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彼此成全

彼此成全

早晨是蔣靖妍的日常沖浪時間，她點進微博，首頁就是呼嘯俱樂部發的聲明:方銳選手将在今夏離隊。

方銳……蔣靖妍的腦海裏跳出一張臉，她對他最大的印象就是林敬言的搭檔。

前天方銳發的那條“變天了”的微博，蔣靖妍也去圍觀，那句“累感不愛”的評論實在是戳到她心上。

真相就像張新傑說的那樣“呼嘯的高頻率高節奏，局限了猥瑣流的發揮空間”，俱樂部背後的博弈不難猜到，呼嘯放棄了方銳。

食堂裏遇到張佳樂，他嘴裏咬着油條，走路帶風，拿着手機揮了兩下當做打招呼，打完招呼就是五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動。

再一刷新，張佳樂的激情評論就出來了，“霸圖，有你最熟悉的老搭檔。”

遠遠看去，張佳樂都要把手機放下，一眨眼的功夫又炸毛了，“老搭檔怎麽了，我次奧……”

在他的評論下面赫然是一條普通玩家的回複“嗯，确實挺老的……”

榮耀裏百鬼夜行的活動一結束，選手們可算抽出時間來拍攝宣傳片了。

連續幾天都在熬夜做活動，除張新傑之外的其他人臉色頹靡，黑眼圈都比平時重了不少，尤其是張佳樂，他本身膚色白皙，如今更像是被女鬼吸走精氣一般恹恹無力。

從包裏拿出那疊面膜，蔣靖妍都想誇自己一句有先見之明，正好一人分一片。

韓文清不想貼，搖頭表示拒絕，奈何蔣靖妍就一直杵在他面前不走，他只好拿過面膜。

“師傅，車開穩點。”蔣靖妍走到前面跟司機說。

沒有人帶鏡子，他們就借着車窗上的反光給自己貼面膜。

張佳樂貼得最服帖的，一看就是沒少給自己保養。

從車頭走到車尾，貼好面膜的都閉上眼睛休息了，只有張新傑捏着那張面膜欲言又止。他對着車窗想往臉上貼，又像是沒有找好位置，一直在猶豫着。

離他最近的韓文清早就把面膜蓋臉上，閉目養神了。

蔣靖妍實在看不下去，走到他身邊:“我幫你吧。”

張新傑閉上眼睛，一副溫順的模樣。

蔣靖妍把他的劉海往兩邊撥，小心翼翼地把面膜鋪上去。

有幾根不聽話的劉海粘着臉上，蔣靖妍的大拇指和食指靠近一撚，把頭發輕輕挑出來。

順着臉的輪廓把面膜的邊邊撫平，蔣靖妍又把裏面的水擠在手心，另一只手帶起，在張新傑臉上塗抹均勻。

等做完這一切，蔣靖妍才意識到自己離張新傑太近了，為了給他貼面膜，自己是彎腰俯身。

蔣靖妍連忙起身，四下張望:所有人都閉着眼睛，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她這才放下心坐回位置上。

到了拍攝地，蔣靖妍把選手們帶到化妝間就去和李雅琪交涉。

李雅琪挂斷電話帶來一個新消息:“文旅局打算改做小型的旅行綜藝放到B站上，再從裏面截取片段剪成宣傳片。”

“全聽文旅局的安排。”蔣靖妍笑容不改，“我們霸圖全力配合。”

李雅琪只是過來看看，負責拍攝的是文旅局的人，蔣靖妍不放心多待了會才走。

蔣靖妍開車到一家公司樓下，和秘書聯系後，一路綠燈直達經理辦公室。

“哥。”蔣靖妍沖辦公桌後面的人喊道。

“你怎麽有空來找我？”季平宇沒有擡頭，只是揉了揉眉心。

“找你聊聊。”

聽到這話，季平宇松開鼠标，起身走到沙發前，蔣靖妍這才發現她哥穿着一身暗紅色的西服，“我哥穿西裝真帥。”

對蔣靖妍的誇獎，季平宇很受用，“低調低調。”

“韓文清的合同，哥是怎麽想的？”和季平宇足夠熟，蔣靖妍不怕他對自己産生什麽誤會，有話直說。

“我們之前簽的是三年三千萬，平均一年一千萬。”季平宇悠哉悠哉地燒水，從抽屜裏拿出一包茶葉，“薪金我不打算降。”

“那張新傑呢？”

“加到一千萬。”

“你不用擔心，老韓不會在意的。他對霸圖的感情比我深，我打算在他明年生日送他一份禮物。”

季平宇隐瞞了一件事情。

總決賽結束後沒多久，韓文清約他見面，季平宇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排出空閑的一天。

兩人一碰頭，韓文清就開門見山:“我不會離開霸圖。你把我的薪資降低，提高張新傑的薪資待遇。”

季平宇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韓文清會把這些東西拿到明面上說。

“要把新傑留在霸圖。”韓文清的态度堅定如山。

“你的意思我明白。”季平宇嘆了口氣，“張新傑的薪金我會加，但是沒必要降低你的薪資。”

“我們認識快十年了，我是什麽人你不了解嗎？”

