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死不瞑目

幾乎就在兩人從遺府出來的一瞬，禁制轟然碎裂，蘭斯回頭看了一眼，他印象中存在了十年的巨大光球化作了點點星光，又如粒子炮爆炸時，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攪滅了一切。

他心情不免有些複雜，一瞬間，冰冷的海水自四面八方來襲，他猝不及防嗆了一口水，身體快于意識發生變換。

因此，元羲很快摸到了鱗片。

元羲：“……”

好在即使是人形态，還是有第二道呼吸系統，沒有魚尾也不礙事，頂多游起來時費力一些。

他從空間鈕裏拿了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蘭斯察覺光亮朝夜明珠看去，忽然意識到自己還被他背着，輕輕掙了掙。

元羲松開手，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蘭斯一番，問道：[沒受傷吧？]

蘭斯搖頭：[沒有。]只是受了點驚吓。

不借助任何工具憑空躍起百米餘高，星際人做不到，人魚同樣做不到。可元羲卻做到了，不僅做到了，而且還背着他一起。若說有古怪，頂多也是元羲手裏的兩把劍。

元羲看到了漂浮在不遠處的布料，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蘭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他原本穿在身上的褲子……

[怎麽？]蘭斯問。

元羲轉臉看他：[你真敗家。]

蘭斯愣了下，旋即嗤笑一聲：[你不敗家，那就脫吧。]

[什麽？]元羲險些被海水嗆到。

蘭斯雙手環胸，視線下移，不緊不慢道：[你想用兩條腿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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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羲：“……”

[我可不會等你，你自己游不游得回去自己掂量。]蘭斯又說。

這人怎麽那麽欠揍呢？

元羲呵呵笑了兩聲，面無表情道：[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可以通過眷侶牌感應你的方位，哦，就是所謂的定位。]

[什麽？]蘭斯臉色一變，但很快又鎮定下來，繼續道：[你少糊弄我，我根本沒有這種感覺。]

元羲狡黠一笑：[那是因為你沒有修行過。]

蘭斯臉色又難看了兩分，他沉聲道：[我不相信。]

元羲一攤手：[不信的話我可以陪你做個實驗，你随便游，往哪個方向都成，我都能找到你。]說到這他忽然一頓，似是想到什麽，明媚一笑：[我突然發現眷侶牌也不錯，起碼以後我再下海不用擔心迷路了。]

蘭斯：[……]

蘭斯的臉黑如鍋底，這人被他扒了馬甲後怎麽變那麽讨厭呢！

成功把蘭斯“氣”走後，元羲才慢悠悠的脫了衣褲，節儉是美德，沒必要的浪費還是別浪費了。

不過很快元羲就發現，自己好像是真把蘭斯給氣狠了，蘭斯游得飛快，他追了許久都沒追上。他所說能夠感應到蘭斯的方位倒也不是騙人，眷侶牌都能将兩人生死連到一起了，定個位又算得了什麽？

但仔細想想，眷侶牌這坑爹玩意把他和蘭斯綁到一起，他是個連生死都不會太在意的人，蘭斯卻不一樣，蘭斯還很年輕，無論相貌還是實力在人魚中都是佼佼者，日後想要找伴定然輕而易舉。而人魚中有固定伴侶的本就很少，如今卻因眷侶牌硬生生和他綁在一起，他忽然有點同情蘭斯。

可那也不是他的錯，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不是？蘭斯總不能怪他激怒雪姬，逼得雪姬出此陰招吧？真要算起來，蘭斯的責任更大，畢竟是蘭斯邀請他且把他帶去了雪姬的遺府……

還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不想天天啃營養劑或者吃難吃的魚，還是把人追上再說吧！

元羲在進煉器室後發現他的身體能夠引氣入體，只是能引的氣極少，比上輩子他初入門時還少，倒是不怎麽費力。如今身體裏些許的靈氣足以讓他将七秀技能的發揮上一個層次。

眼看快追上蘭斯了，元羲忽覺肩頭一痛，沒等他反應過來，後背又是火辣辣的疼。

——蘭斯遇到了攻擊。

蘭斯的确是遇到了攻擊，圍攻他的是三個人魚，雙方動手的原因是蘭斯“搶”了他們看中的獵物。

人魚會為食物而戰，不管是野生人魚還是有身份的人魚。

圍攻蘭斯的三個人魚都是在陸地生活的人魚，這很容易判斷，野生人魚絕大部分是獨來獨往，只有上了岸的人魚才會三三兩兩組成小團體。蘭斯的褲子崩裂了，衣服卻沒丢，因此對方三個人魚也能看出他也是陸地居民。

