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40
Chapter 40
約莫中午,傅越幫忙辦了出院手續,醫生說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酒可以喝,但要注意分寸。當然,傅越沒那個膽量讓賀昀澤短時間內再喝一次酒。
兩人打車,回到別墅,賀昀澤本想回小閣樓,但被男人絆住了腳步。
昨天晚上就是因為他吃壞了,傅越才被折騰了幾乎一晚上,賀昀澤過意不去,就沒有出聲反駁。
“喝熱水!”傅越泡了兩杯熱茶,把其中一杯推給賀昀澤,“果然,以後還是別喝酒,要是我不在那不麻煩了!”
室內的中央空調呼呼吹着,熱茶飄起的氣略微氤氲了視線,好在并不影響看電視,賀昀澤吹了吹茶,道:“我不喜歡喝酒,下次不喝了。”
事實上也不會有別人叫他喝酒,賀昀澤自認為沒什麽朋友,更沒什麽酒鬼朋友。
電視裏在放偵探動畫片,賀昀澤只看過沒多少,因為表姐不喜歡看,所以總會切臺,電視輪不到他這個外來者,而且央視會放的籠統就那麽幾集,翻來覆去的,看多了也就那樣,沒甚意思。
“這麽喜歡看柯南啊?你也長不大?”男人玩笑道,但自己也看得津津有味,當然,傅越并不是沒看過,只是偶爾他也喜歡懷舊。
“……小時候沒得看,我表姐喜歡看電視劇。”
傅越呲着的大牙瞬間又收了回去,在心裏大罵自己傻逼。
青年褲兜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其實還想再和傅越聊會兒,但沒辦法,他怕是什麽通知,只得把手機掏出來。
傅越有點好奇,便湊過來看,然後被賀昀澤的手掌貼着臉頰無情推開。
手有點冷,傅越記得青年說過,他體質就這樣。
“怎麽這樣啊小朋友?我可是給你看了好幾次手機,禮尚往來啊禮尚往來。”傅越沒好氣地抓住青年的手,揉搓了兩把,對方的手似乎暖了一點,沒那麽冰了。
話是這麽說,傅越還是把頭挪開了,他不幹這種侵犯人隐私的事情,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沒那麽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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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給你看,就是下意識的……”賀昀澤不知想起來什麽,臉色白了白,但很快恢複正常,又把手機遞給傅越,“你看吧,這是我表姐。”
【賀昀澤,發地址,你現在住的地方,我們過幾天來,你記得在家,別讓我們跑個空】
“我看着咋不像你姐呢?”傅越看着對方發來的聊天記錄,不爽地“啧”了一聲。
賀昀澤以為傅越覺得他在敷衍人,正想開口解釋時,對方又道:“看着像特麽來讨債的,還生怕人跑了沒讨着,頤指氣使的。”
“習慣了。”賀昀澤無意在背後蛐蛐人,但面對傅越,他總覺得自己的底線好像正在降低,“之前……她當着我舅舅舅媽的面讀我和別人的聊天記錄,也沒聊啥就是了。”
神經。
傅越腦子裏只餘下這個不是很好的詞兒。
“還有這種人,真是林子大了什麽烏龜王八都有。”沒啥還好,要是那會賀小澤在看什麽不能給別人看的那可咋辦?也不知道是太霸道沒邊界感了還是純純腦子有病來找茬的。
賀昀澤不合時宜地笑了,傅越說話一直都很好玩,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都能說得出來,但表姐什麽的對他來說都過去了,現在他有“家”了,可以獨立生活,不是離了親人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傅越的小閣樓就是他第二個“家”。
“算了,随便他們,估計就是過來走個流程,怕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連飯都不用留,我太懂他們了。”賀昀澤在舅舅舅媽家住的時間很長,這一家子什麽德行他再清楚不過了。
小氣但又好面子,符合大衆對小市民的刻板印象,像從書裏走出來的一樣,标标準準。
他六月份走的,講道理,他其實都記不清這一家三口長什麽樣了。就是這樣,人情淡薄,這一家子對賀昀澤的恩惠少到他都無法長久地記住這三張臉,他回想起來的更多的也是不太美好的回憶。
畢竟他爸爸媽媽留給他的東西,都被這群人納入口中了啊……
“也好,早點應付完我們早點打游戲——打的吧?”傅越不關心賀昀澤的親戚,別來找他家賀小澤的麻煩他就當這仨沒來過。
房東嘛,就是這樣,他也不想看碟下菜啊,但架不住小朋友好玩。
下午,和傅越扯完皮賀昀澤就回了隔壁別墅,今天沒喝醉,他當然是不可能留宿的。
