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手冊第八十四頁

第84章 手冊第八十四頁

太宰治帶風彌羅來到近郊的一棟公寓樓。

這裏環境僻靜, 街道兩旁栽種着梧桐，蒼翠稠密的葉片在光照下呈現出和煦的嫩綠色澤。

六層高的公寓樓屹立于兩旁的梧桐樹之間，紅磚堆砌而成的建築與武裝偵探社所在的建築顏色相似, 只是被時間侵蝕得偏暗一些。樓前有大片翠綠的草坪，幾株被修剪成圓形的矮樹種在草坪裏，樓後有鐵質歐式圍欄。

“以前就住在那裏, 六樓。”太宰治指着六樓的最左邊，那裏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

風彌羅問：“可以上去看看嗎？”

太宰治說：“可以，不過應該已經有別的人居住了。”

公寓樓裏是步行梯，沒有電梯，兩人拾級而上，來到了六樓的走廊。

這層有三戶人家，從外面看是左邊，從裏面走便是右邊。太宰治拉着風彌羅走到最右邊的房門前，只見門旁牆壁上的表劄還寫着“津島”二字。

有點奇怪，如果房子裏有了新的住客，應該會把這個換掉才是。

太宰治觀察了一下, 走廊的地面被清潔工打掃得幹幹淨淨, 但面前的房門縫隙和表劄上都有灰塵，這說明房子裏無人居住, 也就無人出來擦拭。

這個發現令太宰治有點意外。

他當初只是暫時租住這裏，按理來說，在他消失以後，房租到期, 房東應該把房子裏的東西清理掉再租給別人。

“阿治, 怎麽了？”風彌羅揪了揪太宰治的衣服。

“沒事。”太宰治摸了摸風彌羅的頭，彎腰掀開門前的墊子, 一把鑰匙映入眼簾。

連當初放在這裏的備用鑰匙都還在。

“咦？”風彌羅看到太宰治從墊子下拿出鑰匙，發出疑惑的聲音，“這裏沒人住嗎？”

太宰治邊用鑰匙開門邊說道：“看樣子是沒人。”

門開了，首先看到的便是玄關地板上那層薄薄的灰，可見已經很久沒人打掃這裏。

太宰治邁進玄關，回身對風彌羅伸出了手。

“跟我以前住的地方好像。”風彌羅搭上太宰治的手掌，四處張望，這裏的家具和極簡主義風格給他很熟悉的感覺，像他在Mafia公寓裏的家。

太宰治拉着風彌羅經過客廳和廚房，走向卧室：“嗯，不知不覺就弄成這個樣子了。”

因為太想念風彌羅了，所有的東西都帶有風彌羅的影子。

太宰治回到過去後，曾搬過兩次家。

第一次，是在遇到十四歲的風彌羅以後，防止以後的風彌羅找到他。

第二次，是在他用書頁創造出Clone以後，因為要與Clone和克隆體住在一起，換了可以住三個人的房子。

這裏便是第二次搬家以後住的地方。

太宰治僅在這裏住了半年多，時間很短，但這裏是最像風彌羅家的住所，所有的家具、用品和擺設都是風彌羅的同款。

風彌羅望着旁邊：“那個房間……”

太宰治知道，風彌羅說的是那個貼滿照片的房間。

當初搬過來時有三個卧室，本來是要太宰治、Clone和風一人一間，但因風當時還泡在有阿爾塔納的海水裏，Clone非要守着他的作品，便成了太宰治住在主卧，Clone和風住在次卧，空下來一間小卧室。

經過房東的同意後，太宰治動手重新粉刷了那間小卧室，将牆壁漆成黑色，然後将那些年收集的風彌羅照片貼了上去。

漆黑的房間如永無天日的深淵，風彌羅是唯一的光。

“要看看嗎？”太宰治問。

“好啊。”風彌羅道。

太宰治推開房間，裏面空蕩蕩的什麽家具都沒有，遮光簾擋住了所有的光。

只見夜幕般的牆壁上貼着許多照片，畫面依舊完好。

“很久以前我來過這裏。”風彌羅說，“我們被十年火箭炮打中的那次。”

