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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若說起我整個人生中,最記憶猶新,時至今日也仍然歷歷在目的經歷是哪段時光,那我必然會回答——我的高中。

嗯哼?

有我初戀的原因,但也并不止是因為我的初戀。

高中的時候,老師常常說,等到了大學就好了,似乎到了大學就有出路,就能看到光明了一樣。

不是的,若是要我來說,真的是從小學到初中、高中、大學,不說考研讀博這些,高中這段日子,必然是最好的。因為這段時間,是橫跨了整個讀書生涯中,最值得拼搏的日子。因為在高中的前方為莘莘學子們鋪開了一條道路,可以盡情地揮灑汗水以保證自己能有踏足這條道路的能力。當然,如果不是這麽想,高中時期的青春期躁動,總歸是要比初中這些來得更加的猛烈以及合理化一些。

而高中,固然學習壓力大是真的,但是此時對于未來的向往、期待,也是以這壓力為基礎成倍擴大的。

我從來不會認為到了大學會輕松,相反,到了大學才真的是受累的時候。因為這時才真的是要開始準備真正的進入社會了。各方拼人脈、家庭條件的才算是大幕拉開,粉墨登場。

是以,我到現在對我的大學生活,印象不多,也記不起什麽好玩的事情。

和林故走在學校裏面的時候,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我不由感慨,“一出來,當初學的什麽就都還給老師了,簡直就是學到狗肚子裏面去了。”

林故瞪着一雙漂亮的小鹿眼看着我,看樣子好像是不明白我這話是在罵我自己還是說她。

我,“哈哈……”笑了兩聲,拍她的肩膀,“你上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林故問我,“嗯,你不和我上去嗎?”

我反問,“我上去做什麽?”

林故理所當然,“放行李啊!”

我蒙了一下,“啊?”

“我們不是要出去吃晚飯嗎?晚上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在寝室啊。我睡覺很乖的,不會亂動的,然後我們明天再出去好不好?”說到後面,她已然變成了撒嬌的架勢。

說實話,我是想拒絕的。畢竟這樣的生活對于我而言,早就已經淡化了,此時我也并沒有生出什麽想要體驗的心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林故看我的眼神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

“好。”

“嘻嘻……”她笑着,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前奔。

我在後面跟着,看着她揚起來的頭發和挂在書包上面一晃一晃的小黃鴨挂飾。

沒到周日,她寝室的人都在。

一推開寝室的門,都是各自在各自的位置玩電腦,還有個站在窗口打電話。

沒誰對我的出現感到意外,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們寝室帶陌生人回來已是常态,二是——林故對她們曾提及到我。

我內心是比較傾向于後者的。

于是我就在心裏思索林故提到什麽地步,下一秒,她攙住我胳膊,興沖沖地對自己的室友說道,“她就是我的茜茜,長得漂亮吧。”

我的茜茜。

我心裏咯噔一下,可能提到的程度是我比我想象中還要過火的。

我沒看誰,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借由林故的室友窺探到其中任何的端倪,我對林故說,“問問她們忙不忙,不忙大家一起出去吃飯吧。”

林故将我的行李箱放置好,給寝室裏面的人說,她們都沒有問題。

就是在學校附近吃的,學生很多,找了個火鍋店,要了個小包間,吃飯的氛圍還好,不算沉悶,一幫人說着玩笑話,偶爾問到我,跟着聊上一兩句。

吃完飯,提議去KTV,都是問我的意見,我又問林故,林故說,“太晚了,還是不去了,而且附近沒有什麽好的KTV,去市區太遠了。”

林故寝室的人仔細一想,也确實是這樣,就作罷了。

但我不想去她們寝室了,我給林故說,“你去拿我行李箱給我。”

她立刻問我,“怎麽了?”

“出去吧。”

林故沒說什麽,上寝室樓給我去拿密碼箱。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林故寝室樓下有一排樹,都是小樹,不高,裝飾性意味濃烈,樹的前排有一排長椅,我找個離路燈近的位置坐下,等着林故拿密碼箱過來。

她下樓來,此時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寝室樓前空曠的地界除了樓層那些隐約談論的人聲,就只有林故拖着密碼箱滑輪,“骨辘辘……”的聲音。

她沒把密碼箱遞給我,只是站在我的面前,小聲問,“茜茜你是生氣了嗎?”

“氣什麽?”

“我沒給她們說什麽,我說你是我的親戚。”

這樣?我一時有點納罕。

也是。

我很快釋懷了,畢竟如果她真的直言什麽,以她的處境,所要承擔的輿論壓力,是要比我大得多了。

現實是永遠要比理想骨感的,大衆淺顯的目光永遠才是占據主流的思想。

我站起身,去牽她的手,“跟我出去嗎?”

