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下車後,鐘勵默默跟在人群當中。
按照計劃他們要玩飛盤,鐘勵找了個借口,說她腳踝只是能走路,不太能跑。
鑒于剛剛她跟主管方付鬧了不愉快,這下也沒人會叫她,有種隐形的孤立。
鐘勵倒是自得其樂,她找了個陰涼處開始玩手機。
看着遠處的歡聲笑語,她像是回到了高中的體育課。她也是喜歡一個人呆着,假裝學習拿着一本英語單詞本,随便找了個地方就坐下來。
要是遇到老師來了,她就裝作看書。實則在聽音樂。
小小的一個MP3,藏在口袋裏也沒人會發現。就是找歌的時候容易惱火,播放是按照順序的,要是沒播放到自己喜歡的歌,只能一次次按下一首。
當然現在的她可以随便切歌玩手機,沒有人會管了。
刷手機也很無聊,她為什麽不能在家躺着刷,還要跑來外面。
鐘勵突然感覺皮膚有點癢,她撓了兩下發現越撓越癢。低頭一看手背上裸露的肌膚已經被咬了兩個蚊子包。
“啧。”
她翻包拿出花露水猛噴,蚊子什麽時候才能滅絕啊?
“要喝嗎?”
光亮被來人擋得嚴嚴實實,鐘勵擡起眼皮,發現是紀善。
他逆着光,一身休閑裝,顯露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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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勵接過可樂,“謝謝。”
她先是看了眼可樂罐的表面有沒有灰塵,雖然肉眼看不出來。
“有吸管嗎?”,又聽她問道。
紀善已經喝了幾口,他搖搖頭。
鐘勵抽出一張紙,仔細将可樂罐擦了一遍,尤其是對口喝的地方。不知道運輸過程中或者是存放的過程中會粘上什麽垃圾。
“啪”的一聲,她撕開易拉罐,大口大口喝起來。
“怎麽不去跟他們一起玩?”
可樂罐外皮冰冰涼涼的,鐘勵将臉貼近感受涼爽。
她聽到紀善的問題,內心翻了一個白眼,她到底還要聽這種問題聽到什麽時候?
還以為結束了學生時代,就能避免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了。
難道說要等到她七八十歲的時候,仗着年紀大的威嚴,沒人跟她輕易造次了,才能不再聽到這類問題嗎?
鐘勵呼出一口氣,回答道:
“不想玩就不去咯。”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真煩人,人能不能有一點邊界感,她心情不好怎麽了?現在的時代心情好才是少數吧。
紀善總能卡好一個度,讓人處于生氣的邊界點,但又不至于跨過這條線。
“沒事,我只是覺得你的情緒波動有點強烈。”
“強烈的惡怨可以會吞噬自身,失去清醒的意識。你要學會控制一下了。”
紀善每次都是這樣,把鐘勵搞得炸毛了,然後他就拍拍屁股走人。
什麽叫她要控制情緒了?她是一個成年人,這話不就是在說她缺少最基本的情緒管理能力嗎?
---
夜幕降臨,天空出現點點星光。
晚上了,到了該吃飯的時間。
他們定了一個飯店包間,也沒有很大,一桌就能坐得下全公司人。
鐘勵尋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她只想安安靜靜吃飯。
過會兒還要陪這些人去爬山呢,簡直是閑得慌。
還看日出,知不知道明天看完日出就是周日中午了,她可憐的周末啊。
要不她幹脆說不舒服吃完飯就走人好了,她都多久沒有劇烈運動過了,雖然那山不高,但好歹也是山。
正當鐘勵心裏雜七雜八地想着,忽然感覺身上聚集了很多人的視線。
她停下吃飯的筷子,嘴巴裏還有咀嚼的食物沒吞下去。
她快速嚼兩下就咽了下去,噎得慌,她納悶道:
“怎麽了大家?這麽看着我。”
難道是錯過什麽關鍵事件了她沒有聽到?
不會吃個飯還要開會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世界五百強呢,這麽大陣仗。
“怎麽了?”
鐘勵尴尬笑笑,她厭惡極了這種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卻将她隔絕在外的隔岸觀火感。
跟學生時代被班裏調皮到讓人厭惡的男生,在她背後貼了一張紙一樣如芒在背。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沒人說。
這次沒人會幫她把背上貼的紙撕下來了,得她自己來。
鐘勵不慌不忙用紙巾擦幹淨嘴,嘴角微微上揚,“怎麽了?大家剛剛在聊什麽嗎?怎麽突然安靜了?”
