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除夕宮宴

除夕宮宴

除夕夜，正是宮中最忙的時候，皇親國戚們紛紛進宮赴宴，與聖上共同慶祝今晚的賀歲大典，辭舊迎新。

這是吳雨晴在這裏過的第一個年。

去年她剛穿來的時候，還是暮春之際，這些進宮參拜的禮俗都已過去了，否則，若是冒冒失失的進宮，定要露出馬腳。

今年，這些迎來送往的規矩她已經相當熟練了。

今日是除夕家宴，參與的大多數都是皇親國戚，只有極個別的天子寵臣位列其中。

吳雨晴身着代表品級的貝勒福晉服飾，側身弘晝半步，一臉鄭重的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他們雖是夫妻，可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場合是絕不允許并肩同行的。

這也是吳雨晴市場感到彷徨的時刻，明明自己已經做出了這麽多的努力，可有時候卻還是感覺付出全都打了水漂。

有時候她甚至還反過頭來安穩自己，也許不該在這些微小的細節上如此執着，只要大方向不偏離，适當的自我犧牲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就在吳雨晴暗暗沉思時，弘晝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吳雨晴沒留神，冷不丁的差點撞到了他的身上。

她這才順着弘晝的視線看去，正是和惠跟莊親王家的大格格敏善在一起玩鬧。

看到這一幕，二人對視一眼，似乎都覺得不同尋常。

和惠出嫁的日期已經定下了，和親公主的身份雖然高，可如果不是與喀爾喀有什麽關聯，大可不必與她如此親近，更何況敏善跟和惠打小就有些不對付，二人今日竟然湊在一起，真是匪夷所思。

弘晝總覺得莊親王身上隐隐透露着一絲古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上次神秘兮兮的問他公主的陪嫁單子，這次又讓敏善跟和惠搞好關系，真是太奇怪了。

仿佛他在喀爾喀有什麽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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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個可能，弘晝只感覺在這個人聲鼎沸的宴席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喀爾喀這幾年并不太平，部落之間沖突不斷不說，甚至還經常去附近的城池搶奪百姓財物，也得虧上頭的官府裝模作樣懲治了一番，否則若是鬧大了，只怕有的好看。雍正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頗為無奈。

夫妻二人在宮女的引導下入了席，這宮宴雖然盛大，可飯菜都是流水席，為了保持口感，上的大多是些冷盤，偶爾有幾個熱菜，在這樣衆目睽睽的場景下，也沒人敢多吃，能象征性的嘗幾口，已算是吃飽了。

不過今年的年夜飯似乎在珍味軒推出了自熱爐之後有所改良。

內務府第一時間便大批量定制了一批這樣的蓋碗爐子，為的就是能在宮宴上為食物保持溫度，不用年年被太醫院吐槽，畢竟每年宮宴之後看腸胃不适的娘娘大臣，都能忙的太醫院亂成一鍋粥。

吳雨晴明顯察覺到，今日桌上的菜單，有不少都是用了自熱爐蓋碗。比如眼前的這道上湯白菜，雖是素材，可卻極為考驗廚師水平，也算是宮宴的招牌菜之一。

往日嘗到嘴裏的都帶着些涼氣，如今有了這自熱爐，口感果然非同凡響。

果然，跨時代的産物，便是不用打廣告，也會引得一大批人追捧。

吳雨晴想到自己新年的計劃，心裏便越發的期待，畢竟有了段明這樣的人助力，蒸汽機她不敢想，可自行車總是可以暢想一下吧。

就在吳雨晴的思維發散時，坐席上的人也陸陸續續坐滿了，直到小太監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衆人紛紛下跪，行禮問安。

“平身吧。”雍正今日不同以往的冷酷臉，許是因為新年，他的臉上似乎比平日多了幾分喜色。

衆人紛紛落座。

雍正：“今日家宴，來的都是親近的人，諸位不必拘束。”

衆人再次起身叩謝：“謝皇上。”

一番客氣敬酒下來，吳雨晴瞥了眼旁邊的西洋鐘，宴席過去了半個鐘的時間了，端着酒杯的人不少，可真正動筷子的卻不多。

果然，不管是哪個時代的新年，都少不了親戚間的寒暄和恭維，越是人多的時候，越能看出來地位的高低。

弘歷和富察氏的桌席前圍滿了敬酒的人，可弘晝桌前卻三三兩兩，雖然都是皇子，可這也太區別對待了些。

不過也好，這樣反而少說了不少話，還能樂得清閑。

然而吳雨晴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見薛寶釵。

薛寶釵今日穿了一件桃紅色的宮裝，算是今晚宮宴裏為數不多的“外人”。她的坐席排在末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老遠她便瞧見了坐在宴席前方的五福晉，可為了不引人注目，還是等到了酒過三巡，她才仿佛不經意的來拜見了吳雨晴。

