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第 52 章
樓折翡手腕翻轉, 長鞭橫空向前。
金紅的鞭子撕裂空氣,掃起一旁的碎石,朝着祁千離脖頸削去。
一襲黑衣的人面帶詭笑, 在長鞭觸及身體的瞬間, 驟然消失。
下一秒, 出現在樓折翡面前。
戾阡眼瞳深紅,仿佛一叢跳動的火焰, 熾烈得要将眼前人燒成灰燼:“想要我的命,你也得留下自己的命,我很樂意與你一同赴死。”
“癡心妄想。”
比起上輩子的戾阡, 眼前的人令樓折翡更為厭惡, 這人眼神中的觊觎太明顯,令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手癢得厲害。
樓折翡的手緊了幾分, 壓制在丹田上的封印一經解開,狂暴的力量就噴湧而出:“管你是祁千離還是戾阡,今日都是我手下亡魂,去黃泉路上做夢去吧!”
重生之後, 樓折翡原本的力量就深不可測,在縱雲林中又融合了那股霸道的力量, 更是将境界又拔高了一層。
在魔界的這些時日, 他為了讓自己更舒服些, 沒少花工夫煉化那股力量, 而今已經初見成效。
“不試試,怎麽知道是不是做夢呢?”
戾阡揮出一掌, 黑沉的魔氣從四周湧來, 遮天蔽日, 令四周陷入一片昏暗的氛圍之中。
巨大的漩渦停滞在半空中,帶起的狂風絞碎了周遭的屋舍,俨然有向外波及的趨勢。
戾阡絲毫不顧,忽而笑起來,閃身躲開樓折翡的攻擊,朝地面上的傳送陣撞去。
樓折翡反手就是一鞭,抽開濃厚的魔氣,在他脊背上留下一道泛着金紅火焰的傷口,火焰不滅,不停的吞噬着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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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力量果然與鳳凰有關,戾阡身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樓折翡眯了眯眼,為這個意外發現感到驚奇。
傳送陣旁,戾阡悶哼出聲,灼燒的痛感令他皺了皺眉,片刻後,他揚起頭,沖着樓折翡一笑:“想離開魔界嗎?做夢,無論是生還是死,你都得留在這裏陪着我。”
他一掌拍下去,傳送陣所在的地方被砸出了一個深坑。
這裏是魔界和人間連通的地方,受到沖擊,靈力亂流四散,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風口,呼嘯着吸收四周的一切。
樓折翡沉下臉:“你瘋了嗎?!”
傳送陣依托兩界通道而存在,魔界這方受損,勢必會影響人間,如果他沒有記錯,位于人間的傳送陣出口,正是第一仙宗所屬的轄地。
便是魔尊也不敢對傳送陣出手,一個弄不好,就會引起魔界與正道的大戰。
戾阡仰天大笑,目光中充滿了癡迷:“我要你留在這裏陪我,便是死,你也得死在這裏!”
那等強悍的力量,他沒有把握能壓制,若是不能将人鎖在自己床上,那便拉着人一起下地獄吧。
“瘋子。”
樓折翡一甩手,長鞭消失,空中浮現出兩把金紅的長劍,劍身細長樸素,沒有任何裝飾物。
他兩手握住劍,飛身沖向祁千離。
昏暗的天地之間,唯有他手中的一點光亮。
熾烈的劍光映亮了樓折翡的眉眼,為他濃豔的眉目增添了一絲銳利,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傳送陣就在魔宮附近,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魔尊。
現任魔尊名為風重,在位已經百逾年,性格強勢,頗有些剛愎自用,一瞧出了事,便操着武器趕來了。
風聲簌簌,魔氣與靈力碰撞交織,兩股強大的力量令風重皺緊了眉頭,不過令他面色大變的,還是被破壞的傳送陣。
每一任魔尊上任時,作為十位大人之首的戾阡總共出現,率先表示臣服。
雖然隔了百年,但風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戾阡的力量,他眉心狂跳,表情變得越來越扭曲。
不用說,傳送陣會變成這樣,定然與戾阡脫不了幹系。
“都給本尊住手!”
他聲嘶力竭,卻并沒有人理他。
早在風重到來的時候,樓折翡就有所察覺,一個兩個都是他的手下敗将和刀下亡魂,相比于陌生人,還是令他印象深刻的。
“魔尊大人來了,你說我要是當着他的面殺了你,他會不會被氣死?”樓折翡左手一勾,長劍殘影如電,從腹部一側刺入戾阡的身體,“如果他被氣死了,正好能陪你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戾阡徒手握住他的劍,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比起他,我還是更喜歡你陪我。”
洶湧的魔氣将樓折翡包裹起來,像密不透風的牆,隔絕了外面所有人的視線。
他滿意地笑了笑:“你是屬于我的,這樣子,就沒人能看到你了。”
樓折翡目光冰寒,嗤道:“給本尊滾!”
戾阡眯了眯眼:“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何如此自稱。”
樓折翡懶散一笑:“因為魔界衆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将,本尊曾是這魔界之主!”
他的話令戾阡愣了一下,戾阡活了幾百年,前幾任魔尊他都認識,可以确定并沒有眼前這位。
這個“曾”從何而來?難不成眼前人比他活的還要久?
樓折翡沒管他在想什麽,雙手合十,兩柄長劍纏繞在一起,凝成一柄彎刀,他整個人都化成一片虛影,包裹着那彎刀,朝着戾阡刺去。
人刀合一!