他跟太宰治說過，當時的他還以為自己未來是個自戀狂，專門用一個房間放自己的照片。

太宰治也想起來了，他當時還想改變自己與風彌羅在一起的未來。

兜兜轉轉，他們最終還是沿着命運的軌跡，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太宰治無比慶幸，他沒有像彭格列家族那樣成功改變未來。

走出這個房間，太宰治帶風彌羅去了主卧，也就是他曾經居住的房間。

極簡主義風格的卧室，除床、床頭櫃、衣櫃外，再也沒有其他。本就沒什麽人氣，地面的薄灰更是為其添加了幾分孤寂與落寞。

太宰治看到桌面上有個落了灰的信封。

他直覺那是Clone寫給他的信，走過去拿起來，将上面的灰抖了抖。

信封拆開，裏面是一封信。

[致我的摯友津島君：

今日是你與風一同失蹤的第九天，我亦時日無多，步入生命的終結。

感謝你助我完成心願、克隆出最完美的作品——風。以及，感謝你這近一年來對我的照顧。

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動用了你留下來的積蓄，從房東手裏将這個房子買了下來。于我而言，這裏處處充滿我們的回憶，我不想在我離世後有他人破壞這裏。因此，請原諒我的擅作主張。

望你盡早歸來。]

信的結尾沒有落款。

幾年過去，墨跡稍淡了些，但從字跡的筆觸可以窺見，Clone當初是如何認真地寫下這封信。

太宰治心中五味雜陳。

他當初用書頁創造出Clone，只是把他當成工具人。但對于Clone來說，他是唯一的朋友，并且Clone在他失蹤後還一直守着這裏，直至死亡。

“上面寫了什麽？”風彌羅踮起腳，扒着他的手臂想要看信。

太宰治把信遞給風彌羅，盡量輕松道：“沒什麽，只是有人替我把這裏買下來了……哎，還以為能撿到我以前賺的錢呢。”

他在過去的那幾年，為了舒緩對風彌羅的思念，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如果國木田獨步見到了那樣的他，一定會震驚得眼鏡都掉下來，不止是國木田，其他人見了也一樣會震驚。

風彌羅從信中擡起頭：“他叫風嗎？”

風彌羅沒有說“他”指的是誰，但太宰治明白。

“……嗯。”太宰治低低應了一聲。

風彌羅把信還給太宰治，在這間卧室裏走了一圈。

“我挺喜歡這裏的！”他朝太宰治揚起笑臉，半張臉籠入金燦燦的日光中，“我喜歡這個落地窗！”

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外面枝繁葉茂的梧桐樹。

陽光會肆無忌憚地湧進來，将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

風彌羅的笑容太過純粹，仿佛會傳染般，太宰治也不禁流露出淺淺的笑意。

“你喜歡就好。”

*

太宰治在客廳的櫃子裏找了找，找到了他回到過去時使用的銀行卡。

他當初把這張銀行卡交給了Clone，讓Clone負責家裏的開銷，也不知道買下這個房子後裏面還有沒有剩餘。

如今這兒到處都是灰塵，也不能住人，太宰治和風彌羅回了他現在住的地方。到家後，他打電話預約了家政服務，清潔人員大概要花兩三天時間把那個房子打掃幹淨。

傍晚，偵探社樓下的漩渦咖啡廳聯系太宰治，說收到一份要交給風彌羅的包裹。

太宰治隐隐猜到是誰送的包裹，取回來給了風彌羅。

“是誰送的啊？”風彌羅問。

“你拆開就知道了。”太宰治其實有點好奇，那個人會把什麽放在這裏。

包裹拆開後是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風彌羅打開盒子，看清裏面的東西後“啊”了一聲。

裏面躺着一張銀行卡。

看上面的號碼，是風彌羅在港口黑手黨時使用的工資卡。

太宰治離開時，沒有帶走任何有關風彌羅的物品，所以風彌羅的工資卡就留在了他Mafia的公寓裏。幾年過去，那間屬于風彌羅的公寓房一直保留着。衣服和其他物品還可以再買，只有錢永遠不會過期。

現在，森鷗外派人去風彌羅的舊居将這張卡找到，交給了風彌羅。

——往後，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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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森認出了彌羅，但選擇裝作沒認出，算是成全吧。年紀大了，偶爾也會心軟一下。bu

下頁完結，大概會在半夜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