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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五條悟帶着伊地知潔高健步如飛地跑出去,一直跑到海灘邊才忽然停下來。
“老、老師?”
“噓。”
五條悟站在原地搗鼓了一會兒,在七千只咒靈裏扒拉出造型最獨特的胧車,“就決定是你了——出發!Taxi!”
胧車:“......”
堂堂登場的胧車感到一陣惡寒,它茫然地轉動眼珠,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沒看到那個恐怖的白色大魔王,而“夏油傑”和伊地知潔高已經爬上了胧車。
呆呆傻傻的胧車張大嘴巴想了一會兒,五條悟就從車廂裏踹了胧車一腳。
“快走。”
惡寒的感覺加重了!
胧車穩穩地飛起來,一臉愁容地沖向八代屋。
他們比夏油傑先一步回到八代屋,此時的八代屋一片凄涼,米格爾用留下的黑繩捆住了已然生無可戀的雲海,而八代屋的老板夫妻也哭累了,五條悟直接打開窗戶“哈喽!米娜桑!”
大家先是一愣,第一反應是五條悟回來了,第二反應是——咦?這不是夏油傑嗎???
回到自己身體裏的渡邊羽卻很興奮,他沒有察覺到“夏油老師”的異常,只是激動道:“夏油老師!你回來了!”
五條悟聽見這個“夏油老師”就樂得不行,他拎着伊地知潔高翻窗而入,露出一本正經的表情:“你們怎麽樣?沒事了嗎?”
渡邊羽用力點頭:“多虧了老師和五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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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木美依子也罕見地乖乖點頭:“謝謝。”
大城葵他們往窗外看了看,疑惑道:“那個——夏油先生,五條大人呢?”
五條悟笑得意味深長:“啊~~~悟還在佛堂那邊呢,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吧。”
五條悟指指地上的八代屋夫妻和雲海:“人犯是我直接拉回高專呢,還是你們自己想辦法?”
小出雲介看他一副現在就要走的架勢,詫異道:“夏油先生,你們今晚就要回東京嗎?”
五條悟回答:“是捏,走得越快越好。”
再不走,傑就要追上來奪回身體了,好在瞬移技能沒那麽好掌握,傑應該沒法很快追過來,自己還有時間在這裏磨蹭。
他趕緊把游雲和天逆鉾撿起來,衆人看着他奇奇怪怪的樣子,先是一靜,然後問:“‘捏’?”
五條悟:“......”
嗯?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的五條悟恍然大悟。
好慘哦,傑,因為長了一張酷哥的臉,連使用可愛的口癖都不行捏。
他嚴肅了臉色,把剛剛的話重新說了一遍:“沒錯,我們走得越快越好,出來這麽久,他們應該回去上課了。”
說着,一把拽起挺屍的八尺大人。
因為失去了六眼,他沒法直接用六眼判斷這家夥的咒力核心,平時的壓縮技巧也沒法使用,好在這具身體屬于咒靈操使。
“嗯——”
他摸着下巴觀察了一會兒八尺大人,腦子裏回響着夏油傑從前說過的“感覺”,“怎麽沒什麽感覺啊......”
一旁的伊地知潔高此時終于反應過來:“等等?人犯?你是說雲海大師和老板娘他們嗎?!”
渡邊羽也很驚訝:“喂喂喂,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他們想用我的身體複活他們的兒子,再用岸木的身體複活住持的女兒!”
岸木美依子點點頭:“他們之前是故意在我們面前提起島嶼上總有人消失的事情的,目的是得到未成年咒術師的身體。”
“!”
伊地知潔高睜大眼睛,他連忙擡頭去看夏油傑,卻“夏油傑”此時正蹲在八尺大人面前,睜大眼睛觀察着八尺大人,臉上的表情分外無辜。
過了一會兒,“夏油傑”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對雲海大師喊道:“喂,給我解除咒靈的契約!”
并如願得到了一顆咒靈玉。
伊地知潔高:“......”
