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手冊第六十頁

第60章 手冊第六十頁

山本老先生的私人莊園火勢兇猛, 直至深夜才被撲滅。

十一月正是秋季轉冬季的時節,天氣幹燥,枯萎飄零的落葉成為了天然的助燃物, 莊園被燒毀了大半。曾經美輪美奂的歐式建築已經燒成斷壁殘垣,焦黑一片,依稀能從坍塌的牆體辨認出這曾是多麽精美的建築。

大火熄滅, 太宰治帶着自己的部下趕到,于一片狼藉中尋找風彌羅的身影。

或者說屍體。

部下們手裏提着探照燈,明亮的光束在頹垣斷壁間游走。太宰治的目光四處掃視,一張清俊的臉上面無表情,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想來心情是不怎麽好的,因為他周身完全沒有平常那種懶散自在的氣質。

昨日山本老先生舉辦拍賣會的私人莊園起火,ARASHI作為平安帶走了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組織實在可疑,被異能特務科派調查員上門名為拜訪實為調查。

參加拍賣會的五十岚提供了充分的證據,包括他的行車記錄儀,證明了他的離場時間是在火災發生的半小時前,并且強調他是正當手段獲得的異能開業許可證, 火災原因他毫不知情。

從五十岚離開到起火, 這半小時發生了什麽,無人得知, 除非能找到幸存者。

陸續有其他組織派來的人員來到火災後的莊園搜尋,他們重點尋找了舉辦拍賣會的位置,幾乎要翻開每一寸燒焦的土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知不覺天已蒙蒙亮, 遙遠的天際透出絲絲縷縷的霞光, 太宰治在建築斜後方原本應該是風景林的位置發現了風彌羅。

風彌羅躺在一棵被燒空了大半截的樹旁,那件精美的緋紅中振袖和服染着大片已經晾幹變硬的深色血跡, 能從和服上凝結着紅褐血塊的破洞辨認出這裏曾受過傷。他蒼白的臉龐枕着燒焦發黑的樹木碎塊,極致的白與黑交織,宛如跌進泥潭的玉瓷,有種脆弱的美感。

太宰治的視線在風彌羅身上停駐幾秒,接着拽下肩膀處披着的黑風衣蓋住了對方。

他通過藍牙耳機對部下命令道:“兩個人來後方樹林,其餘人繼續找。”

——山本老先生的莊園裏“沒有幸存者”。

太宰治蹲下來确認了風彌羅已經複活,只是在昏睡,然後用風衣将他包裹住。兩名部下到來後,他依舊留下,讓兩名部下避開非港口組織的人把風彌羅秘密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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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現在天不是很亮,其他組織的人又多在專心尋找,風彌羅被順利地帶走上了港口組織的車。

太宰治準備回到拍賣會場的廢墟,他擡腳欲走,卻被腳下的痕跡抓住了視線。

他腳前燒焦的草木碎屑中,隐隐約約能辨認出來半個鞋印。

太宰治垂目望着地面上的鞋印,視線平靜得如未起波瀾的水面,那只未被繃帶遮擋的鳶色眼眸在不甚明亮的朝陽微光中顯得愈發幽深。

與此同時,某組織的成員合力掀開了被燒毀的石板。

其中一人叫道:“我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東西!”

經歷過如此猛烈的火焰沖洗,還能完好無損的物品完全是異類,衆人的目光頓時集中于發出聲音的那人身上。

只見那人的面前,展露在外的建築殘渣裏有一個有些髒但是完好的別墅“模型”。

*

風彌羅一覺睡醒是在港口黑手黨的醫院病房,不過他的身上沒有打吊瓶也沒有插管,這個病房就是給他睡覺用的。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熟悉的長衫,純白的面料與病房倒是很相配。

看來津島真的遵守約定把他從異能別墅裏弄出來了。他不需要費力思考與人互相猜測、判斷對方的游戲身份,躺贏的感覺真好。

風彌羅舒心地抻了個懶腰,開始思考這次的任務報告要怎麽寫。他每一次寫任務報告,都覺得是自己寫作(?)生涯的巅峰,不過這次可能還要再勇攀一次高峰。

首先津島的存在需要隐藏,這是兩個人的約定,他不是失信的人,尤其是其中一方已經完成約定的前提下。那就只能說是他在別墅裏玩到第二關,突然出現了前往第三關的道路——就像其他人發生的那樣,然後他在第三關參與狼人殺,結果第二天就死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出來的——這段其實是實話啊。

