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禍淵劍

禍淵劍

祁上瀾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一點，鄒瑩給他留了客廳的燈，他一進門就直奔樓上的浴室，急迫地脫了衣服，然後打開淋浴噴頭，接着突然一掌按在牆上，青筋暴起的手臂在隐隐用力。

他的頭發被水浸.濕，幾縷濕發貼在他額頭上，嘀嗒嘀嗒往下滴水，水流順着他的臂膀流經他的精瘦的腰身，最後彙流至地面。

唇舌間盡是她的味道，她的氣息，差點就讓他失去理智。

他努力克制，努力壓抑那份無法言說的欲.望，卻在她持續不斷的輕佻逗弄中完全崩塌。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跟一個醉鬼較勁，還精準無誤地掉進了她的圈套。

她那副女流.氓樣，分明是把他當成男模來戲耍，她不由分說随随便便吻過來，卻根本不考慮他的感受。

而他，的确也想讓她嘗嘗招惹他的後果，只是，理智最後占了上風。

浴室的水流聲混着男性的低喘聲一直持續到後半夜，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卻始終不能平靜下來。

祁上瀾他後悔了，後悔一時沖動和她接吻，剛才的他，分明是趁人醉酒占人便宜。

想到這兒，他又是重重一拳砸在牆上。

那不像他，完全不像，他從沒有像剛才那樣失控過。

一直以來，他的生活都是在平靜中度過的，養父母把他的人生規劃的井井有條，他幾乎從沒有反抗過，唯一的一次是因為高考報志願選擇了警校和祁東軍産生分歧，那也是他們唯一一次争吵。

除去那次，祁上瀾的生活雖然談不上有多麽的循規蹈矩，但至少不會像今天這樣沖動行事。

直到林淺悠的出現，完完全全打亂了他的生活節奏，不僅如此，他的情緒似乎也被她影響。

她随随便便的一次挑.逗，就能讓他亂了套。

不知過了多久，他關掉淋浴正要圍上浴巾，卻發現小腹有處傷口在往外冒血珠。

是林淺悠當時犯渾時不小心抓的，難怪剛才沖澡的時候有點疼。

從浴室出來後，他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裏全是林淺悠那副醉醺醺的模樣，只是這樣想着，便不受控制。

“操。”他低聲罵了句，起身又去了趟浴室。

很快，浴室裏傳來水流聲，他一手撐着牆，努力克制那份欲望，發出聲聲低沉的喘息。

-

第二天，祁上瀾起的比要去上學的祁上星還早，鄒瑩這個時候還沒做好飯，見他風風火火下樓，就問了他一句：“怎麽起這麽早？所裏有急事？”

“所裏沒事，我就是睡不着。”他解釋，随手從冰箱裏拿了罐可樂打開就喝，鄒瑩見狀出口制止他：“大清早的喝什麽冰可樂？我粥馬上熬好了，你就不能多等兩分鐘？”

祁上瀾也不知道聽沒聽，徑直走向玄關換好鞋開門要離開。

“不是沒事嗎？你走這麽早幹什麽？還沒吃飯呢！”

祁上瀾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來到派出.所，隔着一層玻璃門，祁上瀾遠遠地瞧見所裏烏泱泱的圍了一群人，男的女的都有。

這麽多人，家庭糾紛？

祁上瀾推開門走了進去，他人高腿長，在這群人中很是顯眼，那些人見他進來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祁上瀾挑了下眉，還沒等到他開口問他們發生什麽事了，張隊突然指着他說：“他就是上瀾，你們跟他說去。”

祁上瀾又是輕輕一蹙眉，不明所以地看了張隊一眼，接着就聽到其中一個中年男的說：“你就是祁上瀾？”

“是我，怎麽了？”祁上瀾瞅他一眼，心想這人也沒見過啊，找他幹什麽。

那個男的随即笑着說：“你好，我叫孫棟，是一名導演，最近想拍一檔關于文物保護的綜藝，想請你來作為我們的常駐嘉賓，在綜藝裏向大家宣傳保護文物的重要性，他們都是我們團隊的工作人員。”他指了指身旁這群人。

祁上瀾更摸不着頭腦了，導演孫棟他倒是聽說過，只是拍綜藝找藝人拍不行麽？找他一個警察幹什麽？況且，這種文物保護的綜藝不是應該找文物緝查大隊的人宣傳麽？

“你們确定沒找錯人？不該找文物緝查大隊麽？”

