儲物袋中掏出靈石恢複,地面猝然劇烈晃動。
船艙中,哪怕是毫無靈力的幼童都能察覺,船正在加速,沒領悟調息功法還在苦苦支撐的人心裏一喜,這意味着他們可以早些離開無澗海。
九桅船以靈石為燃料,全速在海面飛奔,氣勢洶洶,低階的妖獸退避三舍,原本五日的路程,現在一日就到了。
預備弟子高興不已,正欲張口歡呼,卻被突如其來的海水嗆出淚花。
海水鋪天蓋地地從艙底湧來。靠近甲板的那三層弟子還好,機靈的聽見動靜後馬上跑到甲板,發現那幾個九天宗修士不知所蹤,他們急得跳腳也沒用,連忙找尋容易浮起的物件抱住。
底下幾層的弟子就遭殃了,被灌了一肚子海水不說,離出口還遠,只能依靠修者強悍的身體素質想辦法上浮。
海水吃到甲板上,整艘九桅船頃刻間轟然倒塌,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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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浪排空,向繁白緊扒住一塊碎木板,好似萬丈高的狂浪遮住天際,她處于浪底,兩側暗流阻隔,有如兩堵堅不可摧的牆壁,避無可避,海水洩洪般傾瀉而下,她迎面挨了一遭,險些松開救命的木板。
強撐着睜眼,她被拍到了海水中,連頭頂發絲都泡在海水中,只剩被木刺紮得全是血的指尖,牢牢扣住半浸泡在海中的浮木板。
全身酸痛乏力,她艱難地攀上木板,口鼻一接觸空氣便拼了命地呼吸。
久違的空氣灌入肺腑,她的腦子終于有了足量的氧氣維持運作。她趴在浮木上,環視死寂的海,船只的殘骸細沙般散落在海面。
耳朵進了水,只聽見海浪翻滾的聲音,她拍出耳中積水。
無甚變化,只有浪聲更加清晰。
周圍仍舊死寂,空無一人。
體力稍微恢複,她推着木板向前劃,留意周圍更适合的漂浮物。
在視野的盡頭,存在着一個黑色的小點,看不出是陸地還是其他什麽。
她向那游去,失溫的顫抖讓她游得很慢,讓那變得更加遙遠。
有硬物撞到手臂,她側過頭,是一具僵直腫脹的屍體,沉入海底又上浮,向繁白通過服飾,辯認出是認識的人。
程六……她在心底呢喃這個名字,恍惚和措不及防刺向她被泡軟的心甲。
悲傷還未抓住她,質疑先起。
海底的屍體要幾天才能上浮,她已經游了這麽久了嗎?
而且為什麽,她沒有看見程六,以及其他人的死相?
看護的築基、金丹修士們呢?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們人呢?死在海裏了?
一個想法在腦中閃過。
“這不是現實,而是第二輪選拔。”她沖天空的某處肯定地說道。
逍遙宗內圍觀的天痕長老略微意外,粗長的眉毛揚起:“這女娃倒是反應快。”
“悟性也好,一天不到就把那調息功法用的如火純青,可惜靈根資質一般。”洛水長老摩挲竹杖,“看她年紀這麽小,修為卻不低,是哪個世家的?”
“她是中洲來的。”候在一側的掌門小弟子謝風清查閱完資料,如是說道。
“中洲?”洛水長老挑眉,周圍的長老皆面露古怪。
掌門端起茶杯:“此事我本欲選拔結束再議,但既然諸位都發現了,就現在說吧。我已派人去查閱近三百年中洲的出入情況,發密函給其餘各洲,圈定出大致人員範圍,之後會聯合各洲進行調查。找到違反盟誓在中洲傳授功法之人後,關某必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那便好。”長老們首肯,話題又返回弟子選拔。
洛水長老看向靈力凝聚成的影像,似乎是回憶起了自己年輕時,有些動容:“這孩子有些機緣在,若是築基突破的早,老朽倒是有意收她為徒。”
五靈根修煉所需靈氣是單靈根的五倍,修煉時間長,築基後,他們修煉慢的境況才會有所好轉。
許多五靈根、四靈根修者至死都卡在煉氣八層、九層,因壽元耗盡難窺道途一二,這也是為什麽宗門更喜歡少靈根的修者,天痕長老看見夏荊蟄這種千年難得一遇的雷屬變異單靈根加天生劍骨,便直接預定為親傳弟子。
海面上,向繁白見無人回應,便繼續向遠處的黑點游去,邊游邊思索這次選拔核心。
采用海難的方式,是為了測試他們的心性和毅力,還是想看他們遇事的處理态度?
