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終末

終末

“這邊有個專訪，你們誰來？”蔣靖妍在休息時間敲響了訓練室的門。

原本需要首當其沖的隊長——韓文清沒有擡頭，林敬言原本就是右手托腮的動作，聽到聲音直接閉上雙眼假寐，其他人也都興致缺缺的樣子。

蔣靖妍靠在門邊，視線掃視每一個人。

“采訪只要二十分鐘，時間我們定，你們誰願意接受采訪？沒有人自告奮勇我就點名了。”

不出意料，張新傑把挽起的袖口放下 ，“我來。”

和張新傑視線相交的那一瞬間，蔣靖妍不由想笑，還有一絲理智警告她這是上班時間，她輕咳兩聲，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行。什麽時候有空你提前給我發一下消息，我讓記者過來。”

“這就走了？來都來了不坐坐。”張佳樂突然出聲，把蔣靖妍硬控在原地。

“什麽情況？”

“張佳樂。”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前者來自狀況之外的白言飛，後者則是張新傑。

看到張佳樂嘴邊那抹調侃的笑，張新傑默然，明明是二期的老前輩，卻一直不太正經。

“我要去提奶茶，你幫我拿嗎？”蔣靖妍挑眉。

張佳樂擺了擺手，“這種事怎麽輪得到我，開個玩笑。”

衆目睽睽之下，蔣靖妍轉身離去。

白言飛剛想說靖姐不愧是靖姐，卻看到原本端坐在位置上的張新傑突然起身，跟在蔣靖妍身後出去了。

白言飛看着張新傑離去的背影皺起眉頭，腦子裏突然閃過前幾天經理在群裏新說的注意事項，他靈光一閃，“砰”的一聲拍桌而起：“靖姐和副隊，他們兩個是不是……”

這一拍桌聲引來韓文清側目，但是白言飛沉浸于吃瓜，沒有察覺。

張佳樂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聰明。”

白言飛納悶了：“不是，副隊他們怎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的？平時也沒見副隊在靖姐朋友圈下面評論互動。”

一旁做手操的宋奇英沒忍住接話了：“副隊給靖姐的備注很特別，是首字母大寫。”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看向宋奇英。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問前輩問題時，不小心看到的。”宋奇英老實回答。

“你這麽激動……”張佳樂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着白言飛，欲言又止。

“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白言飛右手握拳往上舉，義正言辭道，“我誓死守護全世界最好的奶媽，守護奶媽鐵樹開花。”

“不要外傳。”韓文清擡眼，“這件事只有內部人知道。”

“知道了隊長。”“必須的。”“隊長你放心好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着。

雖然自家副隊不是隔壁周澤楷聯盟第一臉那種地位，但也是有一批女友粉的。之前周澤楷戀情被爆，他們可是見證了那場血雨腥風。

聽着漸近的腳步聲，衆人不約而同安靜下來，随便找件事讓手上忙起來了。

張新傑一進來就看到隊友們裝腔作勢的姿态，韓文清除外。

“靖妍請大家喝飲料。”張新傑把手裏的東西擱旁邊雜物桌上，“你們自己來拿比較快。”

“謝謝靖姐。”

“副隊，替我們謝謝靖姐。”

“以後我就是你們的愛情保安。”

*

“姐，新一期電子競技周報放你桌上了。”

“好。”蔣靖妍微微颔首。

季後賽有手段……縱觀整張報紙，最讓她感興趣的還就只有興欣一家，不管這個煙霧彈是真是假，都足夠吸眼球。

季後賽第一場，毫無懸念，輪回勝出。

轉眼來到第二天，霸圖對戰三零一。

季平宇是比賽開始後才到的，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剛結束應酬。

“我以為你不來了。”蔣靖妍湊近小聲道。

“霸圖最有希望奪冠的一年，我能坐得住？”椅子梆硬，季平宇扭來扭去終于找到最順服的姿勢。

“你早說你要來，我就找三零一的人要VIP包廂的票了。”

聽到蔣靖妍的話，季平宇覺得自己被小看了，要不是現場人多，自己指定要給她一個栗子。

“剛有職業聯賽那會，條件比這個差好幾倍，我陪他們風裏來雨裏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行行行，團隊賽要開始了，你少說幾句。”

“區區三零一，不足為懼。”季平宇絲毫不把革新後的三零一放在眼裏。

話剛說完，就看到蔣靖妍默默遠離自己，季平宇眼裏寫滿疑惑。

“這裏是三零一的地盤，我怕你被打。”

