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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說認真的,我是行動派,且認識祝寧動機算得上不純,這一點我沒有辦法規避。但我也有算得上良好的一面,那就是我使不上強硬的手段。
可行;就上,不行;就撤。就這麽簡單。
從那之後,我們經常約着一起上下班,她有男朋友,沒和她一個公司,不知道是做什麽的,祝寧不給我說。但是知道她有男朋友後,我那點心思也淡了很多。拿她當朋友看,只是這件事也瞞不下去。
有一次一起出門的時候,遇到一個在蕾絲吧結識的小夥伴,因此算是将性向當着祝寧的面捅在了明面上。
為什麽?
因為那小夥伴,一見到我,就揮手,我本能是覺得不妙的,果然,下一秒,她直接一嗓子嚎過來,“卧槽,陳茜你女朋友啊,可以啊。”
但祝寧知道這件事,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多半是出于當時她自己有男朋友,後面天照樣聊,就是不常約我。
我明白她多多少少也有戒備心理,不強求,關系開始慢慢淡下來。
轉折點是在我獲得了TLK的年度聯賽的入場券之後。
這游戲在當時小衆,也不知道是混了多久,總算是主辦方混出點名堂,辦得起正規的全國聯賽了。但是一方面受衆不多,也是為了宣傳,所以就在官方論壇上搞了個概率性的抽獎活動。我好死不活點進去,中了兩張入場券。
聯賽的舉辦地點是在聿都省昭陽市,那兒也是TLK官方工作室的發源地,算得上本土擴展了。
說實在話,我是很想去看的,但可惜當時工作上有事情走不開。那比賽可不止是一兩天的事情,沒有小半個月解決不來。所以,只好轉讓,就發了個朋友圈。
祝寧當時就找我問起這件事了。
于是關系又開始活絡起來。
她說她的男朋友也喜歡這個游戲,但是她看不懂。我說沒有關系,君子成人之美,我可以把入場券轉給你,讓你和你男朋友去看。
她沒說答應與否,但我心下是想着票給她留着的,索性朋友圈删除該條動态。
但最終也還是沒有和男朋友去成,為什麽呢?她和男朋友分手了,而且還是當面捉奸在床的那種。
當然,她沒有第一時間給我說這件事,我是後面才知道的。
她為了報答我送入場券給她,就說請我吃飯,我說好。
約了地方過去,吃完飯後,天公不作美,才出門就下雨,特別大,撐傘都擋不住的那種,就走到站臺打車的那一小段路,給我和祝寧淋得濕透,像是落水狗一樣。
我們站在汽車站臺上,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後來雨勢小了一點,她給我說,“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要不然去換個衣服吧,感冒了不好。”
我心想也行,就跟着她過去。
祝寧當時租的房子是在城中村裏面,環境算不上好,巷道也是七拐八拐的。那房子也簡陋,沒有廚房,一居室,開門一眼望到頭的那種,廁所在走廊盡頭,公用的。
早先的時候,我有知道一點祝寧家裏面的情況,她是家中最大,底下還有個妹妹和弟弟,都在讀書,農村家庭,父母沒文化,就是在附近做工,靠着一點微薄薪資将她供養出來。
雖說生下來就要将養,這是人之常情,但祝寧每每看到父母辛苦勞作的樣子,總是于心不忍,暗暗給自己定了目标,多久多久存多少錢,給父母在村裏面置辦房子等等。
因此生活過得拮據。
她領我進屋子的時候,很明顯是有些窘迫的,睡覺的地方沒有隔斷,就是用一塊簾子拉上擋住,衣服就是挂在那種幾根架子搭成的簡易衣櫃裏面。
她看着我,翻了件衣服給我,拉了簾子讓我換上,免得感冒。我沒客氣,接過三兩下換了,她接過我換下來的衣服,說是待會兒洗了,過幾天給我送過來。言下之意,一時半會兒幹不了。
我不着急,她租的那地兒實在是尴尬,有桌子,但是沒有椅子。唯一一張也被祝寧拿來搭着濕衣服了,氣氛就很膠着,我随手拍了拍她的床的位置,示意她過來換,我出去。
但是祝寧不知為何,情緒一下子崩潰,抱着衣服站在我面前決堤。
我吓壞了,急忙問她,“怎麽了?”
