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踏雪尋梅共白頭

踏雪尋梅共白頭

自從雙十一後，他暫時停播一周，其他的助理主播會一天播一場，他這邊也打算再培養一個主播出來，易凡是第一人選。

小琪琪似乎幾天沒見又變了樣，卓恩遇仔細觀察了一下，立馬懂了，她又整容了。

當初項時越讓她做自己助理的時候，其實他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會留在公司，起初他對這個女生印象不錯。

可自從發現她整容以後，在卓恩遇心裏已經把她PS掉了。

并非他歧視那些追求美麗的女生，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易凡也不例外。

他只是對那些懷有不良動機的人心懷芥蒂。倘若項時越此刻在此，必定能察覺到小琪琪在某些時刻，與千俞有着幾分神似。

起初，他心中存疑不定，畢竟項時越與千俞之間的關系并未對外公開，他在公司露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除了謝少川及幾位高層管理人員，其餘人等皆不知曉項時越身邊的人究竟是誰。

卓恩對她的好感已蕩然無存，随着一連串的巧合接踵而至。

若她能真誠地跟随他，不再耗資雇傭水軍湧入直播間大量購買後退款，不再邀請那些所謂的“道德俠”在直播間進行惡毒攻擊，那麽他不僅願意提攜她，也願意在項時越面前為她争取展現才華的機遇。

如今情形已大不相同，他堅信待項時越再次與小琪琪相遇，定會果斷地與她終止合作關系。

“七七，謝總讓我告訴你一聲，今天太晚了，他等會還得去機場接客戶，讓你早點回去休息，沒什麽重要的事明天再說。”

卓恩遇了然，這麽晚了還親自接客戶，想來是下個月購物節的彩妝大牌。

國際品牌就是不一樣，不願意降低身份，也不願意讓一個未知名的主播去帶貨，不管他的東西好不好用，他賣的就是“品牌”，而非品質。

卓恩遇內心頗為抵觸與國際知名品牌的合作，因其要求繁複，讓利有限，并且往往不願意走福利贈品，發出的商品也分三六九等。

轉身步下樓梯，易凡也未離去。見他還逗留于此，兩人便再次前往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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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朋友吵架了？”

卓恩遇很意外這麽晚了他還沒回去。

易凡努努嘴：“嗯，他……家人知道我倆的事了。”

卓恩遇不知道該說什麽。

“唉，其實我也想過放手，但你知道嗎？”易凡遞給卓恩遇一罐啤酒，自己先打開喝了一口，“我和他五年了，我從上學就跟着他，不舍的啊。”

“當初是你非要纏着人家，現在知道苦了吧？”

卓恩遇拿着那罐啤酒并沒打開，因為喬逸明令禁止不許碰這些東西。

“是啊，老娘我追的他，如今吶，我們都不再是當時的少年了。他會考慮的更多，父母，婚姻，孩子的問題，可我哪個都給不了他。”

卓恩遇靜靜的聽着。

易凡素來保持着一種唯我獨尊的姿态，絕少讓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唯獨卓恩遇與他相交甚深，才如此确信他最近與男友發生了争執。

“你……有想過改變嗎？”

“想過啊，可我天生的。”

易凡苦笑道，“上學時大家聚在一起看小電影，什麽波多野結衣，愛川美裏菜，小倉奈奈什麽的，我都不感興趣，甚至覺得有些惡心。可突然有一天他們放了一部不一樣的，Pavel Novotn，我第一次知道這個人代表着什麽，別的室友惡心吐了，也有相互調侃摸幾的，只有我，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甚至晚上做夢會夢到。”

卓恩遇對這些均無所了解，他在成長的道路上鮮少關注生理需求，因為他對這些并無太多渴望。

僅有幾次，那是在結識喬逸之後，夜深人靜難以入眠時，他偶爾會想起，然後在冥想中逐漸迷失自我。

不過，他與易凡的對話并無實質關聯。

他能确定自己的性向既非與生俱來，也非受外界影響，純粹是因為他喜歡喬逸。對于其他男性，他都無法激起相同的情感。

或許，在沒有遇到喬逸前，若遇到令他心動的女性，他或許會考慮與她建立關系。

所以，他非喬逸不可。

“給他點時間，不要逼得太緊了，凡事皆有可能，不要适得其反才好。”

易凡搖搖頭，頗為難過道：“阿遇真是長大了，可我還是很嫉妒你找了那麽優秀的男朋友怎麽辦？”

卓恩遇：“……”

“要不你和他的分手吧，陪姐一起單……”

卓恩遇皺了皺鼻子，突然問他：“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能有什麽味道？”易凡的話語中帶着哽咽，淚水在眼角打轉，“還不是戀愛的酸臭味，嗚嗚…”

卓恩無奈至極，按着狂跳不已的太陽穴，盡力寬慰道：“若你希望與他好聚好散，那就放手吧。”