老師——老師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米格爾等人顯然也那麽想,他們觀察着“夏油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渡邊羽拍着胸膛,後怕道:“真是好~~~險啊,我差點就死在這座島上了,可惡,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吃掉祭壇上的食物的!”
岸木美依子低聲道:“我也是,在我的記憶裏我只是在裏面轉了一圈而已。”
“是吧?是吧!我們當時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覺就被他們附身了!”
“......一想到我吃了你吃過的東西就覺得好惡心啊,渡邊。”
“你什麽意思啊,岸木!還是吃了‘鬼’的飯菜這件事比較惡心吧!”
伊地知潔高的注意力被他們的對話吸引回去:“可是,那天晚上我要上樓的時候,老板娘還阻止了我,如果她是壞人的話,她應該巴不得我上去才對,會什麽會阻止我呢?”
說起這個,其他人也覺得奇怪,米格爾稀奇道:“是啊,這是為什麽?”
角落裏,老板面如死灰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佑季出事那年才14歲,他從小就是個很帥氣的孩子,所以我們比較中意渡邊羽的身體。”
現場一靜。
呃......呃......
他們看看面容英俊的渡邊羽,再看看十分穩重的伊地知潔高,都被說服了。
這個理由還挺合情合理的!
渡邊羽嘿嘿一笑,謙虛道:“嘛,我從小是很帥氣,在班上很受女生歡迎呢,最關鍵的是我還會彈鋼琴,這可是超級加分項。說起來,年紀也剛好15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确實還是我比較合适啊,伊地知!”
伊地知潔高:“......”
所以,老板娘阻止他上樓,不是為了救他,而是因為嫌他長得老,不希望自己兒子用他的身體複活嗎?!
岸木美依子同情地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伊地知,他們只是欣賞不了你的內在美而已。”
伊地知潔高:“......”
所以,我的外在美是真的一絲絲也沒有嗎?!
伊地知潔高含淚接受了同期的安慰,他垂頭喪氣道:“謝謝你,岸木。對了,無論如何,歡迎你們回來,岸木,渡邊。”
岸木美依子猶豫了一下,對他們說:“其實,我很讨厭我的姓氏,你們以後可以叫我美依子。”
渡邊羽和伊地知潔高都是一愣,扭頭看向了他,岸木美依子笑起來:“我媽媽姓岸木,爺爺也姓岸木,我讨厭他們,所以你們以後直接叫我‘美依子’吧。”
伊地知潔高有點不太好意思直呼女孩子的名字,但人家都明說了讨厭“岸木”,繼續堅持叫“岸木”就有點找抽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叫了句:“美依子?”
渡邊羽則爽快地一拍伊地知潔高的後背:“美依子!”
五條悟把咒靈玉塞進口袋裏,超級欣慰地說:“嗯嗯~這才是夏油老師的好學生,啊啊~真是感人至深的青春啊!”
三個學生:“......”
總部的幾個人:“......”
這個家夥,今天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他原來就是這麽浮誇的家夥嗎?
這時,短暫出去了一下的大城葵走回來,對“夏油傑”說:“是這樣的,夏油先生,我剛剛打電話給五條大人,他那邊占線,所以我又打電話給了夜蛾先生,夜蛾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帶着雲海直接回總部,至于老板夫妻,先交給當地的警方。”
五條悟點頭。
“這樣啊,那就這樣吧,我們幾個先走一步了。你們幾個,快去收拾行李!”
伊地知潔高和渡邊羽頓了頓,立刻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岸木美依子說:“老師,我們的大行李都在出租屋呢。”
五分鐘後,胧車逃一樣沖出八代屋,光速去原本的出租屋取了行李,便連夜返回東京咒術高專去了。
胧車上,經歷一場大戰的學生們都覺得疲憊至極,只有五條悟神采奕奕,兩眼放光。
渡邊羽和岸木美依子都疲憊地睡着了,只有伊地知潔高因為被嫌棄“年紀大”而傷心難過得睡不着覺,他傷心了半天,無意間一擡頭,卻看見自己的班主任興致勃勃地把玩着咒靈玉,于是好奇道:“老師,你怎麽了?”
