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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豪活了二十多年, 算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人心可以醜陋到如此不堪。

王波的話雖然沒說完就被點了啞穴，但只要是生活在現代的人, 不難猜測出他想表達的是什麽, 比如李紅英，門縫般的小眼驚訝的睜到了杏核那麽大。。

遲豪作為同志自認沒什麽壓力, 但也沒大方到能夠在大庭廣衆之下出櫃。

美好的夜晚有了這麽一出, 心情頓時全無。

辭別李紅英，有那麽一瞬間, 遲豪幹脆想把一切告訴易千軍算了，但轉而又想, 畢竟是初次見面, 萬一對方恐同怎麽辦？

這種糾結一直持續到上了車, 易千軍低頭不語似乎是在想着什麽，遲豪咬咬牙開了口：“小軍，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易千軍擡起頭, 看着氣鼓鼓模樣的遲豪不由一樂，忍不住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沒有, 我只是在想剛才下手太輕了，若不是擔心給你惹麻煩，剛才點的就不是啞穴。”

他的确是在想剛才王波想要說什麽, 然而大唐沒有同志這個說法，只是看到遲豪氣急想要撲上去，他第一反應是‘通緝犯’三個字。

來不及回味頭頂傳來的溫熱觸感，遲豪想起了剛才王波掐着脖子說不出話的恐怖模樣, 不由擔心起來：“人被點了啞穴有沒有什麽後遺症？”

“沒有，十二個時辰之後會自動解開，”易千軍眼睛閃過一抹冷色，“若想讓他從此變成啞巴也不是不可以。”

“那倒不用，”遲豪連忙搖頭，王波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此，何況他心裏已經有了別的打算，“可是你明明站在我身邊，難道是你說的什麽真氣？”

易千軍點點頭，手指淩空虛彈，只見搖來晃去的車挂忽然像被什麽擊中，‘砰’的一聲高高擺起又落下。

遲豪：“……”

電視劇中比這還要玄幻的場面有很多，然而現實中真正見到，還是生出難以置信的感覺。

試想一下，若是個現代人會這招，看誰不順眼淩空一彈，管你是什麽大人物有多少個保镖，一樣防不勝防，就算再厲害的警察也查不出真相。

他像看外星人般敬畏看向易千軍，半響後小心翼翼問：“軍哥哥，你是不是還會飛檐走壁？速度快到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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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千軍沒有回答，遲豪近似崇拜的眼神讓他很是受用，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恨不得一股腦想把自己所有的優點展示給對方看。

他想了想，無師自通按下身邊車窗玻璃開關，沒等遲豪反應過來忽然猛地一躍，人便消失在車內。

遲豪吓的差點喊出來，車速此刻不算快但也有六十邁，這般速度人跳下去不死也得摔個骨折，他剛想踩油門減速，就見擦肩而過的一輛車後座車窗探出個女人頭，迎着風尖叫：“哎呀媽呀，怎麽有個人追着車跑……我擦，他跳到車上了，這是在拍電影嗎？”

話音剛落，遲豪眼前一花，易千軍重新出現在車內，有些遺憾搖搖頭：“比最好的馬兒速度還要快不少，我全力方才勉強追上。”

遲豪：“……”

明白過來易千軍是欲與現代汽車比速度，遲豪莞爾，不過身為一名剛從古代穿越來的人，就該有這樣好奇的行為才對。

從穿越過來到現在的數個小時，易千軍似乎比鐵鍋聊天時還要少言寡語，或許是古代人早熟的原因，明明兩人年齡相差無幾卻沉穩的像個中年人，直到這個舉動，方才有了年輕人應有的樣子。

此時時間接近十一點，生怕孔令花在家惦記，兩人幹脆暫時擱置練車的念頭，車子轉頭向家的方向開去。

午夜的街頭喧嚣盡去，高樓大廈和明黃的街燈排着隊向後掠去複又有新的出現，就像昨日種種，無論是歡喜或者憂愁都将變成回憶，遲豪忍不住把頭探出窗外，迎着夜風嗷了一嗓子。

前方轉彎處，遲豪換檔減速，易千軍忽然抓住他的右手低低說道：“若實在不行你就跟我回唐朝，有我在，定會保你安全。”

遲豪不明就裏，但感覺到了易千軍是在擔心自己，心頭一熱重重點頭，待到想換檔卻舍不得那滿手的溫熱，于是幹脆咬咬牙，任憑車子發出轟隆的聲音表達不滿，一路挂着二擋回了家……

