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你不是元羲

伊馮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拳風落在耳側，聽到拳頭和地面的碰撞聲, 他毫不懷疑那只拳頭的力量，如果落在他臉上……

當然，眼下只是一個普通的對戰，蘭斯并沒有想要伊馮的命。

交手到這裏, 伊馮也确認自己是看走了眼, 低估了和他交手的銀發人魚。

輸歸輸，伊馮技不如人, 雖心裏郁悶，卻也沒纏着不放：“你真的很厲害, 不過, 我會追上你。”他的目光堅毅，似是将蘭斯當成一個要超越的目标。

對此蘭斯眉一挑，桀骜道：“那就試試吧。”語氣裏是說不出的挑釁和驕傲。

伊馮：“……”

好些個軍校人魚都有些牙癢，這銀發人魚實在太欠了，想揍！

轉身回位前, 伊馮又朝元羲那邊看了一眼，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元羲的身手有你好嗎？”

蘭斯腳步微頓,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給了他兩個字：“你猜。”

伊馮：“……”他們以後要是考來文典軍校, 他保證不打死他們！

“報告教官。”蘭斯還沒坐下, 菲爾德卻出其不意的打報告站起身, 得到圖靈的首肯後, 他的視線落到了元羲身上，說出了他的目的：“我想請元羲同學指教。”

此言一出，衆所嘩然，就連圖靈也有些詫異，他手上沒其他人魚的資料，恰恰有菲爾德的資料，他的資料顯示，這個人魚是整個七校的no1，很早前就表露出想去榮耀軍校的意向。很多軍校都有挑選考察學生的慣例，特別優秀的會列入考核名單中，榮耀軍校那邊，一早已經關注上了菲爾德，包括這一次的軍訓，其實也在上頭的關注中。這也是為什麽圖靈會擁有菲爾德資料的原因。

可現在這位七校的no1不挑戰軍校的人魚，反而要挑戰他們班級的一名人魚，難道以前在他們學校的時候沒有較量過？

圖靈心裏思緒繁多，面上卻沒顯示分毫，而是和先前一樣，将決定權交給被挑戰人本人。

而比起軍校這邊一幹等着看戲的人類和人魚，七校一班人魚則齊齊面色古怪，說噤若寒蟬或許有些誇張，但的确也沒人敢發出聲音。

過去追在菲爾德身後的元羲就像是一個笑話，一個給衆人提供娛樂的可移動笑料，他不屑跟班裏除菲爾德外的任何人交流，向來鼻孔朝天，除了菲爾德外，其他人在他眼中似乎只是發臭的死魚，着實是個讨人厭的家夥。但當暑假過去，元羲不再纏着菲爾德，也沒有那麽倨傲，眼睛仿佛一下從頭頂掉到了正常的位置，能夠正常和他交流而不會再被用嫌惡的眼神看待嗤笑。

Advertisement

變化最大的還是曾經連走路都不穩妥的他在第一堂格鬥課上給衆人帶來的震撼，賈思妮等六個人對上他不到五分鐘就被解決，二班的博特還躺在醫院，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水下格鬥課上的老師傑夫，兩條胳膊盡廢，上半身沒一處完好之地。元羲兩次出手，一班諸人魚印象深刻。而要說這之中記憶最深刻的，當屬賈思妮和另外三個被他将骨頭拆了一遍的。

菲爾德目光幽深的落在元羲臉上，元羲與他對視了半分鐘，忽而笑了。

這個笑容似乎并不摻雜任何情緒，可無端讓一班衆人魚想到了修羅場，好些個齊齊打了個哆嗦，看得軍校的一波人和人魚都倍感莫名其妙。

“你想的話，也可以。”元羲簡簡單單應了一句，準備起身。

蘭斯道：“他實力跟我之前差不多。”

這是提醒他菲爾德實力不如他了。

元羲輕笑着在他手心裏捏了下：“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讓他輸的太難看。

蘭斯：“……”