她不說話,就坐在床上埋着頭一直哭。
我也要坐下去安慰她,祝寧卻一把将我拉開,“你別坐,髒得很。”
而後,我才知道由來。
這屋子是他男朋友給她找的,她才出來工作,身上沒有什麽積蓄,一個人身在異鄉,自覺無所依托,好在還有個男朋友願意照料自己,也還算是稍微定心了一點。
後來撞見男友出軌,帶到這張床上來。
她惡心得要吐,但是竟然連換個地方的勇氣都拿不出來,不說當時租金壓多少付多少,沒到期,她提前退租,要扯多少皮,祝寧現在萬萬沒有心思去弄的。
她每天晚上躺在這張床上,想着自己男朋友做的那些事,一方面怨自己,一方面又恨自己沒出息。但是她能就這樣倒下去嗎?她不能,她一大家子現在不說都是吃她的,但确實是以她為主。她沒辦法讓誰看出來,就一直強撐着。
她跟我說起緣由,簡直傷心壞了,一直哭,眼淚怎麽都止不住的那種。
我當時有心提出讓她搬來和我一起住,但是我原先同她相處本就有目的,所以這一點我不敢提,怕她堤防之心濃重。
于是我就站起身,“換不了房子,就把床給換了,我給你買。”
她看我,“你給我買?”
其實以當時祝寧的工作條件又怎麽會換不起一張床呢?但這個地方本來就不是什麽久留之地,她不想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費自己的錢。
她自己也舍不得,真過過苦日子的人,一元一分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我點頭,“我給你買。現在,站起來,把衣服換了,去洗個澡,好好地睡一覺。”
于是祝寧就站起來,她看着我。
我覺得有點尴尬,剛想退出去,好讓她可以在這方寸之地拉上簾子換衣服。
她卻突然叫住我,“陳茜。”
“嗯?”
“你說你是喜歡女的?”
我點頭。
“那你看到女人的身體會有反應嗎?”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我告訴她,“不是每一個女的都能讓我有反應,但是你能。”
她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說,“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這個人特別漂亮。你現在也一樣,特別漂亮,有種抓人眼球的東西,以前有,現在有,以後也會有。”
“現在沒有,我現在難看死了。”
我說,“有。”
她一愣,接着破涕為笑。
祝寧骨子硬,不願意讓別人看出自己在逞強,哪怕是和男朋友分手了,當時同我提及的事情,也不願意說出來,反而還請我吃飯以還人情。
既然如此,總不能浪費,我給她說,“我們倆去。”
“我們?”
“對。”我點頭,“就我們。”
當時TLK的聯賽制度也還是處于摸索階段,并不像現在擁有一套完善的賽制制度,先是預熱賽、SOLO大比、低級賽區選拔賽、最後才是年度聯賽,預熱賽開場還有全明星友誼賽等等。那會兒沒有這麽清晰明确,全部都是大亂炖,堪稱群魔亂舞。
一整個聯賽看下來時間肯定是不夠了,于是請了假帶着祝寧去看最精彩的單人SOLO大比。
我那入場券是比較偏後排的,因此周圍光影昏暗。
她不玩游戲,不懂這些,原來是要陪自己男朋友,現在變成陪我。
當時介紹參賽選手的時候,有個戴口罩的引起了祝寧的注意,她問我,“為什麽這個要戴口罩?”
我就給她介紹,“這人牛逼。”
她不明白,等着我往下說。
“這個選手名叫蘇杭,ID:zero,是何許人也?TLK成立初期就一直常年霸榜全服排名第一的天花板。雖然現今已然19,但是比起很多未成年的選手,他也依舊不遑多讓。至于戴口罩,這是選手個人習慣,我們觀衆沒辦法說什麽,畢竟,人家實力擺在這兒,随随便便動個手指頭就直接制霸全場。”
祝寧聽得認真,TLK對局其實觀賞性還是很大的,看不懂技術沒關系,看高分辨率的特效戰鬥畫面也是足夠大飽眼福的。
“所以,他幾乎是像地标性建築一般的存在了,你能明白嗎?”
祝寧搖搖頭。
“這樣給你說吧,團隊賽的時候,面對面,看到這人出場,比賽還沒有開始,對面的人就知道這場已經輸了。就算是贏了也是輸了,知道為什麽嗎?”
祝寧還是搖頭。
“因為有他在,就是贏的,他随便往那兒一杵,就是件神級裝備,輸人不能輸氣勢,但人家一上場,氣勢都被占了。”
祝寧明白了,她笑了笑。
其實我想,她不明白,她只是願意對我表現出明白的樣子。
我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不放,湊近了一點。
“歡迎來到The Last Kingdom。”主持人報幕的聲音響徹全場,“各玩家注意,TLK第一屆SOLO賽抽取地圖為末世,祝各位玩家好運,游戲愉快。”
廣播裏面傳出對局開始的最後十秒倒計時,“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全場人聲沸騰猶如喧嚣浪潮一層接一層激蕩而來——
她裹挾在這湍流中,湊近,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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