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en
Chen
防止被陳榆初罵神經病,江頌扼制了那個想法。
“那我們,就算和好了?”江頌試探的問。
“嗯。”陳榆初把紙盤丢進垃圾桶。
江頌坐在沙發上,懶懶的一笑,眼中還帶着一絲痞氣。
他又注意到陳榆初發尾,“你吹風機在哪?”
“幹嘛?”
“你頭發都沒幹你睡覺,不怕頭疼啊。”
陳榆初沒說話,起身去卧室把吹風機拿了出來。
她本想在客廳自己吹,誰知道江頌直接從她手上拿過,“我給你吹。”
“不用。”陳榆初想上手奪。
“哎呀你別折騰了。”江頌拉着陳榆初的另一只沒受傷的胳膊,把她拽到沙發上坐下。
他插上插頭後坐到陳榆初旁邊,然後打開吹風機的電源開到小檔,把陳榆初發尾拿起來慢慢的吹着。
陳榆初的頭發很柔順,保養得很好,江頌還沒看到劈叉的發梢。
江頌吹的很認真,客廳除了吹風機呼呼的聲音,再無其它。
吹完之後,江頌才注意到陳榆初垂着腦袋發呆,“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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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榆初稍微擡了點頭,“沒有。”
“我想到我媽了。”
江頌拔插頭的手一頓,他還沒聽陳榆初提起過她父母。
“之前小時候,我媽就是這樣給我吹頭發的。”
一個溫婉的女人坐在小孩子的床邊,拿着吹風機耐心的給她吹頭發。
“榆初頭發長這麽快呀。”
“媽媽,我想像你一樣把頭發留到腰。”小孩子稚嫩的說。
女人笑着說:“好呀,等榆初長大了,想留多長都可以。”
……
母親過世後,再也沒有人那麽耐心溫柔的給陳榆初吹過頭發了。
所以剛才江頌給她吹時,她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江頌聲音放低了些,“那阿姨現在在哪?”
陳榆初淡淡的說:“她去世了。”
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陳榆初親眼目睹她的母親自殺身亡。
“抱歉。”江頌呼吸有一瞬停止,他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
陳榆初垂着眼,睫毛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但江頌知道,她現在需要安慰。
江頌把吹風機放到一邊,随後長臂一攬,把陳榆初摟進自己懷中。
他不知道說什麽去安慰,只能給她一個擁抱,希望她能好受一點。
陳榆初身體一頓,幾秒之後從他的懷中掙脫出。
“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陳榆初下了逐客令。
江頌站起身,幹巴巴的說:“行那你,睡個好覺,我走了。”
“鎖好門。”
“嗯。”陳榆初目送他離開。江頌走後,她看着桌上沒吃完的蛋糕,又是一陣沉默。
明明是一個很溫暖的懷抱,陳榆初卻下意識的推開。
她看到剛才了江頌臉上的落寞,她也懂江頌的好意,但她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去對一個人。
*
籃球比賽初賽在周二下午舉行,高二年級所有的學生都到了體育場。
第一場,一班分到了三班。上場前談禹浩在後場說:“我都打聽到了,年級除了十二班,其他班對我們沒威脅。”
“三班都是一群書呆子,初賽我們包贏的。”
三班,是聚集年級大神的班級,年級前五十名一半都是三班的學生。
江頌蹲着系緊鞋帶,他笑道,“萬一他們班有籃球大神怎麽辦?”
“哎呀我都打聽過了,只要咱班發揮正常水平,冠軍就是我們的。”
江頌拎着自己的外套出了後場。
“你去哪兒哥?”
“我回班一趟。”
一班的座位分在了觀衆席前幾排,許穗一去就拉着陳榆初坐在了第一排,說這裏視線好。
江頌走出後場就看到座位上的陳榆初,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喂初初。”
江頌走過去,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遞在空中,“幫我拿下呗?”
陳榆初沒動,“為什麽?”
“放後場我怕丢了。”
陳榆初接過,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等會兒看哥怎麽吊打對面。”江頌站在體育場的燈下方,穿着黑白的球衣笑道。
“嗯。”陳榆初應了聲。
比賽正式開始時,江頌一去就吸引了一大波眼球。陳榆初聽見隔壁班有個女生大叫道,“那個十六號,我的菜啊啊。”
“一班什麽時候有這麽痞帥的了,快去要個聯系方式。”
陳榆初看着場上的江頌,少年眼中帶着光,每一個動作都充滿着力量。他穿着無袖球衣,手臂上清晰的肌肉線條随着球的起伏或緊或松。
籃球彈跳的聲音和球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回蕩在場上,少年們揮灑着青春的激情,仿佛風馳電掣的年輕狂潮。
他們的十八歲,正是最美好的年紀。
這時,江頌又用一個三分球結束了上半場比賽,場上頓時歡呼聲雀起。
“太牛了江頌!”許穗激動地喊道。
江頌下場後,不少同班同學給他送去水。江頌指了指後面的同學,“給他們吧,我自己帶了。”
江頌自然的坐在陳榆初旁邊,他額頭上還冒着汗,“怎麽樣?是不是看激動了?”