撒謊經驗不是很豐富的風彌羅在腦內默默背誦了兩遍,怕待會跟森鷗外口頭報告的時候卡殼。

他沒有着急出去,而是順手拿起來床頭櫃上的蘋果咔嚓咔嚓啃了起來。在異能別墅裏可沒有吃的,他早就餓了。

他啃完蘋果後準備出病房,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兩名港口組織成員站在門外,對他道:“風閣下,太宰閣下讓您睡醒後先在病房裏等他一下。”

風彌羅“噢”了一聲,又把病房門關上。

他回頭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剛才他吃的蘋果,病房裏什麽吃的都沒有。

……餓死了。

他正要叫外面的兩個人買點吃的東西給他,靈敏的聽覺就捕捉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病房門被人打開,身着黑西裝的黑發少年走了進來。少年的身形介乎少年人與成年人之間,手臂處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白色繃帶,他的手裏拎着巨大的袋子,看形狀應該是裏面裝了盒子狀的物品。

風彌羅眼前一亮,坐在床邊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太宰治手裏的袋子,像只等待投食的巨型兔子。

他覺得太宰治一定給他帶了吃的!

事實證明太宰治的确帶了吃的,他找到病房裏的小桌板放在床上架好,從袋子裏拿出了整整六份便當。

然後……坐在風彌羅對面,當着他的面打開一份開始吃起來。

風彌羅:???

“這不是給我的嘛?”風彌羅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拿起一份。打開蓋子後撲面而來的飯菜香氣令他更加饑腸辘辘,他抓起筷子夾了章魚香腸塞進嘴裏,又扒了幾口米飯,腮幫子随着他咀嚼的動作動起來。

太宰治瞥他一眼,咽下嘴裏的東西後幽幽道:“為了給你善後,我一夜沒睡,在充滿燒焦氣味的廢墟裏找人。一邊要擔心有其他組織的人在我之前發現你,一邊又要忍受着刺鼻難聞的氣味。找到你後我還不能休息,要繼續處理後續的事情,幫你僞造出無人生還的假象。”賣慘賣得可以說十分熟練了。

風彌羅嘴裏的米飯頓時就不香了,還覺得有那麽點愧疚。

說真的,他感覺這次任務就是穿着和服出去逛了一圈、碰到以前認識的人,然後再睡一覺,醒過來就回港口黑手黨了。

“不過——”太宰治長嘆一聲,“但誰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所以只能任勞任怨了。”他說到最好的朋友時,加重了字眼還帶着揶揄的意味,好似在提醒風彌羅他們之前在海邊關于最好的朋友的幼稚争執。

“嗯嗯嗯,”風彌羅連連點頭,想趕緊把這事翻篇然後吃飯,于是半是配合半是真心實意地說道,“你最好了!”

這下輪到太宰治嘴裏的飯菜不香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有問題,因為他聽到風彌羅誇他,不但不覺得開心,反而內心更加的虛無。他還想從風彌羅那裏得到更多,來填補心裏的欲壑。

這就是喜歡嗎?

永遠不覺得滿足,還想要更多。欲望如深不見底的海淵,難以被填滿。

太宰治說:“還有更好的。”

風彌羅:“嗯?”

太宰治示意風彌羅看剩下的四份便當:“喏,都是特意給你帶的。”

如果此時面對太宰治的人是中原中也,他肯定覺得太宰治要麽腦子在跳河時進了水,要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一口便當都不會吃。

但此時面對太宰治的是風彌羅。

風彌羅只在一瞬間想到了曾經被太宰治在飯裏下腹瀉藥,随即想到了這次可是親眼看到太宰治拿了一盒吃,再想到自己現在肚子太餓了管他怎麽樣先吃飽了再說。

最終他感動地把餘下四盒攬到自己面前:“太宰,你最最最——好了!”

畢竟是給了飯的,得誇一句。

太宰治在他飛速吃完第一份便當,開始吃第二份的時候,才慢悠悠道:“我幫你善後,還請你吃飯,你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麽呢?”

風彌羅吃飯的動作停住了。

他好像又被坑了?

不過太宰治的确幫了他很多,那麽他反過來為太宰治做點事也是可以的。

于是風彌羅咽下口中食物,問道:“你想要什麽嗎?”

太宰治本來想說先欠着,但他看到風彌羅為了注意自己要說什麽,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那雙比藍晶石還要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風彌羅唇瓣沾着少許炸雞排上的番茄醬,他直接探出舌尖舔了一下,不過沒舔幹淨,他又舔了舔唇。他的嘴唇變得濕潤起來,原本偏淡的唇色也泛了點紅。

太宰治莫名想起當初被十年火箭炮傳送過來的風彌羅,接着他又想到十年後的風彌羅對他的稱呼。

鬼使神差般,太宰治問道:“你為什麽不叫我的名?”