不過，結果确如季平宇所說，霸圖以極大的優勢取得壓倒性勝利。

興欣對戰藍雨一役，黃少天堂堂劍聖被自己砍的樹砸死這一點足夠熱鬧之外，最讓人關心的便是八十級裝備。

原本處于放松階段的裝備研發部又忙活起來了，楊離這幾天都顧不上吃飯，他怎麽也不肯承認自己實力不夠。

一天一賽，不管是粉絲還是選手都眼花缭亂。

霸圖順利挺進四強，他們面臨的對手卻是興欣。

蔣靖妍有點唏噓，藍雨居然這麽快就出局了，她心裏隐隐有種不詳的預感。

戰隊已經研究三天比賽錄像了，蔣靖妍這三天都沒有聯系過張新傑，張新傑亦然，這關鍵的時刻沒人舍得分心。

蔣靖妍白天開組會着手布置下個賽季的宣傳活動，晚上和季平宇還有經理三人喝酒，一喝喝三天。

“我是因為緊張，不喝酒睡不着，你們什麽情況？”季平宇納悶了，這兩人平時也沒那麽愛喝酒啊。

“你說實話，你覺得我們能贏嗎？”經理答非所問。

“不好說。”季平宇收斂了笑意。

“我們就不說這次比賽的輸贏，根據數據統計，霸圖的老将裏面，韓文清和林敬言狀态下滑比較明顯，韓隊我們不用說了，他對霸圖的感情在那，他不會輕易退役。但是林敬言我不好說，而且他跟我們簽的合同是兩年，還沒續約。”

“之前開會的時候說過，霸圖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青黃不接，哪有那麽多天才？青訓營有在培養新人，但是至少要兩年的時間。新聲代就一個小宋，中生代秦牧雲，白言飛他們算一個，但還不能扛把子，如果……”經理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自覺悲觀，又把剩下的話都咽下去。

蔣靖妍不語，只是默默嘆氣。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季平宇探出身體，将經理的酒杯滿上。“這些年辛苦你了。”

“我一直覺得我們霸圖不是利益至上，追求冠軍就只是一個目标。冠軍對老韓他們很重要，我想的就是讓老韓他們有一個好的結局，比較認識那麽多年了。”季平宇将杯子裏的酒一口喝下，“我把話放在這兒，我在霸圖就在，哪怕三年五年後，霸圖不賺錢了，我也不會賣了他。”

*

客場輸了，因為一個名不經傳的羅輯。

季平宇比賽結果一出來就走了，蔣靖妍追上去時只看到幾個将散未散的煙圈。

手機幾聲震動，季平宇發來了一個壓縮包。

蔣靖妍雖是外行，混在圈子裏這麽久，也多少看出點門道，也許可以找個人幫她确定一下。

霸圖對戰興欣主場勝出。

盡管心裏有萬分不爽，蔣靖妍還是配合經理把主場風範發揮到極致，該給人家安排的一點都不差。

決賽日在即，兩隊居然還能坐到一起看輪回對微草的比賽。蔣靖妍心裏诽謗歸诽謗，吃的喝的倒是給他們買了不少。

葉修開玩笑說不敢吃，怕食物被投毒就算了，興欣那個叫包榮興的家夥聽完，拎起食物就要丢進垃圾桶，可把蔣靖妍氣壞了。

得虧他們老板陳果一把奪下來，不然蔣靖妍可不敢确定自己會不會用眼神刀死他們。

決賽局，蔣靖妍和季平宇坐在VIP包間裏，除了剛進門的問候，沒人有心情閑聊。

比賽随着時間的流逝推進，霸圖這邊到第三位選手了。

從林敬言離開比賽席，到霸圖的粉絲慢慢獻上掌聲，再到林敬塵激動回應，蔣靖妍的眼睛變得濕潤，霸圖粉絲還是挺可愛的。

她對林敬言總是有點難以言說的心情，也許是同名的緣故，也許是林敬言沒有距離感，某種程度上的惺惺相惜。

擂臺賽結束，來到至關重要的團隊賽。

形式轉變就在一瞬之間。

霸圖粉絲高興，興欣粉絲喪氣，就連解說都在說惋惜之詞，就因為葉修一人，張新傑出局，形勢徹底扭轉。

霸圖輸了。

季平宇身體後仰，閉上眼睛。蔣靖妍倒也想學他閉而不見，把煩心事都關在外面，可是她不能。

手機鈴聲一片，蔣靖妍卻沒有力氣打開，她反手把手機丢在桌上。

“我們還能贏嗎？”

“能。”季平宇睜開眼睛，他伸手拍了拍蔣靖妍的肩，“你還不能倒下。走吧，我們去看看記者發布會。”

“我們砸錢，該挖人挖人，該研究研究，霸圖一定能再拿下一個冠軍。”

于此，第十賽季結束，霸圖止步四強，林敬言選手退役，霸圖老将僅剩韓文清，張佳樂，張新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