之所以動手，無非是看到了蘭斯的實力，他們之中一個金色魚尾的人魚找茬不成反被虐了一把，如此就勾起了他兩個同伴的興致。

三個人魚組成的小團體，其中一個已經成年，這種組合即便是成年已久的人魚見到了也會忌憚三分。

可蘭斯不逃不躲，他的骨子裏有天生的戰意，即使對手再強，他也不會躲避和逃走。

除了雪姬那種不科學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

蘭斯難得還分了一下心，想到雪姬，他的眸色不由又暗沉了一分，旋即動作更快，以一敵三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克裏夫！]最初挑釁蘭斯的金鱗人魚也是被蘭斯重點照顧的對象，他的手臂已經骨折，鱗片也受了損傷，他不由向同伴求助。

名叫克裏夫的藍鱗人魚是三個人魚中唯一成年的，已經擁有了天賦——凝水成冰。

初擁有天賦的人魚能做到凝水成冰的程度并不高，而且非常消耗精神力，克裏夫并不敢輕易動用，但眼下情勢危機，他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克裏夫暫時退出了戰圈，朝兩個同伴道：[你們先拖住他！]

他的同伴們聽到他的話後都是精神一震，像是被打了興奮劑，就連傷痕累累的金鱗人魚都再次昂起了鬥志。

凝水成冰并非一蹴而就，用游戲術語形容，叫讀條。

元羲來到時克裏夫剛好讀完條，克裏夫暫時沒有将敵人周身海水全部凝結成冰的本領，但凝出冰箭卻沒多大問題。

[你們退開！]克裏夫大喊一聲，話音剛落，他便控制着冰箭飛向蘭斯。

金鱗人魚和綠鱗人魚當即就想脫身，可蘭斯也不是個吃素的，明知對方會對自己攻擊還無動于衷，他又不是個傻的。

即使會被冰箭紮成刺猬，他至少也要留下一個擋箭牌。

金鱗人魚看着朝他襲來的冰箭瞳孔驟縮，他不是不想避開，但是銀鱗人魚鉗制住了他沒受傷的胳膊，另一只手則掐着他的脖子，指甲嵌入他的頸項。即使人魚和人類屬于兩個截然不同的物種，可脖頸受傷仍然會致死。

數十支冰箭沒入金鱗人魚的胸口肩臂，并且穿透了他的身體……卻是在紮進蘭斯皮膚前被盡數擊落。

銀色鱗片自眼前閃過，卻不是蘭斯的魚尾，而是元羲。

這次元羲沒用七秀技能，而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如蘭斯先前所告知的，人魚魚尾上的鱗片堅固異常，星際人的熱武器都沒法将其穿透，遑論冰箭？

[哈布！]綠鱗人魚眼睜睜看着金鱗人魚被蘭斯當成擋箭牌，被幾十支冰箭紮出數個血窟窿，氣血上湧，不顧一切朝着蘭斯撲去。

可惜行至途中被同款銀鱗魚尾給扇飛了出去。

綠鱗人魚被扇出十七八米遠，還在海水裏旋轉了整整五圈，好容易穩住身形兩只眼睛裏已成了蚊香圈。

克裏夫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知道人魚的魚尾在海裏作用奇大，但更多時候是保證他們的速度和防禦以及調整方位，不是不能當成攻擊武器，可是相較雙臂，魚尾的作用終于還是小了很多。

然而今天這個中途冒出來的銀鱗人魚卻讓他開了眼界！

元羲卻沒理會被他抽飛的綠鱗人魚，他問蘭斯：[還好嗎？]

蘭斯一臉古怪的看着他，反問：[你還好嗎？]

[我？]元羲不明所以，[我很好啊。]

蘭斯聞言沉默垂眸看他的魚尾，不光克裏夫被吓到了，他看到元羲把綠鱗人魚抽飛那麽遠也着實吓了一跳。魚尾的力道是很大沒錯，但這是在海水中，水有阻力，即使把人扇飛也不可能扇到那麽遠，這得是多大力道？

元羲被蘭斯眼神看的有些發毛，雖然他體表并沒有毛。

他轉移了話題：[你這裏什麽情況，他們為什麽攻擊你？]

金鱗人魚哈布還沒死，但是內髒包括心髒部位被冰箭穿透，傷口流血，口中也吐出大量的血，瞳孔瞪得極大，離死也不遠了。

[克、克裏夫，救、救……]他微弱的意識斷斷續續的傳遞向他的同伴。

可是克裏夫卻是頭也不回的游開了，一個銀鱗人魚就已經讓他們招架不住，再來一個？他可沒有更多的冰箭，即使有，下一個會被當成擋箭牌的會不會是另一個同伴？

趁着兩個銀鱗人魚談話，克裏夫飛快游到了綠鱗人魚身邊，什麽話也沒說，拖着他迅速逃走，只留給哈布兩個見行遠去的背影。

金鱗人魚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