孫棟嘿嘿一笑，“我們都找過了，到最後還是覺得你最合适。”

祁上瀾眉頭一皺，看向前輩張隊，這是在向他求助了。

張隊啧啧聲，“孫導演你實話實說就好，不就是看上我們家上瀾這張俊臉能給你們提高收視率麽？”

祁上瀾：“…”

孫棟尴尬笑笑，生怕祁上瀾不同意，一個勁兒地勸他做他們的嘉賓，其他工作人員也在旁邊附和。

到最後，祁上瀾給了他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說是要先看看合同考慮考慮，明天給他們答複，孫棟連忙說好。

他們走後，祁上瀾大爺似的往旋轉椅上一躺，皺眉開始翻看合同。

“張隊，我去還是不去？合同上怎麽寫着要去山裏，不是文物保護麽？去山裏幹什麽？”

“那個導演說他們想以一把古劍為主題拍攝一檔綜藝或是紀錄片，據說那把劍就埋在城東土地廟，你前幾天不還在那裏發現盜洞了麽？應該就是盜墓者挖的。但是也還有另一種說法，說是那把劍被盜墓者挖掘後在逃跑的途中遺棄在靈川山。”張隊解釋說，從櫃子裏的文件夾裏抽出一份檔案丢給祁上瀾，“這是文物緝查大隊發過來的資料，你看看。”

祁上瀾接住，好奇翻開看。

紙上印着幾張圖片，上邊是古文字，大概是古代書籍，旁邊還有簡體字的翻譯。

祁上瀾大致掃了眼，講的主要是古代一個将軍屠了一座城，然後在土地廟前死了，他的那把劍也就埋在了土地廟。

“嘶。”祁上瀾越看越覺得熟悉，這不是林淺悠昨晚給他講的鬼故事嗎？竟然還有文字記載？

“怎麽了？哪裏不對？”張隊問他。

“不是，這史料記載權威嗎？瞎寫的吧？怎麽看着像一個鬼故事？”祁上瀾合上文件随手丢在桌上。

“鬼故事？”張隊有些意外他會這麽說，“哪裏像鬼故事了？這可是專家印證過的，當然權威。”他肯定地說。

“那你說，我去還是不去？”祁上瀾拿不定主意，他其實是不想去的，演藝界的圈子他一個警察去混什麽熱鬧，可是轉念一想，他是去宣傳保護文物的重要性的，又不是去玩樂的。

“想去就去呗，就當旅游了，靈川山上不是有很多景點嗎？你順便逛逛，還能長長見識。”張隊拉出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開看，“禍淵劍？這劍名不吉利啊，怎麽取了個這名兒？”張隊翻到最後一頁，上邊的照片是那把劍的素描圖，旁邊寫着三個簡體字：禍淵劍。

祁上瀾聽到這三個字，幾乎是一瞬間從座位上彈起來，“禍淵劍？”他奪過張隊手裏的文件，從他剛才看到的那頁繼續往後翻，等翻到最後一頁時他看到了那明晃晃的三個大字：禍淵劍。

禍淵劍？禍淵神的劍？

操，這他.媽就是鬼故事！

“你怎麽回事？一驚一乍的怎麽？昨晚又熬夜了？沒睡好？”

祁上瀾眉頭緊皺，驚訝的說不出來話。

-

林淺悠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她看了眼手機，心道完蛋，李導不知道得把她罵成什麽樣。

但奇怪的是，李導并沒有發消息催她，昨天加了周子清的微.信，他也沒有給她發消息，反而是柯思雨給她發了好多條，還是淩晨給她發的，今天早上也發了幾條。

半夜十二點，柯思雨：悠，你看新聞了嗎？想不到李導是這種人，不過他還挺缺心眼兒的，他竟然敢揩女一的油，這次被爆出來算他罪有應得，人家可是大花，他惹得起嗎？

柯思雨：可惜的是，你這新劇又黃了

柯思雨：哎呀，不過沒關系，總還會有機會的

早上九點，柯思雨：孫棟導演最近要拍個綜藝，不過挺陰間的，據說還要下墓，咱們公司的藝人沒幾個想去的，我想問問你要去嗎？你想去的話我就跟人家談合同了

柯思雨：還沒醒呢？醒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林淺悠看完柯思雨的消息，又打開微.博看了會兒熱搜才大致縷清楚狀況。