總歸是這些,代入海上遇難者的思維,在無法獲得救援的情況下,他們會想方設法盡快上岸,多半會向遠處的那個黑點游去,這黑點大概率是永遠到不了的,擺在這就是為了看弟子的毅力如何,還有道途的隐喻。
勘破了設計者本意也不能減去這個磨人的環節,向繁白心中嘆息,認命地向那游去。
她機械地掄動酸麻沉重的四肢,它們就像吸水的海綿,下一次運作永遠更加笨重,心髒不堪重負。
時間的界限開始模糊,靈魂是黑心資本家,讓軀殼超負荷運作,她甚至可以聽見每一個零件崩潰腐朽的聲響。
思維混沌,周身被水緊緊包裹,大腦像吃了菌子,時不時向她傳達沉入海底才是最終歸宿的信號。更煩的是她不存在什麽求生欲,她早已洞悉她放棄後的結果,那是一個可以支付的代價,只要松開手,停止這不知所謂的行為就可以付出,然後安心享用被蔚藍海水撫慰的瞬間。
“煩死了,考驗設計起來至少逼真點啊。”
又劃出很遠,大腦斷斷續續地擠出她的怨念。
然而這裏沒有投訴箱,回複她的是大海聲勢浩大的巴掌。
按照宗門的預想,堅持到現在的弟子會體悟到道途的嚴酷、修道的寂寞和飛升機遇不知在何處的茫然。經歷了這些,他們的道心會更加堅韌。
向繁白不同,她缺氧的大腦毫無求生欲,全靠她隔絕在痛苦情緒之外的冷靜判斷與高效執行力。為不忘記時間,每次太陽起落,她都在衣袖上劃道小口。
逐漸的,她從隔段時間就休息轉變為一刻不惜的游動,避免停下後徹底失去前行的欲望。
身體的疲憊度卡在即将死亡的阈值,這是宗門的手法,讓他們死不了,可以一直依靠意志力前進。
游的多了,她形成肌肉記憶,大腦放空的狀态下,依舊能游動。
待衣袍上的口子添到27道,她的半只袖子破破爛爛、藕斷絲連。
“咦?”
面前漫無邊際的海突然消失不見,她漂到海岸邊,一只修長慘白、骨節分明的手被她握住。
她的手腕褪去嬰兒肥,細長許多。
視線向上,周邊漆黑,仿佛處于鴻蒙初開的混沌中,被握住的手主人身着白色中衣,他的衣角處有細小木屑,衣襟大敞着,深紅的奇詭紋路攀附在鎖骨,有如伺機而動的赤色蛇蟒,垂在珍貴的白瓷上伺機而動。
再往上,是張死氣沉沉的臉,病氣滲透深邃的五官,将銳利的臉龐柔化,前額是散亂的墨發,在臉部投下大片陰影。
她意欲出言訊問這是何處,卻怎麽也發不出聲。
失去了咽喉,又或者說,除被握住的手臂,她渾身上下,全無人形。
變幻莫測的黑氣聚集在手臂截斷處,源源不斷地聚攏,形成骨頭、經脈與血肉。
好在穿越後遇見的怪事太多,她很快鎮靜下來,認識到——
自己現在貌似不是人。
在海水裏泡久了難受,既來之則安之,五指自發加重力道,以手主人為借力點上挪,手臂後頭的黑氣徹底暴露。
“真是少見,居然會漂過那片海到這來。”
頭皮被捏住,整團黑氣連帶着一只晃動的手臂被拔蘿蔔帶泥地連根拽出,暗金的眼眸緊盯着她,要把她看穿。
“你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
——
“醒了醒了!”
圍在她周圍的九天宗修士們如釋重負。
“選拔結束,船已靠岸,你被選入了逍遙宗,趕緊出去吧。”
向繁白眨眼,進水十餘日的大腦開始運作:“我自知靈根資質有限,敢問諸位前輩,長老們為何選我進逍遙宗?”
築基修士們對望,眼底閃過不解,金丹修士卻看她:“我雖無權參與逍遙宗弟子選拔,但見你醒的這般晚,便猜你是在幻陣中堅持最久的弟子,想必長老們看中的,就是這份在海上漂泊十餘日仍不氣餒的堅持,你日後切莫忘記。”
他們對那男子只字不提,那男子說的話也稀奇古怪,不像考核內容。
那最後那一幕是怎回事?死冥海又是什麽地方?什麽叫死了還是活着?
“另外,程六和程小九在你昏迷時已被碧落宗人帶走,他們讓我代為轉告。”
她按下心中疑慮和猝然離別的感慨,起身抱拳:“晚輩向繁白謝過前輩。”
“小事,無需言謝。”
船中除他們外空無一人,九天宗修士領着她,踏上逍遙宗的土地。
孤鴻落日,島嶼彙集,怪石嶙峋,島嶼錯落有致,側視是栖居于此的鲲魚,俯視則變為展翅欲飛的鵬鳥。鵬鳥羽翼之處,懸浮着大小島嶼,島嶼之上是高聳入雲的山峰,瀑布湍流,從百尺高空飛瀉而下,墜入蔚藍的海洋。
成群瓯鷺掠過,仙境也莫過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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