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紀善再一次睜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周邊的景物也很模糊,像是作者為了偷懶沒有細化上色一般。
他疑惑伸出手摸了摸白霧,看得到摸不着。走進白霧裏最終也會走回來,逃脫不了。
世界白茫茫一片,比荒原還要寂靜,連呼嘯的風聲都沒有。
“嘩”的一聲,紀善身邊模糊的場景突然變得清晰明了,世界也不再只有他一個人。
“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
一陣陣獨屬于小孩子的嘹亮高分貝笑聲由遠及近傳來,紀善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一個小男孩撞到了。
小男孩也沒道歉,笑嘻嘻跑開了。
紀善仔細一看,原來他面前是一所規模不大的幼兒園,現在是放學時間。小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規律排隊慢慢走了出來。
他都不用專門找,乍看都能發現這個世界的主角。
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臉蛋圓圓的,穿着藍色短袖跟短褲。正一個個跟好朋友告別。最顯眼的是她身上的光環,所有人就她身上萦繞着不刺眼的彩光。
“鐘勵,拜拜。我周末跟爸爸媽媽回老家了,你下次再來找我玩吧。”
鐘勵乖巧點點頭,白嫩的小臉上雖然很失望,但還是努力打起精神,不掃朋友的興。
“好,我們下次再一起玩。”
紀善站在路邊,看着小時候的鐘勵背着小書包,安安穩穩沿着路線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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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之前是被失去意識的鐘勵一把抓進來的,如果要出去要喚醒隐藏在鐘勵內心深處善良的基因,讓鐘勵清醒過來,他才能出去。
大部分小孩子都有家長的接送,只有小部分小孩是自己回家,而鐘勵恰好屬于這小部分人群。
紀善跟在鐘勵後面,小孩年紀小,步子邁得也小,紀善要跟蹤也挺有難度的,他走路的速度第一次比蝸牛還慢。
一個成年男性邁着小碎步,走路姿勢詭異,也吸引來一些人的注目禮。
等到鐘勵走到小巷子的拐角的時候,紀善大跨步超過她,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前面。
鐘勵的小手摸着書包兩邊的背帶,她眨巴眨巴幹淨純潔的大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形阻礙。
“叔叔,你要幹什麽?”
紀善在她面前蹲下身來,視線與她平齊。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糖果,這還是用不多的靈力變出來的。
“小朋友,回答叔叔幾個問題,這糖果就給你好不好?”
紀善擺出了他自認為最和藹親切的笑容。
可一個大男人笑眯眯攔住小孩子,怎麽想怎麽不正常。
鐘勵癟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紀善開始想他是不是吓到她了。
“叔叔。”
鐘勵的說話聲帶着哭腔,但努力憋着不讓眼淚流出來。
“你是人販子嗎?”
“如果你是人販子的話,能不能讓我……跟我媽媽道個別?”
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流,哭得特別可憐。
鐘勵離巷子口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了,但這巷子裏沒什麽人,她可能回不了家了。
她就應該聽老師的話,回家走大路,不能走偏僻的小路。
“嗝……”
鐘勵哭得抽抽噎噎的,眼皮都紅腫了。
紀善也不會哄小孩子,他手裏握着的糖果要被手心的溫度融化了,黏糊糊的。
“別哭了別哭了,糖果都給你。我不是人販子。”
光嘴上說說,信服力不夠。紀善站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雙手舉起來,賠笑着跟鐘勵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真不是壞人。你走吧。”
鐘勵小蘿蔔腿吭哧吭哧用力地跑,雖然在紀善看來他走兩步就能把人抓回來。
她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确保紀善沒有跟上來。臉上還挂着眼淚跟鼻涕,随手用手抹了抹。
“媽媽。”
鐘勵一跑出路口就遇上了出來買菜的母親,她一把抱住母親的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指着還在巷子裏的紀善跟母親告狀:
“媽媽,我剛剛遇到人販子了。還好我英勇,這才逃脫。”
紀善一聽這可不行,他得完成任務出去啊。要是一開始就被打上“人販子”的烙印,他還怎麽接近鐘勵?
“人販子?”
