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字字珠玑情意重

字字珠玑情意重

“哎呦，老板，你家店裏是不是進來一群豬啊？我怎麽聞着一股豬屎味啊，呸呸呸，好惡心啊！髒了老娘眼睛，倒胃口！”

那夥人立刻情緒激動，憤然起身，拍案而起欲對易凡動粗，被劉老二及時阻止。

“小娘們嘴巴放幹淨點，不然二爺讓你嘗嘗菊花殘滿地傷這句歌詞的正真意思！”

易凡嘲笑一聲，并不接他們的話：“我們走吧。”

喬逸點了點頭。

三位剛欲離去，便見四周人群迅速湧至。

喬逸與易凡立刻擋在卓恩遇的身前，目光銳利，戒備地掃視着逼近的人群。

劉老二不緊不慢地起身，旁側的人紛紛退讓，為他騰出一席之地，走過來站在了喬逸的面前。

他先是微微側首，瞥了一眼藏匿于身後、畏懼得不敢露頭的卓恩遇，然後将目光收回，不禁啞然失笑。

“別誤會啊，大家都是熟人，今兒呢，碰巧遇見阿遇了，我這人呢，一向很護食的，是吧，阿遇？”

卓恩遇不說話，緊緊抓住喬逸的手，生怕喬逸會松開他的手，棄他而去。

“你再說一遍。”喬逸聲音低沉而充滿怒意，目光銳利地鎖定劉老二，語氣冷硬地警告，“你若不願自找麻煩，最好盡早混蛋！”

劉老二的面龐依舊挂着笑容，然而，那份剛才的猥瑣笑容此時已轉化為一種兇狠的神色。

“小兄弟，我勸你識相一點。”劉老二往前一步，将一口煙吐在喬逸面前，大言不慚道，“喬家這小子十一歲就讓他那賭鬼爸爸賣給我了，那可是整整一百萬吶。”

轟隆——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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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霹靂般震耳欲聾的雷鳴在人群中炸響，猶如五雷轟頂，令人體毛發瞬間凍結，冰冷而僵硬地挺立，一時間，腦海空空如也，宛若一張未被墨跡沾染的潔白紙張。

卓恩遇頭痛得如同裂開一般，眼前的世界變得扭曲而可怖，他迫切地渴望逃離，逃離這片充滿恐懼的土地。無論是死亡還是藏匿，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

喬逸怔立當場，頭腦猶如遭受重創，一片茫然，舌尖上的苦澀遠勝過吞食黃連，四周的氣氛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

不僅僅是他，易凡也是同樣的反應，他們都是讀書人，聽得出來這個畜生說的是什麽意思，他們也都知道卓恩遇的父親是個什麽的人。

十一歲的少年……十一歲，他才十一歲而已！

“砰”的一聲！

喬逸回過神來，眼前的一幕令人震驚：卓恩遇揮起手中的酒瓶，猛地砸向劉老二的頭頂，登時鮮血如泉湧般噴出。

“媽賣批，一群龜兒子莫要在老子店子頭打架！”

老板氣勢洶洶就要過來被媳婦阻止趕緊報了警。

就在那只凳子即将不偏不倚地砸向卓恩遇時，喬逸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接住了它的勢頭。

他方才失神片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卓恩遇的掌心。

悶哼一聲，将渾身顫抖、驚慌失措的卓恩遇緊緊護在懷裏。

“對不起，阿遇，剛剛，逸哥不是故意的，別怕啊，逸哥在呢，逸哥……保護你。”

“……哥，逸哥？”

卓恩遇觸及他的後背，指尖沾染了溫熱的鮮血，仿佛一瞬之間失去了聲音，幾次嘗試開口，卻均是無聲。

“逸哥……逸哥你別吓我！哥！求求你了！別吓我！”

喬逸的腦海中始終萦繞着卓恩遇那悲切的哭聲，他多想告訴阿遇，他沒事，不要再哭了。

他渴望再溫柔地喚一聲“小畜生”，告誡對方不要胡言亂語。然而，盡管他竭盡全力，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足夠的力氣，無法将這番話語完整地說出口。

他知道，這次他傷的很重。

酒店大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易凡眼見這些亡命之徒的打法，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匹敵。

他的衣衫被扯得破爛不堪，腹部遭受了幾次重踢。

卓恩遇緊緊抱着喬逸，無助地呼救。易凡心中暗想，若今日無人相救，他們三人恐怕都将命喪于此。

忽然，刺耳的“警笛”聲劃破空氣，由遠及近，劉老二等人對卓恩遇痛下狠手，拳拳到肉，腳腳見血，原本打算借機将他擄走，然而，警笛聲的驟然響起，讓他們驚慌失措，匆忙間逃之夭夭。

易凡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在地上摸到手機趕緊打了120。

淩晨一點，急診科二樓。

“好的易先生，謝謝你的配合，還請你多注意點，如果以後再發現這幾個人，立馬向我們彙報，謝謝。”

“……不客氣，也麻煩你們了，趕緊将那些畜生抓走，別再禍害別人了。”

“我們會盡全力打倒一切不法分子！”