客廳裏，孔令花和猴哥面色肅穆盯着端放在客廳中心的鐵鍋，遲豪推門聲響起的同時，鍋中人影一閃。

他不像易千軍是筆直站着穿過來的，而是雙手捂臉坐在鍋裏，讓人覺得若是加滿水再放上點花椒大料，就是一鍋新鮮美味的清炖活人大補湯。

正是易九絕。

他一動不動，足有一分鐘才睜開眼，眼神從三人身上依次掠過，最後對着孔令花展顏一笑：“花妹子，你怎麽比視頻中看起來還要年輕，還要如花似玉。”

遲豪、易千軍：“……”

易九絕看向遲豪，轉成個慈祥的笑：“小豪也不錯，真白淨，來，易叔給你的見面禮。”

說着掏出把玉笛塞到遲豪手裏。

遲豪茫然接過，眼前的易九絕估計穿越來之前精心捯饬了一番，純白色長袍配藏藍色方巾，手中一把看着畫工精美的紙扇，若是在大街燈光陰暗處看到，活像個大半夜出來游蕩的古代鬼。

“你易叔不聽勸，非要今晚過來，”孔令花在一邊解釋道，“來來都坐下，咱們四個今兒總算是團聚了。”

四人落座，青年組遲豪和易千軍坐一起，對面是易九絕和孔令花中年組，一時之間紛紛有種不真實感，一口鐵鍋通古今，兩個家庭穿越千年時空奇妙相識，說出去誰信啊。

“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喜歡的話幹脆買套房子就別走了，”熱情好客的孔令花一人分了瓶酸奶，“老易你看我這房子挺大吧，最多三五個玉器就能買一套。”

易九絕打量幾眼周圍，再想想自家幾百平的院子，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好在已經在外面逛了一圈的易千軍在一邊解圍：“父親，此地百姓比長安不知多了多少，居住的都是樓房，您去窗邊一看便知。”

遲豪家住四樓，窗外對着一幢三十多層的居民樓。

剛穿越過來屁股還未坐熱的易九絕瞪大眼：“這，這住的這麽高，年輕人還好，老年人爬的動？”

遲豪樂，這才符合古代人初次來到現代的人設，見啥都大驚小怪才對，哪像易千軍，啥都不問，讓人想顯擺都不好意思開口。

再度落座後，廢了番口舌解釋完電梯，易千軍眼神嚴肅看向易九絕：“父親，如今鐵鍋可以傳人，再沒了後顧之憂，父親是否可告知，荷妃究竟為何對我易家如此？”

孔令花和遲豪對視一眼，易千軍不顧風險穿越到現代正是擔心易九絕的安全，娘倆對于此事起因，私下猜測了不知道多少個版本。

三雙眼睛火辣辣注視下，易九絕避無可避，無奈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荷妃是在找一件東西……”

“多年前，荷妃還沒有成為妃子，不知道什麽原因皇上允許她可随時出宮，她便經常帶着你娘來東來酒樓用餐，後來你娘出了宮和我成親，荷妃還是證婚人，”易九絕沉浸在往事裏，語氣悠悠，“再後來你娘因病去世，臨終前說，荷妃是個很古怪的人，曾偶遇一世外高僧，言有一神奇之物，得之，可夙願達成，而此物恰好在我易家，你娘奉了荷妃之命才嫁給我……”

“伯母有沒有說具體是什麽神奇之物？”遲豪忍不住打斷，“會不會說的就是鐵鍋？”

易九絕搖搖頭：“她也不知，荷妃并沒有說的很明确，只說此物很神奇，而那時我祖父還在，鐵鍋只是口用來煮馄饨的尋常廚具。”

“母親已去世多年，荷妃為何最近才發難？”易千軍擰眉，“這其中的十多年，她沒有再尋找過此物？”

“沒有，我想過此中原因，或許像你母親所說，整個易家都翻遍了并無任何神奇之物，”易九絕站起身走到窗前，遙望着萬家燈火，“你母親去世，荷妃表現的很是傷心，直到幾年前我成了禦廚，荷妃才重提舊事，言稱此物對她非常重要，命我好好尋找，若尋到可保我易家從此榮華富貴，而我一直對你母親的死耿耿于懷，自然沒有同意，這才有了太後壽宴陷害我一事。”

“你娘的确死于疾病，和荷妃并無直接關系，”易九絕走過來拍拍易千軍的肩膀，“但她一直心存愧疚，活的并不快樂，我怕你沖動會做傻事，這才一直隐瞞。”

“是個古怪的人，怎麽個古怪法？”一直聆聽不語的孔令花忽然問道，“高僧說得之夙願可達成，嫂夫人有沒有說過具體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