按理來說過年期間出租屋應該是沒人的,看着花園裏背對着他的人影,賀昀澤拿了瓶可樂,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賀昀澤記得她,這是住在三樓的那名女租客,花園裏的那些花就是她親手栽種的,這會兒已經冬天了,花都沒了花期時的顏色。
大概是聽見了聲響,女租客轉身看向賀昀澤。
對方很年輕,比賀昀澤大不了幾歲,頭發燙成了大波浪,配上白色的羽絨服和裙子,看起來很文藝。賀昀澤沒有在對方身上花費多少時間,反而看向了花圃裏。
“這些是什麽花?”賀昀澤問道。
“大花馬齒苋。”女租客愣了愣,但還是回答了賀昀澤的問題。
“啊?不好意思……什麽線……?”賀昀澤光顧着看花,沒聽清楚,他有種就算聽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什麽花的感覺。
女租客沒生氣,反而拿起花灑繼續澆水,笑道:“或者叫太陽花,這個好記一點。”
“原來是這樣。”賀昀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十一月才搬過來,不過我也不認識什麽花就是了。”
女租客說自己是海市某個美術學院畢業的,畢業後就定居距離海市比較近的這裏,現在是名自由插畫師,在家接接稿,偶爾還會搞一下攝影之類的,種花是她的愛好之一。
她原本租住的地方是幾條街外郊區的普通小區,那裏樓下也有一小塊地方可以種花,女租客種了,品種和這些一樣,只是搬來時沒那麽多精力移植,這會兒估計都枯了。
搬來這裏是因為環境好,價格也還能接受,最主要的是這裏的花圃大,也沒有同一棟的其他住戶下來指指點點。
“你是附近大學的學生?看起來還很小。”
“不,高中畢業半年了,沒去讀大學,我沒錢,書也讀不出來。”賀昀澤摸了摸已經蔫兒的差不多的花朵,大概是非花期再加上冬天的緣故。
等天氣暖和些,或許會開花吧。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經常看見你。”女租客有些意外,但很有禮貌地沒有接着問,反而自我介紹道,“我叫舒雲,今年二十五了,我應該比你大,你叫我舒姐就行,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賀昀澤,剛成年半年。”
橫豎都沒事幹,傅越也不知道在家裏幹嘛,賀昀澤幹脆就坐在花園裏和這位名叫舒雲的女租客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對方在說。
舒雲說她後面本來想換換口味種桔梗和鳶尾的,但今天見賀昀澤來又改變主意了。賀昀澤問緣由,對方只說這裏的租客幾乎都不會來找她搭話,畢竟自己看起來就不像有正經工作的人,作為“報答”舒雲說可以讓賀昀澤挑選一種,她來種,等開花了,再紮成花束送給他。
“自由職業是這樣的,現在大多數人好像更喜歡那些‘穩定’的工作——我不太懂花,鳶尾和桔梗不行嗎?”賀昀澤看了眼花圃,不由地問道。
“我自己是無所謂的,但讓你來挑的話最好不要這兩種吧?花語有些不太好,你可以選一些比較正面的,畢竟小賀你看起來就像青春的男大學生,那樣比較搭一些,實在不想挑的話我就繼續種太陽花,這種花的花語就很不錯。”
舒雲談及自己的愛好話就多了起來,對方從茶壺裏給賀昀澤倒了杯茶,溫度剛剛好,這樣坐在花園裏倒是很有情調。
“鳶尾和桔梗的花語是什麽?”
“這兩個啊……”
“是暗中仰慕、絕望的愛和無望的愛情。”
光是聽着這些詞賀昀澤就有些無法控制地想打冷顫:“的确不太好,那就還是太陽花吧。”雖然不知道花語是什麽,但至少這花名還挺開朗的。
涉及未知領域,賀昀澤的好奇心不比別的同齡人小,于是開口:“對了,舒姐,太陽花的花語是……”
賀昀澤話沒說完就被熟悉的男聲打斷了:“哎哎,好你個賀小澤,我手都揮酸了,你當沒看見是吧!在聊什麽呢這麽起勁!”
傅越是從趙敏芬家裏出來的,他聽說趙敏芬從家裏帶了些高檔零食就馬上敲門去薅羊毛,沒想到準備回去和他家小朋友分享戰利品時卻看見對方正在和女租客談笑風生。
真是太可惡了!可惡的賀小澤究竟把他傅越當什麽了!必須立刻陰陽怪氣一下!
“啊,傅越!我在和舒姐聊這些花。”賀昀澤起身,趴在花園邊的矮牆上注視着對方。
見賀昀澤這麽坦蕩,傅越又不好說什麽了,于是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跟自己回家,有好東西吃。
舒雲看着青年打開花園的鐵門和房東并肩向隔壁而去,無奈地笑了笑。
“太陽花的花語,是光明,熱烈,忠誠,積極向上和沉默的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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