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糟心玩意兒

第五章  糟心玩意兒

謝歲時從小跟着父母生活在首都。

說起來也很奇怪，在外人看來，他有很美滿的原生家庭，父母都是科研人員，他應該是什麽都不缺的。

他不缺愛，因為他需要的感情很少，而林歲和謝理給他的足夠了；他不缺錢，他對物質沒有要求；他有着高于常人的智商，只要他想要的東西，他可以付出比別人少的時間就可以得到。

他什麽都不缺，但總覺得缺了什麽。

直到高二暑假的某一天，林歲突然告訴他，祖父打電話來，希望謝歲時回江延市。

江延市……

他的記憶裏從來沒有這個地名，只知道這是父母從小生活的地方。

林歲把選擇權交給他，不管他回不回去，她都支持他的決定。

對于這個陌生的城市和記憶中素未謀面的祖父，謝歲時本來是沒必要回去的，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一種很強的執念，讓他最後還是點了頭。

房間裏，謝歲時正跟謝老爺子說着話。

從首都回來的這些天，他一直住在謝家老宅，謝老爺子不是那種封建式的老家長，因為當過兵的緣故性情豪邁，對他也滿是關懷。

“爺爺，客人差不多都到了。”

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緩緩開口：

“嗯，我們也出去吧。”

謝歲時穿的是正裝，黑色的西裝包裹着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型，看着成熟又穩重，一雙琉璃般的眸子帶着淺淺的笑意。

兩人剛要出去，門卻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一個俊朗的少年突然出現，帶着淡淡的酒氣。

“這……”

謝老爺子吓了一跳，驚訝地看着謝歲時，詢問：“他，他是誰呀？怎麽跑這兒來了？”

謝歲時眼睛微眯，看賀餘的眼神暗了暗。

還沒等他說什麽，那個疑似喝醉了的少年突然眉眼彎了彎，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撲上前跟樹袋熊一樣抱住他，整個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謝老爺子目睹了整個過程，已經大為震撼，但緊接着賀餘說的話更讓他說不出話。

賀餘将臉埋在謝歲時的頸窩，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蹭了蹭，然後帶着重重的鼻音控訴：

“謝歲時！你是不是要跟別家女孩子訂婚了”

“你怎麽能這樣呢？那我算什麽啊？”

“負心漢！狗東西！王八蛋！”

“……”

謝歲時：“……”

謝老爺子：“……”

謝歲時看着沙發上一臉無辜的酒鬼，伸手按了按眉心。

說出那麽讓人誤會的話，祖父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丢下句“既然是來找你的，就好好照顧人家”就走了，留下謝歲時一個人跟賀餘大眼瞪小眼。

仰躺在沙發上的人睜着眼睛看着他，癟着嘴像是受了什麽天大委屈一樣看着可憐又滑稽。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從剛見面開始就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明明他才回來沒幾天，賀餘好像認識了他很久似的，要不是他很确定自己沒有失憶，還真信了自己就是賀餘口中的那個人。

不過……

謝歲時的眼神愈發幽深起來，明明不曾見過他，但見賀餘醉醺醺的樣子總覺得莫名熟悉。

“你可真是個麻煩。”

謝歲時自言自語。

“麻煩”本人像是聽懂了一樣，不滿地皺起眉毛，哼哼唧唧。

謝歲時沒忍住，嘴角噙起一抹笑，骨指分明的手就這樣捏上了賀餘的臉。

意識到自己在幹嘛後，他猛得想收回手，剛要動作，賀餘的爪子就不安分地抓了上去,兇巴巴地抱怨：“幹嘛掐我？”

謝歲時有些無語，看來他是一點意識都沒有，怎麽會有人把自己灌成這樣。

賀餘一覺睡到大天亮，下樓的時候賀望秋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系統适時地提醒他，“宿主最好先別下去。”

“為什麽啊？”

賀餘想，他做什麽了嗎？還是樓下有什麽？

系統提醒了一次他不聽，也就懶得管他，任他自生自滅。

賀餘則開始執行他“二十四孝子”計劃，仰着臉笑得明媚。

所謂“二十四孝子”計劃，就是賀餘為了彌補自己以前幹過的缺德事，決定洗清革面好好做人，讓他的老父親每天開開心心。

“早啊，老賀！”

賀餘還不知道賀望秋此時的臉色，無知無覺地在他面前晃悠，屁股還沒沾到沙發，就被賀望秋一腳踹了下去，疼得龇牙咧嘴：

“哎呦，你幹嘛呀一大早火氣那麽大？”

他一點都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只覺得睡得格外香，精神倍兒棒，但系統看了全程。

“我真是造的什麽孽生了你這麽個糟心玩意兒！”

賀望秋罵罵咧咧，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找到他家兔崽子，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謝家的那個小少爺卻告知他賀餘喝醉了，現在躺在休息室裏睡覺。

他讓人去把賀餘撈起來，剛要出門就撞見了謝老爺子。賀望秋對謝老很是尊敬，謝老卻看着被司機架着走的賀餘的時候表情很是古怪。

一想到這兒，賀望秋額頭青筋暴起，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再踹賀餘一腳。

因為謝老說：

“小賀呀，這是你家公子？”

“都長這麽大了呀，一表人才前途無量，呵呵……”

“就是吧，沒想到你還挺開明的，是我老頭子年紀大了，過于迂腐……”

前一句賀望秋還聽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誰承想後面一句：

“不過，我可先跟你說啊，我們家這小子喜歡的是女孩子，你還是跟小餘說說，讓他換個人喜歡吧……”

謝老說話直，老年一輩再開明也開明不到對小輩搞同性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份上，剛才謝歲時又跟他解釋了他确實跟這小少爺沒什麽關系。他也清楚，謝歲時回來才多久，怎麽可能就跟一男的不清不楚的，自然就覺得是賀餘在騷擾他家孫兒。

賀餘一臉懵逼，他爹這是吃槍藥了還是更年期了，一言不合就踹他，他幹什麽了嗎？

“我問你”賀望秋瞪着他，“你跟那個謝歲時是什麽關系？”

“……啊？”

“別跟我裝！你是不是騷擾人家？”

賀餘沉默了。

賀望秋氣得發抖，追着賀餘就要揍他：

“你天天在學校給我找事就算了，勾搭人家女孩子我也懶得說你……你倒好，現在連男的你都不放過！”

“我說你上次怎麽突然對謝家感興趣了，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連謝家的人都敢随便招惹，老子今天不揍死你，我喊你爹！”

……

賀家又是雞飛狗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