昨天李正對女一號鹹豬手，結果被人家拍下證據反手把他舉報了，這事兒幾乎一經爆出就上了熱搜，緊接着又爆出來大瓜，說是李正曾強.奸過女演員，還不止一個，但是那些女演員忌憚他的地位就沒報警，現在他一落水就全都爆出來了，更離譜的是，葉舒婉的死也和他有關，還是葉楓親自發的聲明，稱李正誘.奸了他女兒葉舒婉導致她懷孕，事後卻不認賬還說是她勾.引的他，最後葉舒婉以死相逼李正也絲毫不買賬，卻沒想到，葉舒婉真的自殺了。

林淺悠看完新聞，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對李正的厭惡，也有對這些無辜演員的同情惋惜。

她給柯思雨發過去一條消息：孫棟導演風評不錯，陰間就陰間吧，不算什麽，合适的話就簽了吧

她消息發出去後，柯思雨秒給她打來語音通話。

“喂？悠，你真要參加那個綜藝啊？據說還要下墓，而且要在靈川山待上一段時間，你想清楚了嗎？”

“嗯，想清楚了，這算什麽啊，我一個藝人不就是幹這個的麽？反正也沒戲可拍，就當作是去旅游的吧。”

“那行吧，那我就去聯系他們團隊了，先挂了啊。”

“嗯，拜拜。”

兩人結束通話後，林淺悠才發現自己只穿了內.衣，也是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昨晚在土地廟喝了酒，才導致今天晚起的。

可…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正想着，她視線落在門口梳妝臺的玻璃杯上，她疑惑地走過去，拿起來在鼻尖聞了聞，是一股甜甜的蜂蜜香氣。

昨晚還泡蜂蜜水了？

然而，她卻透過玻璃杯看到指甲內部有個紅色的斑點，她放下水杯，湊近指甲看，才看清楚那個紅斑是什麽。

是幹了的血跡。

可…指甲裏怎麽會有血？

昨晚徒手殺蚊子了？

沒過一會兒，柯思雨又給她打來語音通話，說是孫棟導演對她的加入感到非常開心，紙質版合同下午就可以簽。

速度快到林淺悠有些懷疑自己進了傳銷窩子，看來這綜藝是真沒藝人想來。

柯思雨說他們團隊打算一周後開錄，前半部分主要是在陽城錄，後半部分會去山裏錄，讓林淺悠提前準備準備。

林淺悠說好，然後挂了電話，她指尖停留在祁上瀾那一欄，頓了會兒才點進去和他的聊天界面。

該不會又是他送自己回家的吧？可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糾結半天，林淺悠選擇不打擾他，退出了聊天界面。

可她不知道的是，手機對面的祁上瀾也在盯着他們的聊天界面發呆。

他想把昨晚自己做的事全盤托出，并向她道歉。

可是他實在說不出口，難道要對她說他定力不足強吻了她嗎？還是說他只是按她的要求教她接吻而已？

這不就是趁人之危嗎？找什麽借口？

內心掙.紮了許久，祁上瀾發了條消息過去：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他選擇當面解釋，當面道歉。

對方很快回他：可以哇，早就想請你吃飯了，感謝你上次送我回家

上次？

祁上瀾對着手機屏幕皺眉，她說的是哪個上次？

吃飯哪有讓女生付錢的道理，他正打字：我請你吃，林淺悠第二條消息已經發了過來：對了，昨晚我們是不是見過，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祁上瀾指尖一頓，删了原來的字打了一個“嗯”字發出去。

林淺悠立刻又給他發“謝謝！”二字，這次祁上瀾眉頭皺得更緊了。

謝謝？她到底記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

這邊祁上瀾被她的反應整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難道說不客氣嗎？送你回家然後被你強吻接着又強吻了你，跟她說了她會信嗎？算了，還是當面講清楚吧。

和祁上瀾不同，對面的林淺悠還在因為終于能請他吃一頓飯而莫名興奮，連續兩次麻煩他送她回家，請吃一頓飯都覺得太敷衍了。

林淺悠在手機上挑選了一家評價還不錯的火鍋店，把店名和位置發給了祁上瀾，祁上瀾則聽她安排，回了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