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誰?沒有吧。”
鐘勵語調奇高,刻意加大音量是一種虛張聲勢。她沒站直,偶爾重心在左腳,偶爾在右腳。
“可能是剛剛從機場打車跟司機吵了一架引起的情緒波動吧。我說我趕時間要走,司機說再拼一下車,我可是打的獨享啊。你知道的,這種情況下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她手上動作不停,跟變魔術一樣,手指靈活,吸引視線,不時還看着紀善的眼睛,讓他認為自己沒有說謊。
說話的語序都有點倒裝了,小動作也像,眼神時而飄忽,時而堅定。
果然說解釋多的就是心虛,她以往也不解釋這麽多。
“哦這樣,其實你也不用跟我解釋這麽多的。”紀善果然知道這不對勁。
鐘勵伸手摸了一把鼻子,悻悻道:“我沒有講很多的吧,其實我平常話也多的。”
鐘勵心裏隐隐有種猜測,她身上惡怨來自瓊芎。
紀善之前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那個時候她剛剛見過瓊芎,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可是瓊芎身上要真的有惡靈,那會怎麽樣呢?會影響到瓊芎嗎?
“那你先進去休息吧,剛下飛機很累。”
紀善沒再追問,畢竟他是見識過鐘勵身上的異樣的,很奇怪但沒有辦法解釋。
“哦,好好。”
鐘勵下意識點點頭,可她腳尖移動,對着紀善那邊,顯得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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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鐘勵心中還沒打好草稿,還不知道怎麽問,但看到紀善快回去了,只能立刻開口叫住他。
她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轉了一圈,試探開口道:“要是你抓到惡靈了,接下來會怎麽做呢?”
此話一出,精神萎靡的紀善忽然轉過頭來,那速度之快鐘勵都怕他扭到脖子。
“你知道惡靈在哪裏?”
鐘勵對上紀善的視線,三秒後她轉移目光,摸了摸脖子。
“沒有,就是看你一直說,有點好奇而已。”
瓊芎跟紀善之間,要是非要選一個,鐘勵毫無疑問會選擇瓊芎。
在她理清所有的事情之前,她不會透露有關瓊芎的異樣。
紀善鋒利的氣場減弱了些,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溫和。
他回答道:“我會殺了他。”
很簡短,卻铿锵有力。
“這樣子啊。”鐘勵點點頭,握着行李箱把杆的手卻不自覺收緊。
她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咬牙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她看過很多小說,或許有其他方法,可以讓惡靈迷途知返,要不然就将惡靈從瓊芎身上剝離下來。
見紀善投來懷疑的目光,鐘勵又補充道:“當然我說的是假如。而且,要是惡靈附身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普通人受無妄之宅,只能凄慘死去,豈不是很可憐?”
對于鐘勵的說法,紀善有不同的觀點。
“惡靈不會随意寄生在善靈的普通人身上,他一定會去尋找産生過邪念的人,并且可能是付諸行動的。一般來說,這個被寄生的普通人,通常并不無辜。”
鐘勵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她狐疑看了一眼紀善,“你确定你說的一定正确的嗎?”
倒不是她擡杠啊,紀善的話根本沒有完全的例子去證明,再說了他說的是“通常”,又不是“一定”。可能瓊芎就是那個例外啊。
紀善也不服了,他在鐘勵面前對于惡靈的事情,算是多年的老前輩,甚至他就是唯一的權威,敢于質疑權威很好,但是現在先不要質疑。
紀善當然也不是一刀切的人,他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會濫殺無辜,如果被寄生的人還能救回來,我自然是願意的。”
“我向你保證,除非關鍵時刻,我不會輕易動手。”
他溫和眼神底下像是潛藏着一把銳利的刀,只要發現機會,就能一刀斃命。
向她保證?為什麽要向她保證,除非紀善知道,她認識所謂被寄生的人。不然何必說這番話。
鐘勵喉頭滾動,咽了下口水,她聳聳肩,“這是你的工作,你看着辦就好,跟我說我也不懂。”
說罷,鐘勵拎着行李箱,“嘀嘀嘀”幾下按下密碼鎖,“咔噠”一聲,門打開了。
“等一下。”
在關門之前紀善叫住了她,“等等。”
鐘勵聽到他喊出的那一刻,汗毛豎起,心髒撲通撲通快從身體裏跳出來了。
“還有什麽事嗎?”她都破音了,說完後趕緊咳了幾聲,清清嗓子。
鐘勵站在門後,門關上了一大半,留出一小段縫隙,只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進來,皮膚表面顯露出性感的青筋。紀善遞進來一本筆記本,就是之前跟在鐘勵後面,怎麽也甩不掉的筆記本。
紀善就這樣從門縫遞了過來,也沒有往裏面走動推開門,兩個人之間只隔了一扇沒關緊的門。陽光照在紀善的身上,鐘勵低頭看着地上他的影子,說話的時候動作起伏不大。
“我覺得你身上的惡怨濃度高到離譜了,但我靈力衰微,目前也看不出來。我手上的功德簿可以制約惡靈,你要是遇上危險,可以用它防身。”
鐘勵接過筆記本,應該叫功德簿才對,很有重量的一本書,她掂量了幾下,又愧疚又好笑:“那我……用來砸人的?我不會用這玩意啊。”
她是真心覺得愧疚,她欺騙着紀善,可是紀善依舊維持正人君子的風範,還将武器給了她。
可她也是沒有辦法,要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兩全就好了。
“不是。”紀善輕笑出聲,鐘勵從地上門縫透過來的影子看到他略微搖搖頭,蓬松的頭發也跟着晃動。
“它還有一個功能,可以讓人保持清醒。你濃度太深,希望不會被吞噬理智。”
---
自從那日紀善把功德簿給了鐘勵以後,就消失不見蹤影了,發消息也不回,鐘勵去陽臺看,隔壁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就跟主人沒有在家一樣。
要是報失蹤人口,不知道有沒有用。紀善他有正常人身份嗎?
