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遺府

蘭斯聽着他的話,匪夷所思有之,不可置信有之,更多的,卻是後者。

“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嗎?”蘭斯拉下臉。

元羲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問:“你所認識的元羲實力如何你應該很清楚,你和菲爾德都不敢輕易去荊棘森林深處的鱷魚沼澤,危險度如何你是知情的。”

蘭斯沉默。

不可否認,他知道鱷魚沼澤的危險,他曾經和菲爾德去荊棘森林歷練過,但也只是将将到達鱷魚沼澤,看到了鱷魚沼澤中的霸主鱷魚,他們合力才擊退了一只鱷魚,元羲……

如果元羲真去了鱷魚沼澤且遇到鱷魚,以他的實力不可能活下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許久之後,蘭斯才又問了一句。

“我既然已經跟你坦白我不是你認識的元羲,自然沒必要騙你。”元羲道。

“為什麽?”蘭斯問。

元羲:“?”

蘭斯:“為什麽你選擇坦白?”

聽到這個問題元羲又笑了笑,他道:“一個謊言總是需要很多謊言去圓,那樣太累。更何況,我本就不是你們認識的元羲,即使我知道他的性格,我也不可能天衣無縫的僞裝成他生活,更不可能繼承他對菲爾德的愛慕之情。”

前面蘭斯聽得還很動容,直到最後半句,他聽得嘴角一抽。如眼前這人所言,元羲對菲爾德的感情簡直盲目到令人無法直視。

他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眼神一厲:“你為何知道元羲的性格?還有,你說你是從異世界而來,你也是人魚?”

元羲搖頭,思索了下蹙了下眉:“我很難跟你解釋我的情況。”

蘭斯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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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羲見他如此忙又道:“暫且不說我的情況,你看一看我們此刻來到的地方。”

不提還好,提到這個蘭斯只覺從腳底生出了一股寒意,他被元羲分散了注意力,才暫時忽略了發生在他們身上詭異的事情,為什麽海底有這樣一個奇怪地方?

“如果我沒猜錯,這裏原是一個洞府。”元羲先說了話。

蘭斯猛地又看向他:“你知道這是哪裏?”

元羲感覺有些頭疼,扶了下額頭,才解釋道:“我這麽跟你說把,如通訊器、飛行器、空間鈕這些是你們這個世界的産物;但你最初見到的那只大蟾蜍,巨大的發光體,以及被發光體包覆其中的這個遺府,與我曾經生活的世界屬于同一類型産物。”

蘭斯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道:“你能解釋明白一些嗎?”

“啧,那就簡單點說,你們的世界屬于物質世界,科學研究也是如此,一切都是由物質構成,這點你沒疑問吧?”元羲道。

蘭斯遲疑了下,點頭。

“而我曾經生活的世界則屬于另一個體系,我們稱之為修真界。”元羲緩緩道。

“修真界?”

“修行,修心,只為成仙。”

蘭斯:“……”

他真的理解不了。

看着蘭斯一臉迷茫,元羲嘆了口氣,頹喪的擺了擺手:“回去後我再跟你說吧,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

“你有辦法離開?”蘭斯當即問。

哪怕他并未察覺危險,可如此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依然讓他不安。

“外面那個我們稱作禁制,通常是用來阻擋外人進入或是将人困在裏面。”元羲順道給他科普了一下,“大蟾蜍可能是打開禁制的開關,我殺了它,所以禁制的門開,你離得太近,被吸了進來。”

蘭斯依然雲裏霧裏,但大致已經明白元羲所說。

“那這裏是不是還會有什麽蟾蜍,殺了之後能再次打開門我們出去?”蘭斯問。

元羲略一沉吟,搖搖頭:“我一般破除禁制的辦法是直接打破。”

蘭斯一挑眉,意思很明顯:那就快動手。

元羲苦笑,“不是我不想,而是這具身體并未經過修行,我靈力也不足。”

蘭斯不懂修行,也不知道靈力是什麽,但他明白元羲的意思是破不了,不免有些煩躁:“那要怎麽辦?”

“我破除禁制一向是選擇簡單粗暴的方式,可并不代表除此之外沒其他辦法。”元羲狡黠一笑。

惹來蘭斯一個瞪眼。

“等我一下,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這個禁制應該是洞府主人設下,我們現在在他的洞府,應該能找到陣法,将陣法打破禁制也就開了。”元羲這般說着已經從空間鈕裏拿出了一把劍和一個食盒——挖土。

蘭斯到嘴邊的催促又咽了回去,無語的看着往食盒裏裝土的人,他該說眼前這自稱也叫元羲的人自打掉馬甲後越發肆無忌憚了嗎?

