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欺師
第22章 第 22 章 欺師
“你平素也不是這麽張揚, 突然穿成這樣,我都覺得你有點俊了。”黃時雨嘴巴比腦子快。
簡珣眼角微挑。
黃時雨讪笑,雖說互誇略顯刻意, 但她說得也是實話呀,他本來就很好看。
簡珣望着她尚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輕聲道:“我可以經常穿給你看的。”
外面不宜惹眼,私下張揚便張揚吧, 被她稱贊的感覺奇異地爽……
不意她的手忽然離開, 把隔着單薄絹羅傳于他的熱氣也抽走了, 餘下微涼。
黃時雨興奮地指向窗外, 回首對簡珣道:“快看, 是芍藥欸!”
沒想到七月份也有芍藥!
簡珣湊近了循着她細嫩的指端望去,一片絢爛如荼的芍藥撲入眸中, 這是一輛專門運送鮮花的車駕, 頂上設了寬大的遮陽棚。
“它們是晚開的玉冰和胭脂紅染。”簡珣随口閑聊的話增長了她的見識, 這種增長是潛移默化, 潤物無聲地, “城裏七夕往往設花宴, 花農才趕了大早往主家運送。”
原來今日是七夕。
不過在黃時雨眼裏沒甚特別, 澤禾又沒有花燈會,她也沒訂過親, 根本共鳴不了簡珣的期待與暗示。
黃時雨趴在窗口, 如癡如醉, “花宴, 這麽多芍藥堆在一處,豈不是像仙境一樣。”
若是有機會臨摹便好了。
她已經在陶醉,簡珣一手撐在窗沿, 胸膛挨着她單薄又柔軟的小小肩頭,乍一望去,好似擁她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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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話就跟了我吧。”簡珣鬼使神差道,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誘惑,“往後每年我都為你辦花宴,春夏秋冬随你喜歡,你想要什麽彩墨我也買予你好不好?”
黃時雨如遭雷擊,偏頭仰起臉望定他,愕然不已,“你在說什麽鬼話?”
簡珣緊張地往外冒汗,喉頭越發幹澀,嗡聲道:“你不是很喜歡同我一起玩麽,我可以陪你去做那些你想做卻又做不了的事,我……我會照顧你的。”
黃時雨覺着此時此刻不是自己在發癔症就是簡珣在發。
她不解地問:“好端端的,你為何要與我成親?”
成親?
簡珣愣在原地,那些冒出的熱汗漸漸就變成了冷汗,他冷汗涔涔,無數話語堵在了喉頭,竟是一句也不敢說。
原來他根本沒有膽量對黃時雨說:不是成親,是納妾。
黃時雨張開五指,在愣怔的簡珣臉前晃一晃,“你幹嘛,動不動就說奇奇怪怪的話,說完了自己又開始發呆。”
話音未落,身子就陷進了簡珣的懷中,攏得那麽緊。
黃時雨受驚,不禁亂扭亂掙。
簡珣閉目道:“別動也別叫,你聽我說,我真的會對你很好。”
“撒開呀,失心瘋了吧你!”黃時雨被他箍住使不出半分力氣,小嘴一扁,“好痛!”
聽見她叫痛,簡珣心頭一跳,就松了手忙去檢查她胳膊,胸口立即挨了一拳。
她張牙舞爪的。
簡珣攥着那只小拳頭,“等會再打我好不好,我們認真談談吧。”
黃時雨咧了咧嘴,眼見就要哭出來,簡珣心顫,忙從袖中翻出帕子,“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從小到大不都是你打人,我何時對你動過粗?我又沒有惡意,還不是見你太喜歡芍藥,又喜歡群青,這得多燒錢,你喜歡的都是最最燒錢的,你若不跟了我,我,我……”
他慣會哄騙她的,今兒卻是說什麽都結結巴巴,神思窒頓,搜腸刮肚道:“男人只能給自己的女人花錢,你不做我媳婦卻花了我的錢,說出去要被人恥笑的。”
他一通胡謅,慌不擇言,連“媳婦”二字也說了出口,“我還不都是為了方便多予你些好的罷了,你怎又哭又鬧又打人,真不講理……”
黃時雨含淚望着他,腦子被他的胡謅繞得些微發暈,“你說的可是真話?”
換成從前她必定深信不疑的。
可是自從聽了琥珀和姐姐的話,方知世上男子可以将一顆心掰成好幾份。
簡珣也是男的,說過心有所屬不假,卻不代表他的心不可以分開用。
簡珣切切地回她,“當然是真話!你可知本朝群青一般要拿黃金去購,做畫師遠比讀書費錢,你一個女孩子哪來那麽些錢財,我就不一樣,我有很多……”
金錢與外貌這些俗氣又膚淺的東西,如今竟成了他努力取悅她的法寶,“你瞧,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他揭開悉心包裹的綢緞,拿出為她準備的畫冊,只翻開了一頁,黃時雨尚且淚盈盈的眼眸倏然睜大。
那遠山,那薄霧,凝結了人世間最為夢幻的色彩與風景。
未來畫師的本能,令她無法抗拒與天賦發生了響應地極致誘惑,終于顫顫地伸出素手,緩緩摩挲青綠色的雲山。
簡珣柔聲道:“這是青綠,以孔雀石煉化,由淺至深,水秀山明,送給你,權當半個《文公散集》,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她垂眸,吸了吸酸酸的小鼻子。
趁她猶豫,簡珣将畫冊慎重地放在她懷中。
黃時雨的腦子亂紛紛,摟着那本《砌園勝景冊頁》,再次妥協,輕聲問道:“那,那當你媳婦,你就會給我買嗎?”