五條悟問他:“嗯?我怎麽了嗎?”
伊地知潔高小心翼翼地說:“你看起來......有點興奮的樣子。”
于是五條悟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加燦爛了,他神神秘秘道:“有好事發生了哦。啊啊~從剛才開始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呢。”
被調至靜音的手機裏,整整打進來20通五條悟的電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笑得不行,伊地知潔高看着“夏油老師”一反常态的樣子,感到毛骨悚然,“老、老師......?”
五條悟忽然止住笑容,一本正經道:“伊地知。”
“啊?”
“強者的世界,都是這麽吵的啊。”
伊地知潔高茫然地搖搖頭,表示自己無法理解五條悟的話語。
五條悟往車壁上一躺,一臉的“蒜啦,你不懂”。
“沒什麽,你休息吧。”
太吵了。
以前嘛,是六眼接收到的垃圾信息太多,吵得他頭疼,但現在,是心裏的聲音太吵了。
憤怒的、悲傷的、怨恨的、嫉妒的.......種種負面情緒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很自然地融入在他自己的情緒裏,并不強烈,但無時無刻不缭繞心頭。
因為五條悟本人是幾乎沒有這些內耗的人,他很輕易就察覺到這些情緒是“額外”多出來的東西。
五條悟慢慢地扯了一下嘴角。
真是——難以從根源斬斷的“隐患”啊。
另一邊,被留在原地的夏油傑傻了,等他慌忙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胧車着了火一樣飛快逃竄的屁股,偏偏這裏的船之前就被他們開出去了,他只好到處找別的船只,終于在後面的某個石頭後面找到了另一艘船,親自開船回了砒石島。
進八代屋的時候,他就做好五條悟闖了大禍的心理準備了,他一踏進去,就聽米格爾說:“喂,這家夥回來了!”
他們正好壓着老板夫夫和雲海下樓,拉魯說:“小悟,小傑已經帶着學生們回東京去了,我們什麽時候回京都?怎麽回去?”
痛失學生,并獲得一大堆爛攤子的小傑本尊:“......”
他頂着五條悟的殼子,一臉麻木地說:“他已經走了嗎?”
米格爾覺得很稀奇,自從在這裏遇到夏油傑,五條悟這個家夥就變得奇奇怪怪的,會露出平時不會露出的表情,說平時不會說的話。
“早就走了,怎麽,他走了,你的魂野丢了?你們兩個看着怎麽不太正常呢?”
夏油傑:“.......”
呵呵,魂丢了?他的魂還在這裏,丢的是肉/體!
等等,如果這句話問的是五條悟,那的确是魂丢了,魂還是自己跑掉的!
難以置信,人類的魂,居然會一邊“哈哈哈哈哈哈”一邊光速離家出走啊!
夏油傑按了按太陽穴,只覺得周圍紛亂的信息和翻了兩倍的視野讓他眼花缭亂:“他走之前有沒有跟你們說什麽?”
“誰?夏油嗎?沒說什麽,就是問我們需不需要他幫忙把人犯運回東京校的監牢,不過夜蛾的意思是讓我們帶着人犯回總部。”
夏油傑點點頭。
這個家夥好像沒有暴露他們靈魂互換的事情,可惡,腦子變得更混亂了。
夏油傑再次揉揉眉心,看向臉色灰白一言不發的雲海,眉頭抽動,反複欲言又止。
兩人就這麽僵持一會兒後,雲海開口道:“有話直說吧,五條大人。”
夏油傑:“......”
他要說的話就是“他不是五條悟”!!!
但看現在的情況,連雲海都不知道他們的靈魂反過來了。
夏油傑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抽出手機,再次給“夏油傑”撥號,這次對方不是不接了,而是直接挂斷了。
夏油傑:“......”