易凡嘴角抽動，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卓恩遇迅速地取出一塊細布，将其塞入了他的口中。

“與其讓他為難，不如索性放手，讓他自行離去。世間哪有長久相伴之人，畢竟你們在一起五載，他尚未勇敢出櫃，這足以表明他并未打算與你共度一生。”

“嗚嗚嗚，唔布鳥黃氣。”

“不放棄那就等着讓他抛棄你吧。”

言畢，卓恩遇立即起身，無意繼續與他多費唇舌。在情感問題上，人們總是秉持着勸和而非拆散的原則，然而，他卻總是喜歡将話題引向現實的殘酷。

兩人相伴五載，對方卻未曾給予他一絲期望，亦未許下任何諾言。這樣的情感，無人能夠緊握，因其一旦決定離去，便會堅決果斷，不會顧及你的感受。

“你去幹嘛？”易凡拿着啤酒追上他。

“我去四倉看看。”

卓恩遇始終覺得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濃烈的焦糊氣息，且伴有淡淡的臭味。由于味覺的不敏感，他的嗅覺功能也相對較弱，能在如此龐大的倉庫中察覺到這股味道，足以證明其中必定有物件損壞。

有時候人的預感就很準。

因為倉庫失火了。

卓恩遇的倉庫堪稱公司之最，占地面積高達一千五百平方米，各類物資琳琅滿目，從自制品到各式商品，涵蓋生活用品及美食一應俱全。為求便捷，發貨環節亦常常在此直接進行。

所以一旦倉庫發生意外，損失會很慘重。

“救火！快點報警！”

卓恩遇刻不容緩，一邊大聲呼喊，一邊緊急地按下了報警器，抓起倉庫的滅火器，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卧槽，倉庫管理員呢！都特麽死哪裏去了？！”

易凡目眦欲裂，眼前的熊熊烈焰令他焦急得聲嘶力竭。瞥見卓恩遇不顧一切地沖入火海，他猛地扔掉手中的提包，扛起身邊的滅火器，義無反顧地追随其後。

冬季氣候幹燥，極易引發火災，卓恩遇特別提醒過，務必确保倉庫的安全措施得到嚴格執行。

可今天意外依舊發生了。

深夜十一點，公司內除了一名值夜的安保人員外，空無一人。當火警刺耳地響起，那位保安竟一時愣在原地，未能立刻采取措施遏制損失。

當他們回過神來，倉庫上方已是濃煙彌漫，火勢洶湧，遠非一兩支滅火器所能控制的。

“着火了！着火了快報警！”

“快快快給謝總打電話！倉庫着火了！”

保安們陷入混亂，衣衫不整，帽子歪戴，盡顯松散無序之态。他們手握手電筒，慌亂地發出指令，卻無一人留意倉庫內是否尚有未撤離之人。

“着火的是幾倉？”

“呸……快走，火太大根本撲不滅了，快走啊！”

卓恩遇緊緊抓住易凡的臂膀，兩人手握滅火器，卻發現杯水車薪。在濃煙的侵襲下，他們顯得格外狼狽，但卓恩仍舊不肯放棄，眼中流露出無盡的哀傷。

“着火的是幾倉？”

“……看火勢應該六倉起火的。”

易凡心中依舊不是滋味，畢竟六倉所陳列的盡是此次購物節推出的自制服飾。

這場大火一起，他們努力了這麽久全都泡湯了，他們打包的貨甚至都來得及發出去一半……

“啊！啊！”卓恩遇終究按捺不住胸中翻湧的憤怒，失控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為什麽？為什麽連老天都不讓我好過！”

易凡反應敏捷，迅速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卓恩遇，生怕他不顧一切地沖入那片火海之中。

“阿遇，快走，貨沒了我們可以再生産，火太大了，先出去再說！”

“非要讓我死了你們才甘心嗎！

卓恩遇淚如泉湧，緊緊抱頭痛哭，他勤勤懇懇地生活，好不容易探尋到了人生的航标，卻不料命運竟然和他開了如此殘酷的玩笑。這半年的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

“為什麽就不讓我好好活着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快走啊！咳咳咳！”

卓恩遇痛苦地跪伏在地，火勢已肆無忌憚，若不及早撤離，兩人必将葬身火海。

易可凡竭力嘗試，卻無法拽起那位悲痛欲絕、匍匐在地哭泣的人。眼看着火舌猶如狡詐的毒蠍，張牙舞爪地向他們逼近，他無奈只得蹲下身軀，輕聲安撫對方。

“阿遇快走，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你今天要死在這裏……咳咳咳，死在這裏你那醫生男朋友怎麽辦？”

“沒了大不了我們重新開始，但你要是受傷了，有個三長兩短，讓喬醫生怎麽辦？”

卓恩遇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頭頂的華燈便已開始發出刺耳的“滋滋”聲，随即一股火浪洶湧而來，将華燈瞬間吹落，燈具徑直墜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