看到季平宇臉上似有若無的笑，蔣靖妍眉頭一挑，好像猜到了什麽。

“就是你猜的那樣。”季平宇抿了口茶，“還有什麽問題嗎？”

“國內榮耀的神之領域已經飽和了，網游裏這幾個月的收獲不是很好，大頭都是興欣。有沒有可能我們雇人去外網的服務器打材料？”蔣靖妍試探性開口。

季平宇放下茶杯，身體前屈，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蔣靖妍看着季平宇的神色繼續說:“輪回的技能點已經強我們一大截，我們的選手年齡不小，等他們都退役，霸圖想拿冠軍就更難了……”

“道理我都懂。”季平宇打斷蔣靖妍的話，“你讓我考慮一下。”

蔣靖妍知道這是筆不小的支出，她沒有催季平宇，轉手拿起手機問跟進的員工綜藝錄制的情況。

“你安排下去，多少錢我打給你。”季平宇決定了，“這件事別走俱樂部，其他人不同意還要拖上一陣子，這些錢就當我新一筆投資。”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經理有沒有和你提過，輪回全員技能點提升，這一定不是巧合，我懷疑他們掌握了某種技術，能不能讓我們技術部深入研究技能點？”

“他提過一嘴，你們該招人招人，技術開發的錢就走俱樂部。”

“選手現在在拍宣傳片嗎？”季平宇問道。

“對，在拍。”

“走吧，你陪我買飲料，我們去探班。”

*

方銳這朵花最後落到H市，而旅游宣傳片快趕慢趕連着一個禮拜終于拍完。

接下來就是年會了。

霸圖的舊樓改造早就完成，經過兩個月活性炭和綠植的熏陶，甲醛味也散得差不多，這次年會地點就定在那棟多功能娛樂廳。

外宣部鼓勵選手直播這次年會，張佳樂響應號召，洗漱完就把直播開了，大早上沒什麽人，張佳樂拿着自拍杆在俱樂部晃悠，帶着粉絲雲吃完早餐就去新建的那棟樓了。

張佳樂剛走進二樓就發現一個巨大的扭蛋機，他新奇地圍着扭蛋機轉了一圈，“我們來猜猜這個用來幹什麽的？”

“抽獎”

“裏面有小禮品”

“……”

粉絲猜來猜去不外乎這兩個答案。

張佳樂掃視全場，正想找個熟人問問，肩膀上傳來重擊，“樂哥。”

張佳樂不用回頭都知道是白言飛，“這東西幹什麽用的你知道嗎？”

“這個啊，我剛剛遇到靖姐問她了，她說這個到時候用來抽獎，不過這個獎有可能是獎勵，也有可能是懲罰。獎勵懲罰五五開。”

也就和白言飛講句話的功夫，張佳樂再看向彈幕時，一排齊刷刷的“張佳樂唱歌。”

“什麽情況？誰來給我講講？”

粉絲東一句西一句，張佳樂這才知道剛剛黃少天進來直播間起哄讓自己唱歌。

他們都是同一個直播平臺，張佳樂直接從熱度榜殺到黃少天直播間，“黃少天你不好好直播你湊什麽熱鬧!”

月底補直播時長，黃少天正是無聊至極，看到張佳樂進來，人都精神了:“張佳樂你敢不敢和我PKPKPK!如果你輸了你就上臺唱歌唱我之前教你的粵語歌，敢不敢來和我PK啊！”

“PK就PK，欠收拾。”張佳樂立馬轉戰訓練室。

張佳樂鼠标重重一點，憤憤地把□□狀态搞成隐身，又被黃少天擺了一道。

“嘿嘿你輸了!張佳樂你輸了!輸給身為機會主義者宇宙無敵大帥哥的我你一點都不虧，快回去唱歌，一定要唱我教你的海闊天空，我會一直看着你的。”

回到多功能娛樂廳，宋奇英在臺上唱歌。

張佳樂走到林敬言身邊，“老林，小宋他……”

“小宋剛剛抽到了才藝表演。”林敬言飛快地從嘴裏吐出這句話。

“小宋？”

彈幕滾動起來了。

“是霸圖新賽季的新人嗎？”

“好俊俏的一小夥，一看就是霸圖的。”

“……”

一曲唱罷，搖熒光棒的搖熒光棒，鼓掌的鼓掌，所有人都很捧場。

“下一個是誰!”小雨是外宣部最大的倒黴蛋，抽到了年會主持人的身份，她不熟練地cue着流程，“來，我們換一波朋友去搖扭蛋機……”

“等一下，我唱首歌。”張佳樂蹿到臺上，小雨兩眼放光，立馬讓出舞臺。

熟悉的前奏響起，張佳樂在空中揮了揮話筒，idol的範拿捏住了，“會唱的朋友跟我一起來。”

“wu——”

“好!”臺下的氛圍組給力地喊起來。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懷着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白言飛接手張佳樂的手機，跑到最前面直拍，外宣部的攝影師也扛着相機開始他的百萬運鏡。

“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高潮部分所有人都跟着旋律唱起來，包括韓文清，張新傑他們。這首老歌耳熟能詳，誰都會哼上兩句。

耳機裏聽到員工彙報監測直播數據的結果，蔣靖妍懸着的心終于放下，熱度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