他的耳邊仿佛能傳來五條悟無比嚣張的笑聲。
在“公布自己的身份讓現場變得更加混亂”和“先擺平眼下的混亂再解釋自己的事情”之間,夏油傑穩重地選擇了後者。
夏油傑閉上眼睛思考片刻:“這樣,讓離這裏最近的輔助監督來接人,至少交過來兩個,叫他們盡快趕到,等天一亮我們就把老板夫妻交給當地警方,你們的假期要提前結束了。”
其他人早有預料,也不覺得失望,米格爾問道:“那我的黑繩呢?”
夏油傑看了眼,米格爾的黑繩此時正綁在雲海身上呢,于是說:“還你了,記得好好工作。”
米格爾樂了,他一下子蹦過來,猛拍五條悟的肩膀:“五條,你現在看起來真是順眼了一百倍啊!”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他居然真的拍到了,夏油傑沒想到他是這麽“開朗”的性格,踉跄一下才穩住腳步,哭笑不得道:“那本來就是你的。就這樣吧,今晚大家都別睡,各自行動起來,剩下的人再跟我去搜一下弁天宮,明天輔助監督一到我們就走,沒問題吧?”
衆人眨眨眼,都覺得現在的五條悟非常反常!
脾氣好、正事優先、跟人交流也特別正常,沒有平時那種滿嘴跑火車,跑着跑着又突然一針見血的恐怖勁,正常得有點古怪了。
夏油傑疑惑道:“怎麽了?我的安排有什麽問題嗎?”
“不不不不不不——”
大城葵當即去聯絡最近的輔助監督,又聯系當地的警方,小出雲介留下來看守人,夏油傑則帶着拉魯和米格爾返回弁天宮,果然從弁天宮搜出了一堆“黑魔法用具”,包括咒物、咒具、書籍,還有許多雲海自己繪制的符紙法陣。
他從雲海的卧室裏找出了一張照片。
穿着粉色毛衣的女孩子面容略顯稚嫩,對着鏡頭羞澀地微笑着。
這是還活着的梨歌。
他嘆了口氣,把這張照片也收走了。
沒有咒靈小弟充當苦力和收納箱,夏油傑覺得一切都變得麻煩了很多,他們幾個人吭哧吭哧忙到天亮,才總算把所有需要帶回的東西裝箱堆在弁天宮門口了。
夏油傑沒注意到的是,米格爾和拉魯一直在互相擠眉弄眼。
原因無他,僅僅是因為——他今天既沒有當甩手掌櫃跑掉,也沒有翹着二郎腿在旁邊吊兒郎當陰陽怪氣,反而還撸起袖子認真幹活,有條不紊的分類存放咒物咒具,活像中邪了。
——喂,拉魯,這家夥不會中邪了吧?
——說起來,之前走掉的那個小傑也像是中邪了。
天亮後,兩個輔助監督開着車趕到,警察也帶走了八代屋的老板夫妻,他們押着雲海,帶着這一堆東西坐上車,夏油傑坐在車裏,覺得周圍實在是太“吵”了。
趴在樹葉上的昆蟲輕輕震動翅膀、不遠處的風鈴發出清冽的聲響、輔助監督口袋裏的糖紙随着他的走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車子的煙灰缸裏的半截煙現在還熱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垃圾信息不受控制地被六眼吸進來,強制塞給大腦處理,夏油傑覺得頭疼,他在五條悟的行李裏翻出墨鏡戴上,又掏出來一串白色耳機。
夏油傑看看耳機的外觀和牌子,怔住了。
另一邊。
胧車駛進東京咒術高專時,值班的輔助監督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習以為常地低頭整理文件。
胧車停在了女生宿舍門口,岸木美依子率先跳下來,難得溫順地跟大家道了晚安,然後拖着行李箱回到自己的巢穴去了。
渡邊羽哈欠連天地下車,也跟五條悟道別,“再見,老師。”
伊地知潔高慎重地跟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師道別:“晚安,老師。”
五條悟很誇張地揮動胳膊,跟他們道別。
兩個男學生并肩走向了男生宿舍的方向,五條悟一個人雙手插兜,在胧車跟前站了許久,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過身,走向了夏油傑現在的住所,他回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有亮起來的苗頭了,兩只狐貍蹲在夏油家的門前值班,一只狐抱着一個燈籠,腦袋一點一點,顯然是在打瞌睡。
五條悟頓時有了一種披着夏油傑的殼子回到狐貍窩的奇妙感覺。
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燈籠上的字,其中一個寫着“燒鳥”,另一個寫着“清酒”。
很顯然,這是買了一堆居酒屋用的燈籠拆給狐貍們守夜用了,燈籠裏面的當然也不是燭火,而是燈泡。
五條悟一笑,給了兩只打瞌睡的小狐貍一狐一個腦瓜崩。
“嘤!”狐貍們驚醒過來,磕磕絆絆道:“歡迎、歡迎回家,主人!”