“你如今也算是入了聖上的眼了，除夕家宴這樣的場合都能記着你。”吳雨晴看着眼前已完全變了個氣場的寶釵，忍不住的感嘆道，再也不是那個在賈家小心翼翼處處為營的寶姑娘了。

“福晉別打趣我了，若是沒有您和公主，哪有寶釵的今天呢。”寶釵溫柔一笑，眼中的光亮的像星星一樣。

聽到寶釵說起和惠，吳雨晴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剛剛看到的畫面，她不經意的問：“你見過和惠了？”

寶釵聞言，卻搖了搖頭，有些失望的說：“沒有，今日敏善格格一直跟公主在一起，我尚未找到單獨見她的時機。”

吳雨晴不過是無意中看到了和惠跟敏善在一起的畫面，沒想到寶釵竟然時刻看着，都未發現二人分開，可真是件怪事。

她裝作尋人的模樣望向了莊親王的坐席，卻發現莊親王和莊親王福晉的坐席都是空的。

吳雨晴心下一驚，已顧不上禮節的四處張望，卻發現席間早已沒了這二人的身影。

而和惠和敏善，也不見蹤跡。

她見情況不對，立刻低聲吩咐身後的紫蘇：“你去外頭找找看，和惠可是出去了，小心些別讓人察覺。”

寶釵有些不明所以，但看五福晉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道：“我方才瞧見敏善格格帶着和惠公主出去了，說是要看什麽梅花。”

看梅花這個梗讓吳雨晴有些汗顏，她立刻示意紫蘇去禦花園，把和惠帶回來。

紫蘇匆匆離開，吳雨晴的心卻始終懸着，放不下來。

禦花園內，和惠已經被敏善帶着走了好一大段路，敏善打小就跟她不對付，可自打知道她要和親喀爾喀，便頻頻來找她玩，還說什麽她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想約他私下裏見一面。

雖說滿人家的姑奶奶不像漢人規矩如此多，可這私會情郎可不是什麽好聽的名聲。和惠有心勸她，可敏善就是不聽。今日，他們竟然要約在禦花園私會。

和惠覺得，若是自己不跟過去看看，萬一被人瞧見了，這閑話就多了，自己若是能拉住敏善，好歹沒什麽差錯。

除夕之夜，宮中處處點着宮燈，宮牆上也都貼着一片喜慶的“福”字，唯獨到了禦花園深處，越來越冷清。

周圍靜悄悄的，和惠在寒冬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今日宴會宮中人多，這來來往往的人多嘴雜，敏善，咱們還是回去吧。”

敏善卻有幾分不太樂意：“好姐姐，只遠遠的看一眼，聽說阿瑪要把我許配給他呢，可我連人都沒見過，怎麽能如此草率。”

“富察家可是大族，再說了，寶泰本來也在皇阿瑪身邊效力，有聖上作保，你還有何不放心的。”

敏善要定親的人選正是富察寶泰，四福晉富察氏的哥哥，這樁婚事本來弘歷是有幾分反對意見的，可不知怎麽回事，兩家人竟然又湊在了一起。

突然，和惠察覺到敏善的步伐似乎放滿了些。

和惠不解:“怎麽了？”

敏善皺起了眉頭，捂着肚子：“姐姐，我突然肚子疼，要不你先去亭子裏等我一下？”

天色烏黑，和惠看不清敏善眼底的一抹異色，只是敏善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好像不打算約會了，不禁放下了心來，松了一口氣：“早知道便不出來了，宮宴的菜本就寒涼，你是個女兒家，可得更加小心才是。”

敏善聽到這話，原本因捂着肚子而彎曲的身子似乎顫了一下，她含糊着答道：“知道了，姐姐，你還是這麽啰嗦。”

看到敏善身邊的宮女扶着她慢慢離開，和惠才放松下來，只不過，她才不會去涼亭裏坐呢，這禦花園晚上黑漆漆的，還有幾分瘆人呢，她要趕緊到亮堂的地方去等敏善。

和惠吩咐打燈的小宮女：“走吧，咱們回去。”

可誰知，那小宮女竟然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和惠有些惱怒，她一把奪過宮女手中的燈籠，直到看清了她的臉，和惠心裏警鈴大作，這個宮女怎麽如此眼生，這根本不是她宮裏的宮女！

再加上剛剛敏善突然離開，和惠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個好妹妹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指示，打的什麽主意，把自己哄騙到這裏。

還好剛剛出門前她留了個心眼，打發貼身宮女秋月去給額娘和弘曉送點心了，這會兒若額娘和弘曉發現自己不在，定要派人來尋她的。

和惠佯裝惱怒，雖然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可當務之急是穩住眼前：“真是反了天了，本宮竟指使不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