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5

Chapter 35

傅越醒來時賀昀澤還是睡前的樣子,雙眼緊閉,沒有要清醒的意思。今天倒是沒抱着他喊他老爸了,估摸着是睡得安穩,沒做夢。

他起身收拾,從新衣服裏挑了幾件保暖的放在床上,準備妥當才把賀昀澤喊起來。

“傅越,你已經收拾好了嗎……”青年睡得昏昏沉沉,讓傅越一個人收拾,他心下有些過意不去,奈何傅越根本沒放在心上,還不着調地開着玩笑:“年輕人多睡會兒,長個子。”

賀昀澤揉了把眼睛,翻身下床,醒了。他心說他都十八歲了,雖然說還有可能長個子吧,但都有一米八了,後面長不長的都無所謂了,至少不是三級殘廢,他早知足了:“我夠高了,不用長了。”

“嚯,瞧你說的,不過也是,你再長也沒你房東先生高。”男人劍眉一挑,将對方從床上拉起,“還比我矮半個頭呢小朋友,知不知道有些電競選手因為作息不規律長不高啊?”

傅越這話說的是他親愛的堂弟馬柯,他是不是因為睡覺少作息不規律才長不高的傅越不知道,反正嘴長在傅越身上,還不是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馬柯只有一米七,這是馬柯自己說的,當然,傅越很懷疑對方是不是進行了一些四舍五入,他可記着呢,他堂弟都沒一起玩的那個小姑娘高!

“誰啊?”賀昀澤有些好奇,他轉行兩個多月只顧着自己直播,根本沒去了解那些職業選手,他能認出的就GK的五個人,不過這些人看着都挺高,不像是傅越口中的那種“長不高的人”。

賀昀澤這人臉上藏不住事兒,見他陷入沉思傅越哪還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麽:“我堂……不是,Mark,GK的輔助,他宣傳海報上都是墊高的,就他最矮,另外四個選手都有一米八多。”

傅越和馬柯的關系并沒有因為父親那一層而疏遠,比起這個,傅越還是更好奇為什麽從小錦衣玉食的馬柯甚至沒他家小朋友高。

居然還差不少!

男人邊說邊笑,将幾件比較暖和的衣服抛給賀昀澤,這都是昨天買的,連吊牌都沒摘下來,顏色樸素,價格是一點兒也不樸素。

“還有這種事。”賀昀澤覺着自己作為LOL主播真是太不合格了,居然只了解過這麽一支戰隊,連裏面的選手是個什麽狀況都搞不明白,有很多事甚至是傅越告訴他的,“以後多了解一點,回去我看看LPL別的戰隊吧,我根本認不清。”

卧槽,那你可千萬別看啊賀小澤!

傅越心下一緊暗罵自己多嘴,急忙開口道:“急啥,小朋友現在好好直播,以後官方活動有的是機會認識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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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我準備一下,我們收拾收拾走?”賀昀澤沒接着聊這個話題,他覺得傅越說得對,沒什麽好急的,一步一個腳印,總有機會的。

大概是臨近過年了,大家都有的忙,或是疲于工作,或是為家事奔波。總之,山上基本沒人,倒是造福了賀昀澤和傅越。

大冬天的,黑夜很漫長,此時天光将近,沒有想象中那麽黑。

這座山是附近最高的,上山的路都是大路,看起來不是那麽四平八穩的,反正比那些個山溝溝裏的路安全多了。

風景和高度一樣,成正比,網上說好的很多,實際怎樣賀昀澤沒特別的感覺——反正都是網友說的,誰知道有沒有拿錢辦事呢。

都說黎明将近時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冷風刮過青年的臉頰,他一哆嗦,默默地将短襖的帽子扣上。

冬季的贛省雨水不多,偶爾會突如其來地打個措手不及,好在今天老天開眼,沒給他們使絆子,是個好天氣。

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其他人,大家都有要忙的事情,自然沒空分出經歷來搞這些所謂的“閑情雅致”,冬天的山沒有夏季那麽生機勃勃,顯得有幾分荒蕪,賀昀澤不在乎這些,他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山頂的日出。

即使有大路走,要上山還是得花點力氣,兩人默契地沒有閑聊,只看看路邊的風景,賀昀澤覺着太過幹巴,便開口同傅越聊天。

“傅越,馬上過年了,之前你說過你是海市人,你要回去嗎?”賀昀澤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問,這不是廢話麽,傅越又不是沒有親朋好友,肯定是要回去的。

思及此處,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出租屋的租客大多都不是本地人,這會兒估計都已經各回各家了,他約莫是要獨自在出租屋過年的。

賀昀澤雖然脾氣不怎麽樣,卻不會遷怒別人,這并不是傅越的錯——他有點想念父母了,僅此而已。以往都不會這樣,可能是最近過得滋潤,都有空傷春感秋了。

青年在內心自嘲道。

“我和我爸斷聯了,我媽在美國,這幾年擴展業務呢,忙得很,我讓她別回來了。”男人雙手插着兜,口中呼出一口熱氣,看起來不太在乎過年是否一個人。

賀昀澤偶爾會聽傅越提起他的媽媽,聽起來就是個非常厲害的女性,現在更是連回家過年的時間都沒有,也許厲害的人物也有他們自己的煩惱吧。

“那你準備和堂弟一起過嗎?”賀昀澤想起傅越給他看的那個聊天界面,說是堂弟,既然會那樣子備注,想必關系很好,對方如果定居在海市,傅越沒道理不去串門。

“小朋友,趕你房東先生我走呢?”傅越伸手,将青年快要被風吹掉的衣帽扣緊,“我要是說我不呢?賀小澤是要把我轟出家門嗎?”