“嗯。”陳榆初點頭。
随後她從兜裏拿出一包紙,抽了一張給江頌,“擦擦汗吧。”
江頌揚着嘴角接過。
“下半場你還打麽?”陳榆初問。
江頌把額頭上的汗擦掉後又悶了幾口水,“打。”
還沒坐一會兒,裁判在場上吹起哨,江頌把礦泉水瓶放到陳榆初的腳邊,“幫我看一下,我等會兒打完要喝的。”
陳榆初低頭看了眼,水瓶裏的水還不到二分之一。
“我去買水,你在這等我。”陳榆初對許穗說。
許穗說:“诶你不看比賽啦?”
“等會兒回來再看。”
反正都會贏的。
陳榆初去了學校的小賣部,她拿了一瓶礦泉水準備付錢時,聽見兩個女生在販賣機前說話。
“你說那個十六號有沒有女朋友呢?”
“真的好帥,我待會兒要給他送水。”
另一個女生接上她的話,“我聽他們班人說,十六號還是轉學生呢,而且成績也特別好。”
“啊,”女生笑道,“成績好的男生就适合跟我在一起,給我補習。”
陳榆初沒再聽下去,她付了錢就走出小賣部。
回了體育場,他們還沒打完。陳榆初坐回原來的位置,許穗瞥到了她手上的礦泉水,“給江頌買的啊?”
“嗯。”陳榆初沒否認。
兩人正聊着,陳榆初身前突然站着一個人,把她的視線都遮住了大半。陳榆初擡起頭,這人好像是上回踢球踢到自己的那個。
湛赫之說道,“學妹你好,還記得我嗎?”
“......”
廢話,能不記得嗎,我手臂上的瘀血現在還沒消完。
“記得。”
湛赫之在陳榆初身邊的空位上坐下,他看着球場說:“你們班打的可真猛,比分超對面一大截。”
陳榆初順勢看向兩個班的比分板,36:8
好像,是挺猛的。
陳榆初想起湛赫之是高三的,現在不上課跑着來幹嘛。
“你不上課?”陳榆初問。
湛赫之的目光從球場上收回,落到陳榆初身上,“我走體育的,保送一本了,現在不上課也沒事。”
“哦。”陳榆初沒再說話。
見籃球賽打完,他們正在登記比分。陳榆初說:“你這有人,他馬上要回來了。”
湛赫之哦了一聲站起來,“那我先走了,正好他們打完了。”
“嗯。”陳榆初沒再看他。
江頌剛走出球場,一個女生就跑上前,把一瓶運動型飲料遞給江頌,“同學你剛才真帥。”
江頌愣了一下,顯然是不認識她。
陳榆初站起來看着江頌,許穗嘀咕,“打一場球真是像孔雀開屏。”
陳榆初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江頌。
江頌擺擺手,“你給別人喝吧,我有水。”
說着江頌就要撥開人群,女生又湊上來,“那加個聯系方式也行。”
江頌這次沒理她,從人群中擠出去。他走出人群時還看到陳榆初在等他,江頌笑着跑過去。
陳榆初遞給他一瓶沒喝過的礦泉水。
“這不是我剛那瓶?”江頌說。
“你那個快沒了。”陳榆初解釋。
“你給我買的?”
“剛才他們發的。”
江頌把礦泉水接過,“那我也開心。”說完他就仰頭灌了幾口。
“為什麽?”
他随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語氣閑散,“因為是你給我的啊。”
陳榆初意外的想去逗逗他,“我如果撿的呢?”
這時,裁判吹起哨子讓同學們趕緊離場,江頌的聲音連同學生們的喧嚣聲一齊迸入耳中。
“不管怎麽來的,只要是你給我的,我都開心。”
……
一場球賽之後,江頌徹底在一中校園牆上火了起來。各種帖子都是要他的聯系方式,還有人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談禹浩刷着手機,擡頭對身邊的人說:“行啊江哥,你最近桃花爆了。”
江頌沒啥反應,他翻着手裏的物理書,“有這閑心,你多看會兒書吧,下周要月考了。”
畢竟江頌之前在蘇城的時候,就已經有過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所以這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
“喂,陳榆初,你這次考試準備考第幾?”