風彌羅歪頭:“什麽意思?”

“你對中原中也的稱呼是中也,對我的稱呼是太宰。”太宰治的指尖在小桌板上叩了叩,“你叫中也的名,叫我的姓,明明我們認識的時間更久吧?感覺這樣一比,我比中也疏遠多了。”

聞言,風彌羅也陷入沉思。

他對太宰治的稱呼,最開始是太宰君來着。為什麽會這樣叫,還是因為他最初是跟着森鷗外學的,後來關系好就把尊稱去掉了。

至于對中原中也的稱呼,他好像也是跟着森鷗外學的,剛開始叫中也君,後來親近了去掉君。

“因為森先生也是這麽叫你們的。”風彌羅道。

太宰治說:“那你自己呢?”

風彌羅把太宰和治都在嘴邊過了一下,發現還是叫太宰更方便:“太宰啊。”

其實太宰治自己也覺得太宰叫起來更舒服些,畢竟dazai和osamu念起來區別還是挺大的。zai可以念成一個音,就像chuuya最後發音是chuya一樣,叫太宰比叫治簡短一點。

但太宰治有點不甘心,他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雙臂在胸前打了個叉:“不行,你要把我跟中也一視同仁,所以也要叫我的名。”

就是個稱呼而已,改也無所謂,但是風彌羅惦記着太宰治還沒提要求:“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太宰治發現風彌羅學聰明了,一個要求換改個稱呼,這生意真好做。不過他也覺得無所謂,因為按照他的性子,風彌羅欠他的只會越來越多。

于是他“嗯”了一聲。

“好吧,阿治。”風彌羅繼續吃起來。

聽到這個稱呼從風彌羅口中呼出,太宰治有一陣恍惚,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走向了一個既定的未來。在那個未來,風彌羅叫他“阿治”,兩個人直到二十六歲還活着。

二十六歲還活着……真是個噩夢!按照之前的分析,風彌羅離開阿爾塔納不是活不了太久嗎?

思及此處,太宰治的眉頭輕蹙了一下。

“太宰。”風彌羅喊完想起來該改稱呼了,又喊了一次,“阿治。”

太宰治思緒回籠,對上風彌羅隐含着好奇的目光。

風彌羅問:“我是怎麽回來的?”

其實他更想知道太宰治有沒有碰到津島修治,兩個人長得那麽像,如果見到了肯定很驚訝。

太宰治本來想等風彌羅吃完飯再說這事,但既然對方先提出來,那現在說也可以。

“你們舉辦拍賣會的地方失火,這件事你知道嗎?”太宰治沒有立即回答風彌羅,而是先抛出一個問題。

這樣的談話方式在他們之間發生過無數次,風彌羅早已習慣,他先回答了太宰治的問題:“不知道,我們最終對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拍賣,是在一個異能力形成的別墅裏。”

他沒有說更多,因為關于異能別墅更多的信息,都是津島告訴他的。

太宰治從西裝口袋裏抽出兩張照片放在風彌羅眼前。照片裏是一棟精致的別墅模型,不過上面落着些焦土屑,看起來有點髒。

“對,就是這個。”風彌羅含着筷子點頭。

太宰治把照片随手甩到一邊,單手托着腮道:“這個東西現在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收走了。”

被他們帶走也好。當時各個組織都要将其帶回去研究,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能力探尋出真相,所有人争來争去,太宰治就像看猴子表演一樣看着他們。直到異能特務科的人到來,強勢帶走了這唯一的“證物”。

風彌羅打開第三份便當。

“你是我在拍賣會場廢墟後面的樹林邊發現的,然後我讓部下避開其他人把你帶回來了。”太宰治的聲音輕飄飄的,帶着點漫不經心,“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從別墅裏出來的?”異能別墅被發現的地方距離風彌羅可不算近,完全是兩個位置。

風彌羅夾肉卷的筷子微頓,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裏面死掉了,睡醒就發現自己回來了。”

太宰治的目光掃過風彌羅拿着筷子的手,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他繼續單手托腮,另一手的指腹在桌板上随便劃拉着:“嗯……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訴我吧。”

風彌羅一邊吃一邊先給太宰治講了那個別墅,他只複述了山本老先生說的話,沒有說出津島告訴他的情報。接着他開始講自己在別墅裏發生的事,隐去了他跟津島的相處。幸好他睡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好說辭,所以講述時沒有卡頓。