傅越的語調很随意,聽起來就是這麽随口一說,賀昀澤轉頭去看他,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已經不在他身上,青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兩人登上山頂時天際線那邊的紅金色光芒已經将要迸發,時間剛剛好,剛好可以看到日出。

青年快步向前,走到山崖邊,拿出手機,準備記錄下眼前的風景。

“走慢點,這地不怎麽平。”傅越沒賀昀澤這麽心急,也沒有拍照攝影的愛好,男人只是慢悠悠地綴在賀昀澤身後,看着眼前有些興奮卻沒有過度表露出來的青年。

最後,傅越還是同賀昀澤并肩站着,用不同的方式将此刻的景色镌刻在某處。

此處已經是這座山的山巅,再想往高處走也沒有了。

太陽從慢慢從地平線升起,光芒有些刺眼,紅金色的光暈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色,周圍的黑暗逐漸褪去,黎明到來了。賀昀澤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遙望着山下那座倚靠着大山而建的城市于夜幕中慢慢蘇醒。

新的一天開始了。

賀昀澤對這故鄉已經沒什麽留戀,他的生命被播種于此,只是他與這座城市緣分尚淺,他的安身之處大概也不會在這裏。

見賀昀澤将手機收好,傅越這才伸手,攬住對方的脖子,一起欣賞日出。

“這麽喜歡日出?”

傅越猜測對方應當也是喜歡的,否則不會想要拍照,更不會大費周章地放棄免費的返程機票轉而邀請他一起來到此地。

“喜歡。”他聽見青年這樣說,“我很喜歡。”

時間仿佛變得很慢很慢,仿佛——定格了一般。傅越自認為已經波瀾不驚的心不斷鼓動着,“撲通撲通——”像是有規律的鼓點。

像是生怕被人聽見似的,男人撒開了手,拍了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這是在幹什麽?等傅越回過神來時只覺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傅越并沒有在內心拷問自己,在他看來,這樣子奇奇怪怪的行為多得是,他認識的朋友裏有的是這樣時不時犯點小病的家夥,

他剛剛那一出根本不算什麽嘛。

“傅越?”他略微側身,去看站在他身邊的男人,見對方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麽事,賀昀澤捏了把拳頭,将自己在上山時就想問的話問了出來,“傅越,要不要一起過年?”

等話音落下,賀昀澤又覺着這話太過單薄,于是補充道:“我應該就在別墅裏了,你要是回海市就算了,我一個人也行,小區還挺熱鬧的,不會無聊。”

這話怎麽聽着像是在賣慘似的,好像傅越走了他人就要噶了一樣。賀昀澤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張噴人無數的嘴笨,怎麽說都不得勁。

青年滿頭黑線,想開口卻怕越描越黑,于是山巅再次回歸寂靜,只有幾聲鳥叫穿插其中,像是在抱怨又或者期待些什麽。

撲通撲通——

傅越的心髒再次不可控地狂跳起來,此刻傅越再沒法否認,他的确有點需要一個像賀昀澤這樣的朋友陪着他一起,不管是做什麽都行,就像今天之前他所想的那樣,他很喜歡賀昀澤這個朋友。

很奇怪,他明明不缺朋友甚至可以說是什麽都不缺,但此刻,他的心底卻在期待着青年口中的“過年”。

“好啊,那就一起湊合湊合呗。”男人笑了,沒再去管那無法控制的心跳,而是再次攬住青年,緊緊扣住對方,像是怕人溜走或是反悔一般。

過年啊……

想來也是,一個人過的年怎麽能算是年呢?

男人微微側頭,去看賀昀澤近在咫尺的側臉。賀昀澤的皮膚比他白一些,不是那種病态的白,只顯得整個人更加富有朝氣。如果忽略他那張喜歡噴人的嘴,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标致的。

純純一小帥哥。當然,這原話不是傅越說的,是齊麟在電話裏這麽誇的他家小朋友。

真特麽欠揍!傅越的嘴角抽了抽,隔了這些時日給對方重重記了一筆。

但話又說回來,從前的賀小澤是怎麽過年的呢?有沒有或者會不會像今天這樣邀請別人一起過年呢?

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又被男人很快否決。

倒不是傅越自認為有多了解賀昀澤,而是他沒法想象對方會用同樣的口吻去詢問別人相同的問題。

賀昀澤只要來問他就好,什麽都行。

他從來不會拒絕對方的請求,而對方也從來不會提出無理的要求,也許這就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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