在急診科的走廊之外，易凡已然妥善處理了傷口，幸虧他的容顏未遭損傷，否則新近的整容成果将不得不再次重塑。

警察抵達現場後，迅速将他們送往醫院。

喬逸被送入治療，正在接受傷口縫合，目前生命體征已穩定。

卓恩遇堅持陪伴左右，緊緊抱着喬逸不願松手。為了及時進行救治，醫生只得安排他進去手術室外侯着。

剛剛聽了警察的話易凡才知道。

這劉老二是有案底的人，三年前剛放出來，沒想到如今又幹起了這種不要命的勾當。

易凡想到那畜生說的，于是多嘴問了一句他前面是因為什麽進去的？

“劉老二本名叫劉剛，家裏排行老二，非法經營地下賭場，常常以暴力、恐吓、非法拘禁等犯罪行為讓受害人喪失殆盡。”

易凡倒吸一口涼氣，也就是說，卓恩遇的親生父親，他那個狗東西老爹曾經真的把十一歲的卓恩遇賣給了那些畜生！

目光再次掃過那扇急症室的門，易凡的心情如同壓着沉重的石塊，紛繁複雜。這個孩子，往昔的日子裏究竟隐藏了多少苦澀？究竟遭遇了何等殘酷的對待，卻還能如此樂觀堅強地繼續生活？

喬圍斓和孫丹蓉趕來的時候喬逸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

傷勢無大礙，肩膀處縫了七針，好在沒傷到根骨。

倒是卓恩遇被打的最慘，鼻青臉腫的，默默握着喬逸的手守在病床旁，不說話，也不動。

“叔叔阿姨好，喬醫生已經沒事了，你們別擔心。”易凡看了眼失了魂的卓恩遇，又道，“你們幫我勸勸他吧，一直不肯休息。”

孫丹蓉和喬圍斓并沒有過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眉宇間那擔心太明顯了。

“阿遇吶，小逸一時半會不會醒，你先休息養傷好不好？”孫丹蓉瞧着孩子被打成這樣，比打在她身上心疼。

“是啊，你睡會，我們在這裏看着。”喬圍斓也在勸他，可卓恩遇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易凡緊握手機，內心糾結着是否該将此事透露給千俞。自從在上一場慶功宴上得知千俞是卓恩遇的哥哥後，他便立刻領悟了項時越為何會毫無保留地支持他在事業上拼搏。

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他易凡能看懂自家老板和千俞是什麽關系。

如果真如警察所說的那樣，這些人今晚過後指不定還要冒出來報複卓恩遇。

可這事也不簡單，萬一卓恩遇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就得替他保密。

勸不動卓恩遇休息，父母只好放棄，太晚易凡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來看他們。

“你回去吧，我在這裏守着，小澤知道又該擔心了，最好別讓他知道這事。”喬圍斓給孫丹蓉交代。

“你一個人行嗎？”孫丹蓉并不提不讓喬澤知道這事。

“可以，正好明天沒課，你明天還要演出，早點回去休息。”

孫丹蓉苦笑一聲：“兒子都躺醫院了，我還能去唱唱跳跳嗎，讓人笑話。”

卓恩遇在他們的交談中，眼神終于有所波動。

他心中反複回蕩的，依舊是喬逸昏迷前所說的那些話語。

“對不起阿遇，我不是故意放開你的手。”

其實卓恩遇很想說：我知道，我只是……只是覺得你擋在我前面習慣了，突然有一天你不再擋了怎麽辦？

當時餐廳內靜谧至極，以至于針落之聲皆清晰可聞。他在背後聽聞那番話語，心中不禁自嘲，覺得自己已然成為了一個十足的小醜。

尤其是當喬逸松開他的手的那一瞬間，他世界裏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燈，再度熄滅于黑暗之中。

領略過喬逸賦予的溫柔，他便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然而，在喬逸放手的那一瞬間，就如同末日審判的號角一般震耳欲聾，令人心驚膽戰，他仿佛從地面墜落至深淵之中。而那拯救他的裂隙緩緩閉合，再也不複存在。

突然，卓恩遇起身跪在喬逸父母面前，兩位老人趕緊彎身扶他。

喬圍斓驚疑道：“孩子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別折騰到傷口了。”

孫丹蓉也口中急道：“阿遇，你這是做什麽啊？快起來。”

卓恩遇不起，卓圍斓見勸不動，只好挪開站在一旁，嘆息一聲。

“叔叔，阿姨。”卓恩遇低着頭，痛苦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逸哥也不會受傷，都是我害的。”

孫丹蓉紅了眼，擡頭望向丈夫。卓圍斓什麽也沒說，只是沉默着。

他們不清楚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會過多詢問幹涉，他們堅信自己兒子可以處理好一切。

“傻孩子。”孫丹蓉摸了摸卓恩遇的頭頂，就像母親一樣，安慰他，“你也是我們的孩子，更是小逸的愛人，他保護你，應該的。”

卓恩遇終于擡頭，已是淚流滿面。

“不要自責，我知道阿遇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是你的錯。倒是你，不願意再叫我們爸爸媽媽，可是在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