太宰治還在劃拉桌子,他總能在這種無聊的事上堅持很久。

“你有在別墅裏遇到認識的人嗎?”待風彌羅講完,他懶懶地掀起眼皮看向風彌羅,突然問了這樣的問題。

風彌羅差點沒嚼直接把飯咽下去,他被噎了一下,這才慢吞吞說道:“沒有啊。”

風彌羅在撒謊。

太宰治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斷,風彌羅的表現在擅長審訊的太宰治看來太過明顯。

向來對他實話實說的風彌羅竟然在撒謊,而且還是為了在別墅裏遇到的人。意識到這點的太宰治覺得有些生氣,反而揚起了唇角。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把審訊的那些手段用在風彌羅身上。

太宰治伸出手擡起風彌羅的下巴,上身前傾橫跨過架在兩人間的小桌板,将自己的臉龐湊近。他的目光宛如能将人徹底看透的射線般直直望進風彌羅深海似的眼眸,觀察着海洋裏最細微的波動起伏。

面對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風彌羅有點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精巧的喉結上下滑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緊張,可能是因為太宰治看他的目光吧,那種仿佛能看穿別人心思、讓人無所遁形的目光。

“風彌羅,把你在第三題經歷的事再講一遍。”太宰治輕聲道。

“我們14個人按照規則玩了狼人殺,我的身份是狼人……”風彌羅又講了一遍,依然隐去他跟津島的對話,可能是因為已經講過一次熟練了,這次比之前講得還要順,“第二晚我們殺了14號,14號是獵人,死前發動技能把我槍殺,我就死了,再醒過來就是在這裏了。”

風彌羅沒有撒謊,他說出來的都是真的。

但是風彌羅在“背書”。

“阿治?”風彌羅見太宰治不說話,喚了他一聲。

太宰治注視着滿臉單純無辜的風彌羅,頓時生出一種挫敗感,這種感覺讓他迷茫又厭惡。

現在的他做不到把風彌羅像背叛者一樣拖進審訊室,從他嘴裏挖出全部的秘密,即使風彌羅無論被怎樣對待都不會死亡。

但是他又因那個被風彌羅隐瞞了存在痕跡的人而生氣,想到風彌羅竟然會為了那個人對他撒謊,他心底的嫉妒幾乎要從皮囊下鑽出來。

喜歡是痛苦,是窒息,唯有死亡能解脫。

無論經歷過多少次,喜歡的情緒仍然讓太宰治覺得可怕。他想逃避,卻又不想逃避,他像是抱着裝滿了毒藥的糖罐。

甘之如饴,劇毒橫生。

太宰治自嘲搬低笑一聲,收回擡着風彌羅下巴的手,一言不發下床走向病房門。

——他得離開這裏,再待下去他不知道這個狀态的自己會做出什麽。

風彌羅見太宰治突然要走,有點不安:“阿治?”他的直覺告訴他太宰治知道他沒說全部,而且在生氣。

太宰治沒有回應他,眼看着就要拉開門。

風彌羅跳下病床,沖到他身邊拽住了太宰治的手臂,憑着自己的蠻力把人扭了回來。

“你在生氣嗎?”風彌羅小心地問道。他覺得心虛,但又要遵守與津島的約定。

還知道害怕?

太宰治看着風彌羅的睫毛輕輕抖動,看着風彌羅的唇不自然地抿了抿,這一切都是風彌羅內心忐忑的真實寫照。

正因為這樣,才更加生氣。

對方到底是什麽人,能讓風彌羅即使對他撒謊,也要死守秘密隐瞞存在?

太宰治動了動手臂示意風彌羅先放開他。

風彌羅松開了手。

“你剛才對我說謊了嗎?”太宰治問道。

風彌羅語氣讪讪:“說了……”他已經确定太宰治知道他撒謊了。

太宰治聰明銳利得可怕,以往都是他的敵人直面壓力。這次輪到風彌羅面對,竟然覺得有點委屈,但又不知道為什麽會委屈。

太宰治繼續問:“他是誰?”

風彌羅嘴唇蠕動了幾下,垂下眼皮小聲道:“我答應他不能說了。”

太宰治轉身欲走。

風彌羅趕緊攔住他解釋:“他帶我出異能別墅,我不對任何人說出他的存在,這是我跟他的約定。”

“知道了。”

太宰治知道風彌羅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從對方能死守當初跟前任老首領約定的秘密不說出口就能看出來,現在風彌羅已經把能說的都對他說了,甚至還認真解釋了是因為有約定。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可是生氣嫉妒的情緒仍不肯放過他,蠶食着他的理智。他只想先離開風彌羅,自己消化情緒清醒一下。

風彌羅不放太宰治走:“你還在生氣啊?”