鐘勵又等了兩天,還是不見紀善的影子,她有些坐不住了。她還想問有關惡靈的事情呢,尋找解決辦法。
她甚至都去問瓊芎了,感覺她會清楚紀善的下落。
鐘勵:【忙嗎?】
瓊芎:【放。】
雖然瓊芎回複簡短,但秒回。鐘勵扯過床頭的充電線,還剩30%了。她一邊感受着手機逐漸升溫,一邊啪啪啪打字。
鐘勵:【那個,你知道紀善去哪裏了嗎?有他的消息嗎?】
她越想越不對勁,給她功德簿怎麽越看越像托孤啊。不會真的有事情吧?
“嗡嗡嗡”手機震動,瓊芎的消息彈出。
瓊芎:【不知道,可能是死在那個角落裏了吧。】
【像那種不自愛,欺騙別人感情的人,被一刀砍死在某個角落也很正常。】
鐘勵無奈,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已經放涼了,喝下一口直接從口腔涼到胃裏。
雖然她已經揭穿了瓊芎之前栽贓紀善的事情,可是某人好像并不在意。
這一條路也行不通,鐘勵咕咚咕咚喝完杯子裏的水,感覺午飯都不用吃,光喝水就撐死了。
還有最後一個辦法,鐘勵掀開溫暖的被窩,穿着拖鞋走到玄關處。她一把拉開抽屜,裏面擺放着紀善托孤給她的功德簿。
“哎,我問你,你能找到你主人嗎?”
鐘勵說出聲的那一刻也被自己逗笑了,就算病急亂投醫,也不能傻到跟一本書說話吧。
下一秒,功德簿自己翻了頁,潔白的紙張上慢慢浮現出兩個字:可以。
沒想到還真可以,鐘勵捧起功德簿又問道:“那怎麽找呢?”
“可以”兩個字消失了,然後就是一陣沉默,鐘勵眼睛都少眨了很多下,生怕錯過一點線索,可直到她腳底板都站疼了,都沒再浮現什麽字。
鐘勵轉身45度,輕輕靠在櫃子旁,失笑道:“瘋出幻覺了。”
她把功德簿又放了回去,即将關上抽屜的時候,功德簿翻頁了,是一個方向指示,跟她手機上的地圖軟件一樣。
鐘勵手上拿着功德簿,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她一般在外面找路也是這麽做的,确認方向。
她換好衣服後,捧着功德簿就出門了,每次遇到要拐彎的路口,至少轉半圈再次确認方向。
路人偶爾投來奇異的目光,但大部分人都以為她可能在搞行為藝術吧。
鐘勵繞了好久,終于走進了崎岖的小路,沒想到帶點玄學的東西跟智能一樣,不太好用。
她循着功德簿的指引,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居民樓,這棟房子像是建了有三十年了。外壁是藍白色的瓷磚,表面沾染了很多褐色的污漬。
大門前還挂着一個木制的牌子,也是随手一寫的字跡,飄逸輕松。
“此-處-有-崗-位。”鐘勵照着上面的字念了出來。
她皺眉深思,她只知道要是有樓挂牌子;“本棟有房出租”,那可能就是真實房東。
可挂着“此處有崗位”的也可以“同理可得”嗎?這裏有真老板?
“您好,你是求職的嗎?”突然一樓有人推開了窗戶,是一個娃娃臉的女生,她探出頭來,臉上的紅暈顯示着她的好氣色。
鐘勵遲疑點點頭,“可是我沒帶簡歷。”
那女孩大手一揮,笑容爽朗,“我們不看這個,你有被抛棄的經歷嗎?”
“證明內容的格式最好是圖片或者視頻,圖片的話每張圖片大小要求2M以上,視頻的話要三十秒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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