他能說現在聽到元羲說“有分寸”這幾個字都會下意識想扶額別過臉去嗎？

衆人＆衆人魚：“……”當衆撒狗糧麽這是？

菲爾德見到元羲的舉動眸色暗了暗，突然很想上前将握着蘭斯的那只手給剁掉，不過也只是一時沖動，有這個想法而已。他的視線又落到蘭斯臉上，蘭斯卻只是目送着元羲走到了比試場地中央。

沒有多餘的話，也沒讓誰喊開始，元羲和菲爾德非常默契的同時出手。

身形一晃，原地徒留一道虛影。

最原始的力量撞擊，輔以技巧，打從初交上手，菲爾德的神情便凝重了起來，元羲……可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

賈思妮看着場中交手的兩人，看着元羲游刃有餘的避開她哥哥的攻擊并回以角度刁鑽的攻擊，額上不禁冒出了一層細汗。她想到了修羅場時行動如風的身影，她被打傷的時候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等到有意識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只有痛。

毫無招架之力，無論是一對一還是多對一，元羲仿佛開了外挂，淩駕于衆人之上。

若換做之前，賈思妮或許還堅信她哥哥，七校武力值top1的哥哥菲爾德能給元羲一個深刻的教訓，可現在她卻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

——菲爾德不是元羲的對手。

這一次，賈思妮的預感沒出錯。

場地中央，元羲身影如魅，菲爾德似也不遑多讓，拳頭與肉體的碰撞聲清晰可聞，經常在一秒之內兩人已經互相較量十幾個來回。

元羲長腿橫掃，菲爾德飛身躍起避開，未及站穩，元羲已成猛虎撲式出掌，菲爾德險險避開，又回以一拳，元羲擡手擋下并再次出腳……

接下來又是一輪短暫的進攻和防守，比起菲爾德，元羲的進攻更顯主動且霸道，他的招式沒有一絲多餘，身體協調異常。

最終，元羲雙掌按地，身體淩空，雙腳如彈簧彈出，菲爾德只來得雙臂護胸阻擋，卻仍是被這一擊擊得後退數米，踩在地上的腳步異常沉重，等到他察覺差不多時方左腳用力蹬地，穩住了身形。

菲爾德，輸了。

輸的很快但內容豐富，并且沒有任何貓膩，公平公正公開。

元羲和菲爾德的對戰可以用驚險刺激來形容，軍校學生們包括人魚學生看得的目不轉睛之餘還瞠目結舌，他們的對戰通常時間很短，尤其是純人類，跟同樣接受訓練的人魚相比，總略遜一籌，基本上五到十分鐘就能分出勝負。而元羲和菲爾德，倒不是說他們對戰的時間長，而是他們在差不多的時間裏襲向對方的頻率高了不止一倍。

菲爾德看向元羲的眼神像是看一個陌生人，或者說，在他的心底，已經認定這個元羲并不是曾經的元羲。不單單是元羲這一手過于強橫的身手，也因為他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氣質，他不相信一個人/人魚能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變。

“咳咳……”菲爾德強忍身上的不适，卻依然沒忍住，咳了兩聲，聞到了來自喉頭的點點腥氣。

元羲下手并不輕，不過菲爾德直覺他依然收了力，如果這都不是他的全部實力，那麽他用盡全力……菲爾德眯了眯眼，看向元羲的眼神多了幾分戒備。

“菲爾德同學，沒受傷吧？”圖靈的驚訝并不比在場其他人和人魚少，加爾城七校的no1，榮耀軍校那邊都看好的好苗子，實力不容小觑，可為何跟元羲交手會落于下風？

“沒事。”菲爾德神色平靜的回到了座位。

抛開不知情的觀衆和只知情一部分的圖靈，七校一班的衆人魚都是神情詭異，他們并不是嫌棄菲爾德菜，而是元羲的表現又一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菲爾德可是七校公認的強者，整所學校唯蘭斯能與他一較高下，格鬥課的老師們對他也是贊不絕口。