坐在主位的柯總哈哈一聲,說道:
“沒有沒有,就是聊到要不要喝酒。”
他嘴巴裏還有沒咽下去的食物,一邊嚼一邊說話,鐘勵都看到坐他附近的其他同事悄悄捂着碗了。
“對了,紀善。你幫我去車裏拿幾瓶酒過來吧。這裏的酒喝着很一般。”
柯總對紀善下達指令。
紀善接過柯總手裏的鑰匙,雖然是處于下位,但他并不彎着腰,沒有給人卑躬屈膝的感覺。
“柯總,我看這裏的酒也挺好的,不過當然是比不上您的了。”
方付撬開酒瓶,拿出兩個空杯,分別斟滿。
雖然方付全程沒有落到一個眼神在她身上,但她卻不由自主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可能是空調冷氣太足了吧。
“鐘勵。”
鐘勵打算接着吃飯的時候,聽到方付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下意識擡起頭,只見方付的臉微微低垂,眼睛斜向上看人,眼白過多,顯得淩厲不像好人。
方付的手伸直,将其中一杯酒遞給她,咧開嘴,笑容格外瘆人。
“額……我不喝酒的。”
鐘勵直接開口拒絕。
方付卻“唰”一下站了起來,遞給她第二次。
還得鐘勵也只能第一時間跟着一起站起來,她微笑拒絕:
“抱歉,主管。我不喝酒的。”
方付還沒開口說話,一旁的李姐替鐘勵拿下方付端着的酒,放在了鐘勵的面前。
“哎喲,鐘勵啊,人主管就這麽擡着手呢,你就眼睜睜看着嗎?”
鐘勵抿了抿嘴,将酒杯推到李姐面前。
“既然是李姐接下來的,那就李姐陪主管喝吧。”
李姐搖搖頭,嘴角輕蔑,她斜着眼,語氣調侃:
“不敢不敢,這可是主管請你喝的。我都結婚了,肯定比不上你年輕小姑娘。主管的好意你就收了吧。”
她這話一出,衆人也紛紛接茬。
“哦?李姐這是有內部消息?”
“難道我們又要出份子錢了?”
鐘勵咬着後槽牙,解釋道:
“沒有的事情,大家不要亂猜測了。”
她不想給自己安上一個有男朋友的名頭,她沒有就是沒有,也不想用這個理由拒絕任何事情。
“別這麽說嘛,給主管一個機會,是吧。”
李姐看熱鬧不嫌事大,說着又要起哄。
鐘勵平生最讨厭這類人了,眼裏只有別人的笑話,生怕事情鬧不大。
他們知道他人的為人嗎?就敢随便亂起哄。
“好了好了,鐘勵都要掉小珍珠了。”
最後還是方付出面制止了這場鬧劇,當然鐘勵也沒有忘記,本來就是他挑起的事端。
還掉小珍珠,後宮文看多了吧。
方付起身,椅子跟地面發出“刺啦”的聲響,他緩緩走到鐘勵的面前,耳朵上還別着一根煙,街溜子氣質拉滿。
“不給我面子?”
方付走到鐘勵面前,一只手撐着桌子,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問鐘勵道。
鐘勵深吸一口氣,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貌。
“主管,我酒精過敏,不能喝。”
雖然這個理由很蹩腳。
方付果然不信,他“啧”了一聲,皺起眉頭,繼續把酒杯往鐘勵面前推。
“你們年輕女孩子就喜歡拿這個當理由,全世界酒精過敏的人能有多少,全被我給遇上了呗。”
看來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鐘勵咬唇十分為難,她餘光輕掃一眼坐在主位的柯總。
他人安坐如山,恍然不覺,跟個瞎子一樣。
真想把桌子掀了,吃個屁。
“我不喝。”她再次重申一遍。
鐘勵面無表情,連禮貌的笑容都沒有了。
她不喝能怎麽樣?端起酒杯往她嘴裏灌?
氣氛劍拔弩張,鐘勵的右腳往外移動了一些,做好随時逃跑的準備,誰知道方付這神經病會不會突然暴起打人。
還好今天穿的是運動鞋,要是穿的高跟鞋……
她就脫下鞋,拿鞋子的腳跟擊打他的頭。
“呵。不喝就不喝吧,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緊張的氛圍随着方付放下酒杯的動作而消散了一些。
鐘勵心裏松了口氣,只是方付卻好像鞋子黏上了膠水一樣,杵在她旁邊不走了。
方付站着她也不可能當作沒事人坐下接着吃飯,于是就只能這麽直愣愣站着。在他人的注目禮下,鐘勵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任人觀賞。
她讨厭別人一直看着她,無論是好的視線還是不好的視線。
方付拿下耳朵上方夾着的煙,又從桌子拿起飯店提供的劣質打火機。
“啪”的一聲,火苗從他手上冒出,他嘴裏叼着一只煙,低頭接觸火苗,點燃煙。
鐘勵早已經在他拿打火機的時候就預料到了。
只不過幹嘛不回他座位上吸煙?最好戴上口罩,呼出了煙自己循環利用別浪費。
方付深吸了一口,鐘勵下意識屏住呼吸。
下一秒,白色的煙霧精準吐在她的臉上,濃烈的煙草味挑戰着鐘勵的底線。
對着人的臉呼出煙霧,顯而易見侮辱人的一個行為。
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了,鐘勵自然不能再退讓。
她端起面前的一盆奶白的科技魚湯,上面還浮着些許翠綠的蔥花。
直接就把魚湯從方付的頭上倒下去,同時也讓他手上的煙頭熄滅了。
接着,鐘勵又從包裏掏出便利貼跟一支筆,“唰唰唰”在上面寫了三個字“辭職信”。
落款加上名字跟日期後,“啪”一聲貼在了方付的肩上。
整個包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只聽到鐘勵幹脆利落又決絕的一句話。
“老娘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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