五條悟心情很好地喃喃道:“嗯~~~怪劉海回家是這種感覺啊,這就是狐貍王的生活嗎?”
他站起來,越過狐貍,擡腳走進了院子裏,傑的視野沒有六眼那麽廣,也不會有垃圾信息擅自灌進來,但習慣了充分掌握周圍環境的五條悟還是左右看了看,發現夏油傑家裏活動的範圍變廣了,他之前拜訪的時候只有這裏和那裏是使用中的房間,可今天,又多了兩個有明顯人類活動痕跡的房間。
一個是廚房,另一個是......
障子門拉開,一個老太太出現在五條悟眼前,老太太詫異道:“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在弁天宮處理八尺大人的事件嗎?”
原來是遠山紀子。
夏友傑在跟着老太太學東西這件事,他聽夜蛾正道說過,當時他還覺得優等生的腦回路真的很優等生,畢竟以傑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學習那些通用術式就能做的比百分之九十的咒術師更好了,但上進的優等生嘛,思考的東西就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而他親眼見識過夏油傑的修行成果了,蠻酷的。
五條悟轉動脖子,回答道:“連夜解決了,搞鬼的不是八尺大人,而是雲海。”
遠山紀子表情一變,“雲海?”
“他為了複活自己的女兒,想要奪走兩個學生的身體,已經徹底黑化了。恐怕明天就會被押送到總部吧。”
遠山紀子面露震驚,她的臉上閃過許多複雜的表情,悲痛、惋惜、恨鐵不成鋼,最後,她決定去總部看看自己曾經的學生。
五條悟一臉悠哉地轉身進了家,遠山紀子說:“夏油。”
披着夏油傑殼子的五條悟停下來,扭頭看向她。
明明還是同一個身體、同一張臉,但由于內裏的靈魂不同,他走路的姿态,臉上的神情,以及看人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感覺跟夏油傑截然不同。
如果說夏油傑很希望別人眼中的自己是成熟、可靠、穩重、溫和有禮的形象,那麽五條悟就是直白的把“老子很危險”寫在臉上的性格,此時配上夏油傑本就鋒利的眉眼,他整個人就像一匹黑色的孤狼一樣。
這一瞬間,遠山紀子忽然理解夏油傑平時為什麽總是笑眯眯的了。
因為這張臉不笑或者冷笑的時候是真有點吓人。
她怔了怔,“記得做飯。”
五條悟感興趣道:“哦,好啊。”
遠山紀子套上衣服,匆匆離開了。
于是五條悟拉開障子門,心情很好地走進夏油傑的老巢,他無意間一擡頭,他就看見了一張——呃,應該是全家福的東西!
極其抽象的曲線們勉強繪制出一個大人和四個小孩,周圍還有一堆奇形怪狀的人臉,這些人身後還有個正在翻牆的奇妙生物。
五條悟湊過去,嘆為觀止道:“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這麽抽象的東西還一本正經裱起來了,養孩子的家庭都這麽魔幻嗎?