江頌戳了戳陳榆初的後背。
陳榆初側身說:“第一。”
江頌扯了扯嘴角,“那看這個第一是誰的了。”
“我要是第一,你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陳榆初扭過頭,“幼稚。”
“……”
“行不行啊?你第一我也答應你一件事。”江頌試圖和陳榆初進行第二輪溝通。
陳榆初還不知道江頌那點小心思,他肚子裏就憋不出什麽好屁。
第二輪溝通無效。
許穗撇了撇嘴,生無可戀的對談禹浩說:“這就是學霸的游戲嗎……”.
下了自習,陳榆初收拾書包的時候,江頌還在對她洗腦,“怎麽樣你都不虧。”
“你既考了第一,還可以讓我幫你做一件事,一舉兩得呀。”
陳榆初板着臉看他,“你跟別人玩去吧。”
“我跟誰玩呀?這個班只有你能跟我并肩了。”
“……”
談禹浩:“哥,你能給我們點面子嗎?”
江頌笑道,“不好意思啊。”
說罷他跟在陳榆初身後,嘴還在叭叭不停,“考慮一下呗初初。”
剛出教室門,走在前面的陳榆初忽的停下,江頌來不及剎車,撞到了陳榆初的身上。
“怎麽停了?”他向後面撤了點。
湛赫之拎着一杯奶茶站在一班門口,他笑道,“學妹,我剛好路過一家奶茶店,那天的事我還是過意不去,所以就給你買了杯奶茶。”
江頌擰了下眉,他從陳榆初身後站到了她身邊。
陳榆初沒接,“不用了,我沒事。”
湛赫之笑道,“買都買了,你喝吧。”
“走不走啊?”江頌沒好氣的蹭了下陳榆初的手臂。
湛赫之的目光移到江頌的身上,他認出江頌就是今天球場上的十六號。
江頌今天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裏,眼前這個瘦高挺拔的男生不僅在球場上意氣風發,在場下也是張揚的。
陳榆初看了眼江頌沒說話,但她也沒接湛赫之的奶茶。
三人就這樣僵在原地。
江頌先出聲打破尴尬,他從湛赫之手中接過奶茶,“我替她收了,放心吧兄弟,保證讓她喝。”
湛赫之也很好被江頌忽悠過去,他終于笑了,“謝謝,那我先走了。”
湛赫之走後,陳榆初也轉身就走,“要喝你自己喝。”
“喝個屁。”江頌路過垃圾桶時,一提溜把奶茶扔了進去。
“你…”陳榆初欲言又止。
“怎麽,你心疼了?心疼我再去給你買一杯,別喝他的。”江頌語氣閑散。
陳榆初說:“沒有,”
“那你剛說保證讓我喝…”
江頌瞥她一眼,“就當照顧一下他自尊心行不?我看他比謝淮年順眼一些,所以就找個借口讓他放心。”
陳榆初淡淡的吐槽他,“你見誰都不順眼。”
江頌低聲笑了笑,“見你最順眼了,我最稀罕你了。”
……
江頌問老周最近有沒有朋友開的果園可以去采摘,老周一眼就看出這小子的想法。
-想跟你那個女同學一起?
被看出心思的江頌也不急,笑着回:甭廢話,就說有沒有。
-有,你不是要月考了嗎?年級前五十我就告訴你。
[/]我爸讓你這樣說的?
-老江也很關注你成績的。
[/]你趕緊去聯系吧,下周一周二月考,兩天後出分,我下周末就去。
老周看到消息後對身邊的江承澤說:“頌頌現在到底是意氣風發的十八歲。”
江承澤又靠回椅背上,自嘲的笑了笑,“我這個當爹的,還要靠別人去幫我和兒子溝通。”
老周并沒有說江頌去果園是為了能和陳榆初多相處。
江承澤離婚之後,就對感情之事有了陰影。
他怕江承澤會因為這個和江頌吵起來。
江頌是從爸媽離婚後開始叛逆的。
不能說之前沒有那個苗頭,只是一直沒有突破口,父母離婚是導火索,加速了江頌叛逆的過程。
他開始和江承澤頻繁吵架,江承澤性格和他很像,兩人誰也不讓着誰。
事後,江承澤又很懊悔,自己和兒子的關系怎麽就到了這一步。每次溝通前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到時候和江頌好好說。
可沒幾分鐘兩人依舊會吵起來。
反反複複,江頌幹脆搬離了家,自己出去獨住。
老周是江承澤的下屬,和他認識了幾十年,是看着江頌長大的叔叔。
江承澤把老周安排在江頌身邊,希望老周能替自己多陪伴江頌。
江承澤忙起來,能半年不見江頌一面,他只能通過老周的傳達來了解江頌的近況。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江承澤結婚生子後才知道那本經到底有多難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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