簡珣面色一白,動了動嘴唇,陷入了沉默。
遲遲沒有得到回答,黃時雨目光投向他。
心想他應是反悔了,便不再追問。
須以黃金來購買的東西,如此燒錢,她也是頭一回聽說。
真是昏了頭。
話說簡珣同意了,她也不能夠啊。
回去之後黃時雨翻來覆去,連續好幾晚都在思念那些不屬于她的绮美之色。
這個向來低欲妄的姑娘,無意中闖入了畫師的結界,才将将站在門口,已是生出了無限野妄。
她渴慕着人世間的至美,在現實中留存幻影。
有錢真好呀。
人一旦有了念頭,便會癡心妄想,靠着這股勁就會越發向上。黃時雨收起了往日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性子,整日不是練字作畫便是在後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此外還得擠出空閑請教花掌櫃術算。
黃秀才規矩大,卻不反對兒女學術算。這是門能吃飯的手藝,學會了管賬,也就學會了管自己的日子,不至于被人當瞎眼的蒙混,因而花掌櫃教起來頗用心。
黃時雨悟出了畫師的精髓,首先得學會立世求生的本領,才有精力財力徜徉。
買不起昂貴的設色絹本,她一直用最普通的宣紙水墨。
柳兒作為唯一的擁護者,對她癡迷有加,總能輕易地感受到她畫裏欲言又止的留白。
因為一門心思鑽營,幾乎要把金主這個人忘了。
若非惦記華山長的《文公散集》,黃時雨連餐也不想送。
十七單日,她匆匆送去舍館,華山長的小厮一直都知曉她是個女的,卻是頭一回見她穿裙子,緞子似的濃密青絲編了一把松而不散的單股波紋辮子垂在右肩,耳着玉铛,鬓邊随意地別了一朵淺黃小絨花,好像仙女呀。
他撓了撓後腦勺,嘻嘻笑道:“黃姐姐,許久沒見了。”
稱呼從黃二姑娘變成了黃姐姐。
黃時雨也寒暄一句,笑着塞了他一包點心,問:“山長還沒起床嗎?”
“不去學館他老人家經常晚起。”小厮道。
不去學館又晚起,今日的《文公散集》看不成咯。
但家裏還有《砌園勝景冊頁》,黃時雨辭別小厮,踩着晨露匆匆而歸。
金主迎面走來,也步履匆匆,兩人各自懷着心事,誰也沒瞧見誰,就這麽錯身而過。
她是個沒心沒肺的,金主卻還存有印象,走着走着,步子緩了下來,忽然調轉腳頭一口氣追上她。
“別以為穿條裙子我便認不出你呢,今兒算起我已經到了書院二十日,就沒見你過來請個安!不是吧,天下的學生都似你這般,簡直是禮樂崩壞。”韓意淮板起了臉。
黃時雨被“禮樂崩壞”的帽子壓得一個趔趄,定睛細看,竟是金主,連忙狡辯道:“那可就冤枉了好人,誰說沒請安的,分明是我請的時候你不在。”
她确實來過,還書的,也怪他當時忘了直言賞她。
但意思已經很明顯,誰曉得她這麽鈍。
韓意淮沒好氣道:“一時不在還能天天不在,你這個人,簡直欺師滅祖。”
黃時雨“啊”了一聲,怎麽愈發地嚴重,雖拿不準金主的用意,不過瞧起來倒也不像是惡意。
她動人的眼睛偷偷觑了觑韓意淮臉色,斟酌道:“其實吧,也不是我不想請,實在是鋪子忙不開,你瞧,天才發白我就趕過來送餐呢,連念書的閑暇都沒了,要不下個月吧,下個月開始每逢初一十五我就過去給你問安哈。”
怨不得她一直不來找自己,原來沒空念書了。韓意淮有些失落。
又見她壓低了聲音說話,他配合地彎身俯就,領間散開陣陣極淡的皂香與一種介于清茶和木質的熏香。
黃時雨覺得很好聞,但正事要緊,假作出後怕的神色,“上回你去鋪子裏尋我,險些害死我的。”
韓意淮詫異道:“啊?”
黃時雨輕輕跺了跺腳,“我阿爹鄉試屢次不中,受了莫大的刺激,從此對書本由愛生恨,定下不許我們再念書的規矩,我都是偷偷的,懂吧?”
韓意淮點點頭。
“以後你可千萬別再去找我,更不能說什麽讀書不讀書的,傳進阿爹耳朵裏,我可就……”
她對着自己脖子做了一個咔嚓的動作。
韓意淮“哦”了聲,怔怔望着她脖頸。
“那我先回去了,思淵兄保重。”
“你……”
在他失神的幾個瞬間,黃時雨已經提着食盒飛快地溜走。
她怎麽哄孩子似的敷衍他?
韓意淮蹙着眉心轉過身,慢騰騰走向洗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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