他一個人圍觀了一會兒夏油家的客廳,才打開夏油傑的卧室。
這段時間,夏油傑時不時就會回家過夜,所以生活痕跡還是挺多的,五條悟坐在夏油傑的桌前,一張張翻看桌子上的東西,除了一年級的課本試卷,好幾本無聊的咒術書籍,他還發現了兩個很有趣的“日記本”。
兩個日記本分別被命名為“夏油班學習日記”和“夏油家成長日記”。
五條悟先翻開“夏油班學習日記”。
夏油傑在這本日記中認真地記錄了三個學生從入學到現在的學習情況。
渡邊羽因為受夏油傑的影響喜歡上了雙節棍,練得不錯,咒術方面也穩紮穩打;岸木美依子進步飛快,很快就從一個自行摸索術式的野路子變成了真正的小咒術師;只有伊地知潔高天分不足,得用特殊的眼鏡輔助才能看到咒靈,輸出更是全靠咒具,但要靠咒具輸出,體術和對咒具的應用就得過關,偏偏這孩子在這方面也沒有什麽天賦,讓夏油傑非常頭疼。
于是越往後,關于伊地知潔高的篇幅就越多,夏油傑絞盡腦汁研究着該怎麽幫助伊地知潔高成長,可惜目前還沒有摸索出什麽有用的方法。
五條悟翻着這些記錄,慢慢地笑起來。
這家夥正在為學生苦惱着啊。
真好。
可比為猴子的惡意苦惱好太多太多了。
他又翻開“夏油家成長日記”,發現這是夏油傑記錄自家四個小團子的日記,第一頁有孩子們的大頭照,對應的出生年月日和名字、身高體重等信息,往後翻就是他們慢慢改變的身高體重,喜歡吃的料理配方,以及最近的學習情況。
四個孩子已經會說大部分日常可見的物品的名字了,日常的交流也沒問題,也聽得懂不少複雜的單詞,還會寫自己的名字、夏油傑的名字,能默寫夏油傑的電話號碼,簡直是一群天才。
五條悟看着夏油傑對孩子們“天才”的評語,差點大笑出聲。
啊啊,真想親眼看一看啊,傑應對滿腦子奇思妙想的孩子們時手忙腳亂的樣子,系着圍裙研究兒童料理的樣子,一臉認真地記錄這些日記的樣子......
他對着日記本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起什麽,拿出了夏油傑的鋼筆,開始在夏油傑的兩本日記上畫什麽東西。
這樣,這樣,這樣。
“夏油傑”的臉上綻開一個非常五條悟的笑容。
清晨六點半,小團子們陸陸續續從自己的帳篷裏爬出來,聞到空氣中一股很香很甜的味道,連吃了好久味噌湯的孩子們一聞就知道夏油老師回來了!
遠山婆婆什麽都好,就是做飯只會做味噌湯!
他們紛紛沖出房間,果然看見了夏油老師的背影,夏油老師系着圍裙,正在廚房忙碌,而他們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很多很多小人。
傑尼龜、皮卡丘、妙蛙種子、小火龍......烤的焦黃的口袋妖怪餅幹排列在餐桌上,讓小孩子們目瞪口呆,旁邊還有五條悟特意切開的草莓、葡萄,反正都是五條悟利用家裏剩下的東西做出來的早飯。
然而這還不是終結。
他正在用熱水化家裏生下的所有巧克力,哦,準确的來說,這個巧克力來自家裏的另一個廚房,他把那個大冰箱裏所有的巧克力全偷過來了,用熱水化成漿狀,不停地攪拌。
四個小團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好、好神奇哦!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夏油老師這麽做呢!
披着夏油傑殼子的五條悟舉起手:“嗨,想要巧克力餅幹的小朋友請舉手!”
四個小團子有點懵逼,但還是第一時間齊刷刷舉起了手。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可以吃好多巧克力耶!
“好~~~那就是全員都有巧克力!”
五條悟把致死量的巧克力漿倒在了口袋妖怪們頭上。
孩子們:“......”