靈土在修真界并不是什麽稀罕物,即使是小宗門也會擁有一兩塊靈田用于種植靈植藥草,與大宗門的區別大概只是靈土中蘊含靈氣的多少,以及伺弄的人是否盡心。

眼前這塊領土還沒成年人兩個巴掌大,那株僅有五片葉片的靈植也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可卻算得上是一株比較少見的靈植了。

這種靈植名為碧雲草,長成後會開花結果,果實是煉制築基丹的主要材料。

哪怕元羲現在無法修行,築基也根本考慮不來,但還是沒想放過。

于是蘭斯眼睜睜看着他挖了土,還把一棵蔫了吧唧的草給撬了,頗感一陣無語。

“好了,走吧。”元羲不自覺翹起唇角。

蘭斯看了他好幾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你很高興?”

“啊?”元羲愣了下,旋即搖頭:“沒啊,怎麽這麽問?”

蘭斯黑着臉指指他唇角的弧度,意思很明顯——你笑得能收斂點嗎?

元羲摸摸鼻尖,有那麽些小心虛。

兩人在這個遺府裏走動,四處可見斷壁殘垣,而且還都是被毀的差不多的那種,元羲從斷壁上留下的痕跡中判斷出來曾經在這裏交手的都是實力不俗的修士,從現場遺落的法器看,似乎還是一場圍攻。

“那裏有門。”蘭斯忽然一指。

元羲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就看到洞府門口挂着一扇搖搖欲墜的黑色大門,另一扇已不知所蹤。

待走近時,蘭斯才看清那扇看不出材質的黑色大門上縱橫交錯的痕跡之多,仿佛有人拿着劍在上面劃過,他擡手往門上一道深痕摸去。

“別動。”元羲擡手攔住他。

“怎麽?”蘭斯側頭問。

元羲神色間帶着些許凝重:“這道劍痕是劍修留下,哪怕時過多年,劍氣依然殘存。”

“所以?”蘭斯不懂什麽劍修劍氣。

元羲沒再解釋,而是從地上揪了兩根雜草,捏着根部往劍痕處一送——

雜草無聲斷成兩截。

蘭斯瞳孔微微收縮,錯愕的看向元羲,他想起來元羲擊敗那只據說是大蟾蜍的“青蛙”時,元羲的劍連碰也沒碰到大蟾蜍,只隐隐有一股力量順着他的劍而出,輕易殺死了大蟾蜍。

“你也是劍修?”蘭斯問他。

元羲有些意外蘭斯反應之快,扔掉雜草摸了摸下巴:“算是吧。”

蘭斯覺得他是在敷衍自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個什麽回答?他也沒再追問,擡步正欲往這看似是山洞的“洞府”裏走去。

元羲眼疾手快拽住他,睨了他一眼:“忘了我剛剛指給你看的劍氣了?”

蘭斯:“……”

“我走你後面,成了吧?”蘭斯從來都是個膽大的,去荊棘森林時也比不過此刻的狼狽,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都讓他心情有些不爽,“還不松手?”

“松手?”元羲轉頭看了他一眼,笑的惡劣,“我怕我松了手你就掉陷阱去了,你以為禁制只能設在外面?告訴你,怕死的人都會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布下重重陷阱,就算這洞府主人死了,留下的陣法也能把闖入的人坑死。”

蘭斯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他懷疑元羲所說的真實性,可外面那個他看了十年的“禁制”是貨真價實存在的,還有那扇門上他“劍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念及此,蘭斯略憋屈的讓元羲拽着自己往裏走。

比起外面的破敗不堪,洞府裏也有多處落了石塊,杯盞珠玉掉了滿地,顯然是外面打鬥時波及到的內部。

洞府裏還有尚未完全散去的魔氣和幾不可聞的血腥氣,骷髅手骨和頭骨是這個洞府最主要的裝飾物,舉着的手骨裏托着比碗盤還大的夜明珠,幾百顆夜明珠照耀下,整個洞府亮如白晝又觸目驚心。

蘭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景,心下有些發寒,終究沒忍住問元羲道:“這些骨頭……是假的吧?”

“假的?”元羲好像聽見了什麽笑話,笑着搖了搖頭,只是語氣有些冷:“蘭斯,這些都是人骨,真正的人骨。”

蘭斯沉默,眼中透着複雜。

元羲又說:“在修真界,修士分正道和魔修,正道大多一心向善,但也不乏道貌岸然之輩;魔修沒正道的規矩多,他們大多濫殺無辜,殘暴貪婪。這個洞府曾經的主人,是一個魔修。”

“……那你呢?”蘭斯問。

“我?”元羲腳步微頓,想了想,才道:“我不是魔修,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正道,我其實殺過不少人,但從不濫殺。”

蘭斯想問“我在不在你的不濫殺名單中”,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什麽,腳步一停,“這裏有把劍。”說着,他忽然感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了插在地上劍的劍柄,未及再跟元羲說出一個字,劍已經被他拔了出來。

霎時間,兩人腳下一個陣法光芒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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