不提還好,一提太宰治更覺得情緒不受控制地翻湧上來。

他現在有種沖動。

他想依着這股無處發洩的情緒将風彌羅死死地按住,無論是牆壁還是病床,哪裏都行。然後他會用自己的手緊緊扼住風彌羅的喉嚨,看他慢慢窒息,看他呼吸停止。等風彌羅死後,他也會吊死在風彌羅的身邊。

只有死,風彌羅才永遠不會為了別人對他說謊,也只有死,風彌羅才會永遠屬于他。

不過這都是目前無法做到的,最首先的就是風彌羅現在還是不死之身,而且他不知道風彌羅離開阿爾塔納多久才會真正死亡。

太宰治說:“我出去一會,你自己吃飯吧。”

“我不要。”風彌羅拉着太宰治的手臂晃了晃,努力哄道,“不要生氣了,下次我遇到他,一定會問問他能不能跟我最好的朋友說他的事。如果他同意了,我馬上就跟你講。”

他還特意強調了太宰治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過這可不是太宰治的點。

“下次?”太宰治挑眉問道,“你跟他以前就認識吧,很熟嗎?”

風彌羅被問得說不出話。

太宰治實在是聰明得過分了。

“我知道了。”太宰治自顧自說着,又動了動,看樣子是想掙脫開風彌羅離開病房。

“不行,你不許走!”

風彌羅一時情急,直接将太宰治攔膝抱起,公主抱了起來。

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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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時期宰的愛有些病态,要是武偵時期的宰會好一些。好怕你們看了我的文恐懼談戀愛啊,吐魂.jpg。其實談戀愛也會很快樂很幸福的!至于多快樂多幸福,咕咕白不知道,因為咕咕白是個寡王!寡!

寫到這章的時候再次想起叔本華的話,前文也有提過:“生命是一團欲望,欲望不滿足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人生就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

上頁的異能別墅密碼答案:825876,是不是都做對啦~

有些內容在正文沒機會寫得太清楚,在這裏先講一下,之後我盡量在正文裏找到機會寫清楚。不過估計是找不到機會寫這麽清楚了。

關于拍賣會的不成熟設定,可能會有漏洞:

1)ARASHI和山本老先生達成合作,ARASHI給一筆巨款,山本老先生給異能開業許可證再加上用異能力清理掉有能力競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組織派來的成員,給他們來個重創。

2)山本對自己異能別墅最後一關的過關條件有所設置,那就是只能一個人活着離開。

3)原本的計劃,他們會僞造成離開拍賣會場後各組織争搶的假象(槍戰、車禍、起火),五十岚重傷幸存、山本從異能別墅放出屍體,他們會把一切推到那個活着離開別墅的人身上(比如說是他清理掉了對手),從而引起這些組織的争端。

4)重點針對橫濱現在的龍頭老大,五十岚會說是港口Mafia先出手争奪的。

五十岚在拍賣會開始前确認過港口Mafia的人到了(找彌羅搭話),至于來的是紅葉還是彌羅不重要。

事實上:

1)五十岚所在的ARASHI早就反水,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山本老先生。

五十岚在異能別墅內殺掉了山本,他前腳離開,ARASHI組織的人後腳清理了拍賣會場屬于山本的人并放了火,毀屍滅跡。

2)五十岚提供不在場證據的同時,還對特務科的調查員說了幾個他印象比較深刻的、跟他一起競争開業許可證的組織。

他特別損,第一個說的就是港口Mafia。

別墅內的事:

1)彌羅死後,津島跟他們玩心計,讓他們互相猜忌,誘導狼人通過場外手段(比如自由活動時殺害好人身份玩家)來獲取優勢,最終場面在游戲內第四天亂成一團。

2)第四天混戰結束,除津島外還有兩名幸存玩家,津島票出了最後的狼人,出現第四條密碼提示。

好人勝利,但是游戲沒有結束,依舊在走第四夜的程序。

3)另一名玩家試圖殺掉津島結束游戲,津島利用游戲規則,用女巫的藥毒死了另一名玩家。

游戲結束,沒有給出第五條密碼提示。

津島根據四條已知的密碼提示,分析出密碼有可能是815826、825846、825876和834867。

4)津島帶着彌羅離開異能別墅。

離開別墅時大火即将被熄滅,現場濃煙滾滾,場面比較混亂。

津島趁機把彌羅放在樹林那邊,故意沒有清掃痕跡,他知道宰會發現,他想給宰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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