啊,跟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口袋妖怪一下子變成黑暗版的口袋妖怪了!
五條悟拉開椅子坐下:“锵锵锵!請大家都來品嘗夏油老師的Black料理吧!”
小朋友們不明覺厲地爬上自己的座位,全都盯着Black料理看,小惠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叉子,放錯了。”
這個粉色的叉子不是他的。
五條悟哪兒知道他們各自坐哪個位置,餐具都是随便亂放的,他大手一揮:“那你們自己換一下。”
小朋友們飛快地互換了餐具,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還是更期待巧克力——夏油老師平時都不讓他們吃太多甜的呢。
他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齊聲道:“那我開動了!”
說完,小團子們舉起小叉子,叉起自己感興趣的軟餅幹,放進嘴裏。
“......”
氣氛凝固了。
五條悟期待地問:“怎麽樣?”
一陣靜默後,菜菜子強撐着回答:“好次......”
美美子表情很怪,不點頭也不搖頭,津美紀看看兩個妹妹,又看看弟弟,哭喪着臉說:“老師,巧克力太甜了。”
而且是那種一點也不好吃的甜!
五條悟說:“是嗎?那個巧克力啊,不是甜的巧克力,所以我又往裏面加了點白砂糖和蜂蜜,是嗎,不好吃啊,讓我嘗嘗看。”
他拿起一個Black傑尼龜塞進嘴裏,然後當場Yue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怪劉海的身體實在是太菜了,連這點甜度都受不了。
堅決不肯承認是自己搞毀了巧克力的五條悟很納悶地把Balck傑尼龜吐出來,“你們都不吃嗎?”
四個小鬼看了看自己碗裏的Black料理,搖了搖頭。
“算了。小鬼們,你們家還有沒有別的零食?”
孩子們露出略顯茫然的表情,搖了搖頭。
零食?一般是沒有的,夏油老師說了,小朋友吃多了零食就會蛀牙!
五條悟站了起來,他打開夏油家的冰箱和櫃子,哼着歌尋找起了能臨時拿來代替早餐的東西,畢竟霸占了傑的身體,幫傑養活一下小鬼們是應該的,他翻着翻着,就從櫃子裏翻出一個糖果罐,小朋友們震驚了。
糖果罐在這裏啊!
這是夏油老師偶爾用來獎勵他們的糖,水果味的,很好吃!
五條悟從裏面扒拉出一堆方便面:“啊,吃這個嗎?”
孩子們頓時眼前一亮:“吃!”
五條悟便把原來的鍋一扔,另外找了個鍋煮起了泡面,他一邊煮面,一邊打開家裏唯一的糖果罐,往自己嘴裏丢糖果,丢進去,咔嚓咔嚓咬碎,丢進去,咔嚓咔嚓咬碎,丢進去,咔嚓咔嚓咬碎......
別問,問就是習慣了吸收大量糖分。
他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時間,嚯,早上七點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傑到底有沒有離開砒石島,嗯——那家夥現在是咬牙切齒地僞裝五條悟呢,還是幹脆跟大家攤牌,大聲譴責五條悟呢?
真是,想想都覺得好玩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攪動方便面一邊狂笑。
孩子們:“......”
這個恐怖的畫面讓身後的四個小孩子面面相觑。
眼前的畫面好像《貓和○鼠》裏,湯姆貓給傑瑞做有毒的湯,打算毒死傑瑞的畫面啊。
孩子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很害怕得咽了咽口水。
他們悄悄移動到角落,竊竊私語起來:
津美紀說:“我覺得夏油老師有點不太對勁。”
小惠點頭:“嗯,很奇怪,他明明說了這兩天不會回來的,但忽然回來了,而且......”
他左顧右盼,進一步壓低聲音。
“遠山婆婆不見了。”
菜菜子也說:“我也覺得好奇怪,夏油老師平時的料理才沒有那麽奇怪呢。”
這一點,所有的小朋友都很同意。
津美紀表示:“對啊對啊,最重要的是,夏油老師平時不愛吃糖的,他還跟我們說過,長大之後大部分大人都自然而然地不愛吃糖了!”
