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Chapter 55

Chapter 55

賀昀澤之前并不認識陸清，但對方身上的氣質并不讓人讨厭，他不排斥交朋友，因此三三兩兩地又和陸清聊了一些，大多是些不痛不癢的家常，就算說了也沒什麽，或者說賀昀澤根本不在乎過去如何，因為現在，他有了新的生活。

只不過比起和陸清繼續聊下去，他現在更想回去找傅越。

“哎哎，什麽甜品要拿這麽久啊小朋友？”

賀昀澤的肩上傳來不大不小的壓力，傅越總是這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出來的時間确實有些長了，傅越願意來找他，大抵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啊……不好意思，那我們走吧。”言罷，見陸清的視線似乎還停留在他身上，賀昀澤覺得奇怪，便同對方道了別，“我先回去了，再見。”

那男人只笑了聲，随後又道：“再見，賀昀澤。”

回到卡座時一切仿佛都和原來一樣，陳詩雨和齊麟說起了大學的生活，牧天青他們也都各說各的。

賀昀澤之前才進過醫院，再加上昨天又喝多了，于是這次的酒被傅越換成了熱牛奶。

只有傅越不說話，只顧着自己喝酒。

“傅越，你怎麽了？”賀昀澤思索了半天仍舊沒明白今晚又哪裏讓傅越不高興了，傅越仍舊沒說話，賀昀澤便用手肘了肘對方，“傅越？”

“啊？哦……”傅越其實聽見了，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反應過來，“我沒事。”

傅越不知道該怎麽說，或者說他自己都沒搞明白究竟是怎麽了，只是聽見牧天青說的話，他心裏總有種莫名的不爽感。

什麽叫正經人，意思是他傅越不正經沒文化咯？現在交朋友難道已經要看文憑了嗎！

當然，他并不是在怪罪牧天青，對方就是實話實說，都是事實，當初沒有繼續讀書而是去打電競是他自己的選擇，怪不了任何人。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就按一般人來說，或許喜歡陸清這種有涵養又正經的人或許才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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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家小朋友先遇到的是陸清，那這一出戲還有他傅越的名分嗎？不見得。說不定一對比之下，還會覺得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也對，他除了打游戲厲害點，又有點小錢，別的一無是處。這一點，他很早就認清了，只是現在細想，又覺得不甘心。

“哎，賀小澤，你覺得剛剛那人……我說陸清，怎麽樣？”傅越假裝毫不在意地問道。

賀昀澤和傅越待在一起習慣了，沒多想，便道：“我覺得挺好的，怎麽了？”

“哪好了？好哪了？”傅越下意識地反問，回過頭來又覺得不妥。

但說都說了，已經不可能收回了，只是不知怎的，傅越總覺着自己的後槽牙有點緊，“你倆之前都不認識……”這話幾乎是生硬地從他嘴裏擠出來的。

青年摸了把脖頸，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道：“說不上來，就是種感覺，不像壞人。”

“那我好還是他好。”

“你好。”賀昀澤幾乎想也沒想，立刻回答道。

傅越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心髒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瘋狂跳動，從酒吧回來到現在，似乎沒有停過。男人抹了把臉，将厚實的布質窗簾拉開，看向外面。

黑色的天空，夜幕還未褪去，海市是座不眠之城，快樂、活力，是這座城市永遠都不會缺少的東西。

他突然想起之前齊麟和牧天青和他說的話，問他到底想怎樣，對于賀昀澤這個人。

傅越不知道。他從前沒有喜歡過誰，更沒有因為誰而心跳加速，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會孤老終生。

但現在，有了例外。

心髒狂跳就是喜歡嗎？不一定，說不定只是從沒聽過誰這樣不假思索地認可自己，太過激動罷了。

看不得對方和其他人更加親近就是喜歡嗎？不一定，朋友之間也會有那種奇怪的占有欲，他之前也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這種事。

見不得對方受苦就是喜歡嗎？那更不一定了，自己雖然平時吊兒郎當的，但傅越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什麽惡人，既然不是惡人，那幫助別人，不應該也是很常見的嗎？

所以，到底是什麽？

比起答案，傅越覺得，他或許更需要冷靜。

“我一定是有毛病。”傅越輕聲呢喃着，他的房間沒有第二個人，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什麽人聽見一樣，“賀小澤，你真是把我害慘了。”