她埋着頭,嗫嚅着,“茜茜你還帶我出去嗎?”

她以為我因為她給室友說我的事情生氣了,我給她說,“我來就是為了帶你出去。”

她莞爾,和我十指緊扣着,然後我倆往校外去。

林故第二天有課,在下午兩點。我是早上十點醒的,叫了早餐過來,差不多十一點,我叫醒林故,等她洗漱完,吃了早餐,送她回了學校。

等放完學再去接她。

讓我意外的是,她寝室的人說是昨天我請她們吃飯,她們要回請過來。

于是簡單地去找了個飯店,叫了幾個炒菜。

吃飯的時候,她們寝室一妹子的男朋友也來了。那男孩子沒讀書了,過來的時候,踩着靴子,帶鐵釘,黑色牛仔褲,皮夾克,很社會範。

才剛剛坐下,瞅了幾眼,立馬站起身,給我敬酒,一口一個姐,叫得甜得很。

明天星期六,沒課,這次林故寝室的都商量好去KTV了。一幫人在裏面又唱又跳的,氣氛很活躍。

到底不是一個年齡段的,我和這幫孩子并玩不在一起,我兀自坐在角落,看見她們沐浴在彩燈之下,歡呼雀躍的時候,我便思索,我理應受到這份情緒鼓舞,那也不算白來一趟。

晚上結束之後,各回各家。那KTV的位置離我倆住的酒店沒多遠,于是我們就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回去。

臨從KTV出來的時候,還給林故拿了排AD鈣奶,她插着根吸管,邊走邊喝着。

她問我,“茜茜,你往年生日的時候怎麽過的呢?”

“沒怎麽過,又不是清閑的日子,同事也都忙着工作,朋友也都隔得遠。小的時候喜歡過節日,覺得節日裏面大家都開心,長大了倒是沒有什麽氛圍了。”

林故嘬着AD鈣奶,歪頭看着我,“那家裏面的人的呢?”

“我老家在津安。”

“茜茜你不是渡洲本地人嗎?”

“不是。”

“我聽說津安四季如春,那邊很漂亮。”

“天氣是很好,冬天也不冷。風景好的地方也多,亂的地方也多。”

林故喝完了,她找了個垃圾桶扔掉,朝我走過來,繼續說,“那你是一個人在這邊嗎?”

“嗯。”

她過來拉我的手,看着我。

我擡手撫了一下她的眉毛,“渡洲也很好。”

我不是一個很有故鄉情結的人,各地的飲食文化、風土人情都不一樣,其實實在沒有什麽可比較的。我從來沒有見過聖人,也沒有遇到過純粹的壞人。

就像我的故鄉,櫻花盛開的時候,滿目燦爛。邊緣的勾欄營生也都比比皆是。

都是這樣的。

“那茜茜你在這邊就是一個人嗎?”這個問題剛剛她已經問過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又重新問了一遍。

但我并不介意,我說,“很多年了,都是一個人。”

她沒有回我的話,我們兩個就這樣一直沉默着。

直到回到了酒店,還沒有進大廳,她站在高我一階的臺階上,捧着我的臉。她給我說,“那茜茜你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

我沒說什麽,仰頭看她。此刻林故完全是背逆着光的,但眼睛很亮,裏面滿是細碎閃爍的光點。

·

回程途中,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林故是将我們兩個現在的情況,安上了一個名分,并且告知了她的室友,那我會覺得高興嗎?

不會。

我腦海裏面冒出的第一個詞就是這樣,我并不覺得高興。

但矛盾的是,我不知道我不高興是因為什麽。

也許是我的疲态肉眼可見,我才回到家裏面,還沒有進自己的房間,陳伣聽見動靜就從自己的房間裏面出來。

她看我,問,“不對啊,你不是去找你網戀小對象過生日嗎?怎麽一副被吸幹了精氣的樣子?”說着說着,陳伣自己就樂了,“也是,你都被掰彎了,那也能證明你那網戀對象是個小妖精了。”

我不覺得好笑,沒進房間了,直接密碼箱往随手推在沙發靠背的位置,然後往沙發上癱着了。

她站在我前面,用膝蓋拐我的腿,“诶,你怎麽了你?被綠了?”

我瞟她一眼,懶得開口搭腔。

陳伣看了就驚了,“卧槽,你真被綠了。”

我坐起上半身,扭了扭脖子,“你能不能想點正能量的事情?”

“那難道不是嗎?”她伸手,上下掃了掃我,“就……你這,就滿滿的我很累……我需要安慰的樣子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伣見狀,沒多問了。我說過,她很知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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