大家互相點頭,菜菜子納悶道:“怎麽回事啊......”
這時,美美子抱着自己的娃娃,幽幽地開口了:“他可能不是夏油老師。”
其他小朋友們聳然一驚,都覺得脊背發涼,美美子幽幽道:“你們還記得遠山婆婆上次給我們講的故事嗎?大老虎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住在村子裏的兄妹,跟媽媽還有奶奶相依為命。
有一天,可怕的大老虎下山了,大老虎悄悄吃掉了媽媽,又悄悄吃掉了奶奶,然後,它穿上媽媽的衣服,在家給兄妹倆做飯。
兄妹問老虎:今天的飯怎麽這麽腥呢?
大老虎說:今天血放多了。
兄妹問老虎:媽媽的手臂上為什麽長出了這麽多毛呢?
大老虎說:因為媽媽生病了。
兄妹問老虎:那,奶奶去了哪裏呢?
大老虎說——
“奶奶,在我的肚子裏。”
四個小團子:“......”
四個小團子一卡一卡地扭頭,看見“夏油老師”不知何時湊到了他們身後,正沖他們露出一個邪惡的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個小團子沖出家門,沖出房子,沖出職工宿舍後面的小巷!
“有大老虎!!!”
高專,治療室。
家入硝子伸了個懶腰,昨晚奇跡般的一夜無事,她也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就在她悠閑地給自己烤了面包、煮了咖啡,打算享受清晨的時候,四個小朋友沖進了她的治療室,大聲說:“硝子姐姐!!!我們家裏有老虎!!!”
家入硝子:“......”
啊,夏油家有大老虎啊,夏油家什麽B東西沒有,有個大老虎怎麽了。
倒是這幾個孩子,難道是自己跑過來的嗎?雖然夏油經常帶他們過來玩,但對于孩子們來說,夏油家到治療室的距離都等于半個馬拉松了。
她走過去,關上門,柔聲道:“怎麽了?慢慢說。”
表達能力最出色的津美紀大聲道:“有大老虎!大老虎吃了夏油老師,又吃了遠山婆婆,大老虎現在穿上了夏油老師的衣服,在我們家裏煮方便面!!!”
家入硝子:“......”
什麽亂七八糟了。
聽起來夏油傑好像是被什麽邪祟附身了,做了一頓很難吃的飯,家入硝子想了想,決定親自過去看看。
她和小朋友們一起回到夏油家,出乎意料的是,夏油家很平靜,狐貍們正在例行掃地,空氣裏漂浮着豚骨方便面的香氣。
是的,方便面的味道已經完美掩蓋了之前那個失敗的料理。
他們進來的時候,障子門恰好拉開,系着圍裙的“夏油傑”看到她就笑了,“啊,硝子,我正要去找他們呢,你不會是來蹭方便面的吧。”
黑發男人語氣溫和,吐字清晰,無論是臉上的笑容還是說話的語氣都很夏油傑,而且是滿狀态好心情下的夏油傑,看不出一絲一毫被邪祟附身的樣子。
奇怪。
以夏油家小孩們的懂事程度來說,就算夏油傑做了一頓很難吃的飯,孩子們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四個小團子緊緊貼着家入硝子,面露警惕之色,絕對不肯走到“夏油傑”面前去。
家入硝子被他們當成盾牌拱出去,也很無奈:“夏油,你到底幹什麽了?一大早就把他們吓成這樣。”
“夏油傑”用很“夏油傑”的語氣,一本正經地道歉道:“應該是我做的巧克力太難吃了,抱歉,我只是想嘗試一點新鮮的早飯而已,畢竟這是我的......”
幾秒鐘的靜默後,“夏油傑”忽然嗤的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個小朋友:“......”
家入硝子:“......”
這可不是普通的邪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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