傅越的話好像變少了——不是好像，是實實在在的，不怎麽愛唠嗑了，尤其是和他賀昀澤。

自從那晚酒吧之後，好像有什麽像是隔閡一樣的東西在兩人之間生了出來，無關矛盾，總之就是有一些東西有些不一樣了。

就算賀昀澤再遲鈍，也發現了。

“傅越……”賀昀澤扒着窗臺，看向樓下那個熟悉的準備出門的男人。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視線，腳步略微一頓，猶豫片刻後轉身，目光向上看，最後對上了青年那雙清澈的眼睛。

傅越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他見過不少好看的人，但不論多少次，他都會被青年那雙眼睛吸引住。

所以，不只是他，還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比他更加優秀的人會為賀昀澤駐足。

美麗而虛僞的皮囊怎麽可能比得上一顆純淨而赤誠的心呢？

但傅越忍住了，沒有朝青年揮手，只是略一點頭，表示自己馬上就要離開。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很不正常，或者說這段時間開始，他就已經有些不對勁的跡象。他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就拿之前的潇灑哥上直播車來說，他也覺得不爽，但和這次相比，都完全不算事。

此刻，就像那天晚上所思考出來的結果一樣，他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和時間，也許……也許稍微分開幾天就好了。

男人掏出手機，完全忘記了當初非要和賀昀澤粘一塊兒的人是誰，初四那會要把人一起捎來海市的又是誰。

【賀小澤，我叫人先送你回去，我還有點事，要出差，比較忙，過段時間回】

牧天青系好安全帶，往後視鏡裏看了看正抱着一只大鯨魚玩偶在神游天外的青年。

這都什麽操蛋的事！

他是今天一大早被傅越一通電話吵醒的，對方說的是讓他給小朋友送回去，別人送他不放心，齊麟又沒空。

難道他就很閑嗎！現在都已經正月十二了！

男人在心裏把傅越罵了130遍，仍舊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難不成真是被陸清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搞破防了？那也不應該啊，人家還什麽都沒幹呢！傅越這人到底幾個意思？

牧天青還是決定試探性地問一下當事人：“哎，賀……同學，你和老傅吵架了？”他一時沒想好該叫什麽，就用了個對又不大對的稱呼。

“啊？沒吵架啊，他說他有事出差，讓我先回去。”

他有個屁事！電話裏明明說的是要跟他一起去首都出差。

出的還不是傅越自己的差，完全就是蹭他的！估摸着就是去玩的！

但牧天青不敢說實話，他和傅越從小玩到大，這點眼力見要是沒有那還是乘早埋了吧。

“哦哦，他最近是有點忙。”牧天青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深入，再聊，肯定會露餡，到時候傅越要是在他那鬧，他都沒地說理去。

賀昀澤沒有再多問，他只覺得傅越大概是遇到了什麽事，不方便和他說，至于是什麽，他最後還是沒有直接問出口。

過年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戲劇性到比他過去的生活都有意思。

傅越家在海市市中心，到嘉城不算遠。兩邊的景色飛快後移，就和年味一樣，慢慢遠了，他也該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日複一日地直播，和往常不會有太多差別。

出租的別墅裏，今天還算熱鬧，一樓的客廳裏似乎有不少人，看來大家也都結束了休息，準備投入到工作中去。

小閣樓還是原來那樣，門原封不動地關着，那把指紋鎖上甚至都落了一點點灰塵。不過離開了沒幾天，居然讓賀昀澤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青年進屋，一點一點地抹去電腦桌上的灰塵，又把杯子重新折了折。料理好一切之後，賀昀澤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麽，便坐在床沿，抱着鯨魚玩偶看着對面的房門。

大概，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有別人會打開了。

放在口袋裏一直未被拿出來的手機突然振動，賀昀澤急忙點亮屏幕，卻發現只是一個沒見過的陌生人發來的好友請求，他倒是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失望。

不過這來加他的又是誰？他不記得自己給過誰微信。

直到點進頁面，看見了備注。

【我是陸清，不好意思，打擾了[笑.jpg]】

這人是哪裏搞來的微信號？賀昀澤撓了撓頭，最後還是覺得放置不太禮貌，便同意了好友邀請。

【你好啊，賀昀澤，前段時間聊得很愉快，就找朋友要了你的微信】

好友請求剛通過，這人便立刻發來了消息，估摸着是沒去幹別的事，就等着他同意添加好友，然後打招呼，賀昀澤的眉頭跳了跳，心說這又是在幹什麽。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