鐘母抓住鐘勵的肩膀,粗略檢查了她全身。
“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
鐘勵吸了吸鼻涕回答道。
鐘母可見不得她這埋汰樣,抹幹淨她臉上的眼淚鼻涕,嫌棄道:
“小邋遢鬼。”
“以後要是遇到可疑的人,要大聲呼救逃跑,不然被抓到了,壞人把你手腳都砍斷了,讓你在地上爬。”
鐘勵心有所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那個。”
紀善咳了一聲,走到母女倆面前。鐘勵一看到他立馬溜到母親身後。
“我不是人販子,剛剛只是一個小誤會。”
紀善長得人模人樣,看起來也不太像是會幹出這種事情來的人。但鐘母又覺得人不可貌相,萬一這人只有皮囊,內裏是腐爛的。
紀善掏出一本棕紅色的小本子,上面印着燙金的“教師資格證書”六個字。
“我是老師,剛剛來的。不久要入職幼兒園,然後只是覺得小朋友有點可愛,分幾個糖果而已。造成你的困擾我也很抱歉。”
鐘母也不知道是信了沒有,她眼神依舊警惕,沒有搭理紀善的話。
她緊緊拉着鐘勵的手走了,還說道:
“以後看到奇怪的人要趕緊走,就像今天一樣。什麽人會随身攜帶教師資格證,我看也就是一個瘋子。”
紀善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小紅本在他身後,頓時煙消雲散,連一縷灰塵都不見,本來也只是他剛剛變出來的。
他得想想別的計劃才行了。
---
鐘勵目前還是跟一大家子人一起住,一個簡陋的二層樓自建房。住了她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阿姨,還有幾位表哥表姐。
鐘勵一家住在二樓,她一回家,就被母親勒令先寫作業,寫完作業才能去看動畫片。
鐘母一邊擇菜,一邊盯着她寫作業。鐘勵連走神的機會都沒有,只得老老實實做作業。
“做飯吶。”
奶奶從側面的樓梯上來了,手裏拿着一個紅色的塑料盆。
鐘母笑笑:“是啊,媽。您這是上來摘菜嗎?我幫你吧。”她立即起身。
二樓上有一片空地,是專門留出來種菜的。但自從鐘勵看到了這片菜地是怎麽澆水施肥的以後,她便再也不肯吃自家種的菜了。
奶奶另一只空手阻攔道: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吧。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
奶奶一邊挑選長成的菜,一邊跟鐘母搭話道:
“今晚做什麽好吃的啊?”
雖然鐘勵一家都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但其實并不在一起吃飯,是分開做飯的。兩代人口味不一樣,吃不到一塊兒去。
鐘母回答道:“就随便炒點豬肉,媽我給你端一點下去啊。”
奶奶擺手拒絕,頭也沒擡起來,專心挑菜。
“不用了,你們吃吧。小孩子多吃點好的。”
鐘勵也不敢做小動作了,比如在橡皮擦上寫字。她挺直腰板安靜寫作業,免得到時候有人往她身上撒氣。她雖然還是小孩子,但也能察覺到空氣中彌漫着看不到的硝煙。
“對了。”
聽到奶奶出聲,鐘母立即搭腔:“怎麽了媽?”
奶奶眨眨眼,松弛的眼皮半眯着,沙土容易被風吹起來吹進眼裏。
“我樓下有一個空房,有人要租,你覺得怎麽樣?”
鐘母讪笑道:“家裏的事情您老人家做主就行,我們小輩的都聽從。”
“那就好。我還怕你覺得家裏多了人不習慣呢。”
奶奶挑了滿滿一籃子的菜,她緩慢起身下了樓。
鐘母不知道該說什麽,便只能笑笑,一邊重複道:
“沒有沒有,您這是哪裏的話?讓孩子她爸知道又得說我了。”
鐘勵兩耳不聞窗外事,低頭寫着作業,鉛筆在米白的作業本上沙沙作響。終于寫完了她擡手放松一下。
“寫完了嗎?別偷懶。”
鐘母冷着臉,語氣嚴肅,跟下午一起回家的她完全是兩個人。
安靜的環境突然冒出一句尖利的話,可把鐘勵吓了一跳。
“寫……寫完了。”
她将寫好的作業,還有一個小本子遞到鐘母面前。小本子上記着老師每天布置的作業和要通知家長的事情。
鐘母一把抽過作業,力度不小。鐘勵跟個蔫掉的鹌鹑一樣,不敢說話。她原本還想寫完作業就去看電視的,這下計劃可能要泡湯了,甚至可能會挨罵。
鐘母檢查完作業沒發現什麽問題,但她還是冷着臉。
“收拾好,放進書包裏。別到時候上學去了又得回來拿,我可沒工夫陪你。”
鐘勵聽話點點頭,她雖然知道母親現在心情不太好,但她還是想看電視,于是她頂着挨罵的風險弱弱問道:
“媽,我寫完作業了。可以去看看電視嗎?”
“看看看,就知道看電視。早晚有一天,把你的眼睛看瞎。”
鐘母音量突然提高,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鐘勵的腦門。
她下了最後的指令:“不許看。”
不看就不看吧,鐘勵的心态倒是很好。不看電視那她出去玩。
鐘勵收拾好以後,抽出自己前兩天存的五毛錢零花錢,打算出去小賣部買幾根辣條。
她扶着牆壁,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下去,樓梯太窄了,最多同時只能走一個人。
她剛走到一樓大門口打開門,就發現下午撞見的“人販子”紀善,他和善的站在門口,右手正好立在半空中,似乎是打算敲門。
“好巧啊。”
奶奶這時候也從後面走過來了,笑呵呵的。
“小夥子,你來了。就是你要租房子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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