哪怕元羲格鬥課上以一敵六占據了絕對優勢，還将傑夫打到半身不遂甚至靈活運用人魚在水中的天賦（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入成年期的），也有人用開玩笑的語氣押注元羲和菲爾德如果對戰誰贏，但普遍都是傾向于菲爾德穩坐第一。

可今天的一場對戰，讓他們的心情無比複雜。

菲爾德從神壇下來不是重點，反正和蘭斯對戰時蘭斯也贏過，可把他壓下的是元羲啊！

一班衆人魚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知道元羲強和強到一下能站到和菲爾德比肩甚至更往上的高度是兩回事，如此直觀的一場戰鬥，仿佛将他們的世界觀打散重塑了一遍。

“師父師父，你真的太厲害了！”傻徒弟格雷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已經被無法遏制的激動所取代，恨不能獻上自己的鱗片以示尊敬崇拜。

若說對于元羲和菲爾德這場對戰結局早有定論的，當屬蘭斯無疑。哪怕在觀戰過程中他依然為元羲捏了把汗，但元羲終歸是元羲，修真界的大佬真不是叫着玩的，而且元大佬說話算話，真的很、有、分、寸，至少沒有把菲爾德打到斷手斷腳。

元羲對周遭投遞來的各種眼神視若無睹，拍開傻徒弟，坐回位置。他沒有得意，也沒有驕傲，表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究竟如何。

蘭斯卻是察覺出他情緒不怎麽高，輕聲問：“怎麽了？”

元羲朝他看了一眼，看見他眼中的關心，勾了勾唇，小聲回他：“他的體質比格雷好。”

蘭斯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所以？”

元羲瞅了全身上下散發着濃烈中二氣息的格雷，一臉糾結說：“我一點也不想門下大弟子是格雷這副中二模樣，你說他如果中二也就罷了，體質要是有菲爾德那麽好，我還勉勉強強能讓他撐場面，可是……”

聞言，蘭斯面無表情看了還沉浸在對師父崇拜中的格雷一眼，又看向嫌棄徒弟二的元羲，終究還是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寶貝兒……”元羲幽怨的喊了一聲。

蘭斯努力收住笑，随口提議：“你可以不讓他當大弟子，讓他當二弟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

元羲的眼睛立馬亮了，他要收徒，收徒規矩由他定，要真有了山門，大徒弟可是要代替他撐門面的，格雷……除了殺阿倫提供毀屍滅跡地點時比較睿智，其他時候看起來真不太靠譜。既然如此，那就把大徒弟的位置空下，等什麽時候發現了合适的人選再給補上。

蘭斯見他臉上神采表情一僵，“你該不會真……”心動了吧？

“寶貝兒，我覺得你的提議非常好，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元羲道。

蘭斯：“……”

蘭斯同情的看了一眼還沒正式入門就被降為二弟子尚無察覺的格雷同學，至于出主意的是誰……反正做決定的是元羲，不幹他的事！

上午的對戰結束，解散後可以休息一個小時。

元羲和蘭斯正準備回寝室休息，元羲忽然神來一語：“寶貝兒，你覺得我收菲爾德當大徒弟怎麽樣？”

蘭斯：“！！！！！！”

震驚之餘，蘭斯聽到被元羲“看中”的菲爾德在後面喊了一聲：“元羲。”

元羲駐足回看，眼裏冒着點光，心道：說來就來，難不成他們真有師徒緣分？

沒等元羲開口問菲爾德要不要當他大徒弟，蘭斯先問：“菲爾德，什麽事？”

菲爾德仿佛沒聽到蘭斯的聲音，他的視線落在元羲臉上，目光深沉而警惕，他說了五個字：“你不是元羲。”

語氣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