戾阡無疑是魔界數一數二的高手,高手之間的對決,更多的是實力的對抗。
金紅的彎刀插入魔氣組成的漩渦之中,兩股力量針鋒相對,過了足足一刻鐘,才向兩邊撤開。
樓折翡站在半空之中,抹了把嘴邊的血,丹田裏湧起一股滾燙的力量,令他驚喜地挑了挑眉。
就在他與戾阡比拼靈力的時候,那股霸道的力量被壓迫着,竟然誤打誤撞和他自身的力量完全融合了。
如今樓折翡的丹田之中,只剩下融合之後的力量,這份力量乖順又聽話,再感受不到一絲一毫想要掙脫束縛的意思。
也就是說,剛才的一擊,不僅沒有傷到他,反而将困擾他的問題給徹底解決了。
垂落身前的長發閃着金紅光暈,仔細看去,竟是隐隐變成了金色,樓折翡心中微動,想起肉包子剛和姜白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的姜白,也是這樣一頭金發。
本來面對樓折翡,戾阡還有一擊之力,如今樓折翡融合了那股力量,他已經徹底沒有了勝算。
樓折翡擡手一點,金紅色的火焰便從空中落下,像一顆天外來火,在暗無天日的魔障中燒出一個明亮的窟窿。
“戾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樓折翡縱身欺近,成簇的火光擁趸着他,瘋狂吞噬着魔氣。
他以火光為衣,熾烈若太陽,成為這破敗廢墟中唯一一股亮色。
魔界的各種傳說中,将戾阡妖魔化了很多,關于他的具體描述太少,他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後,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往後隔一段時間,再出來露個面,秀一秀存在感。
樓折翡回憶起上輩子與戾阡的一戰,那時候的戾阡要正常許多,用的武器是正常的,與其他魔修無異,力量也很精純。
如今,他看着周遭的濃黑魔氣,控制不住去思索,戾阡原來是以魔氣為攻擊武器的嗎?
不必對比,百年後的戾阡,比如今的戾阡要厲害許多。
樓折翡沒所謂惺惺相惜的念頭,他只是單純覺得有個練手的人不錯,而如今這個練手的人變差了許多,他有些不滿。
說白了,他沒打過瘾。
不消多時,最後一絲都被吞噬幹淨,四周恢複了明亮。
祁千離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朝自己沖過來的人。
這一戰,已經分出了勝負。
風重看着一身火色的人,邁不動步子,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他也能感受到從樓折翡身上傳來的強大力量。
令他肝膽生懼。
樓折翡一把揪起祁千離,敏銳如他,瞬間便發現了不同的地方:“祁千離?”
實話實說,他有些興致缺缺,這種感覺就好像剛剛打了一架,結果對方逃跑了一樣。
祁千離張了張嘴,吐出一口血來:“你,你是……”
樓折翡嫌棄地甩開他,一腳踩在他的胸口:“既然戾阡跑了,那就來算算我們的賬。”
修煉得久了,什麽心魔,分神,不同的人格都會冒出來,樓折翡估摸了一下,戾阡和祁千離的關系,八成就是其中一種。
祁千離受到刺激之後,戾阡會出來擺平一切,也就是說,祁千離是戾阡創造出來的一個“人”。
面對他,本該是戾阡出來,但眼前的是祁千離,那就代表戾阡重傷或者死了。
樓折翡偏向于前者,他對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但戾阡也不是普通人,不應該死的那麽快。
這樣來看,上輩子斬殺戾阡應該也是假的。
樓折翡清楚地記得,在斬殺戾阡之後,祁千離并沒有死,還在魔界裏做他的大人,可見這兩人之間應當有一種特殊的隐藏方式。
算賬嘛,樓折翡喜歡一對一,算的清清楚楚。
戾阡的事另算,至于祁千離,他可是早早就想好了如何處置。
樓折翡橫空一握,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他手中,匕首的刀刃閃着寒光,映出祁千離驚恐的眼神。
“還記得嗎,你碰了我的人。”
身後有人靠近,樓折翡全然不在意,勾起的嘴角蘊着十成的嘲諷:“我當時應當是警告過你的,再敢碰他一下,本尊就要了你的命!”
祁千離遍體鱗傷,聞言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樓折翡懶得多費口舌,匕首斬下,當即斷了他右手:“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瞧你這雙手,合該留下才是。”
在驟然響起的痛呼聲中,樓折翡面不改色,又斬了他左手。
身後一道強勁的力量襲來,樓折翡迅速轉身,将祁千離當做擋箭牌,拎着他擋下攻擊。
風重面色沉重:“你究竟是什麽人?”
方才在魔氣之外,他聽到了裏面傳來的聲音。眼前這個人,說他曾是這魔界之主,這番話,加上強勢的力量,令風重十分在意。
但風重并未像戾阡那樣立馬相信,并且去深思樓折翡究竟是哪一任魔尊,他的第一反應是:樓折翡在說謊。
身上沒有一丁點魔氣,怎麽可能會是魔修?
樓折翡随手将重傷的祁千離丢過去,不屑道:“一個兩個,第一句話都是問別人是誰,這是你們魔界的傳統嗎?”
風重身為魔界至尊,近百年沒人敢和他這樣說話了,聞言冷下了臉:“閣下身上沒有魔氣,當是正道修士,既然來我魔界,不該遵守魔界的規矩嗎?”
融合了那股力量之後,樓折翡身上透着濃郁純粹的靈力氣息,任誰來看,都會将他認成修為圓滿的正道之光。
樓折翡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回事。
做個正道修士,似乎也不錯?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樓折翡撫了撫衣袖:“規矩?颠覆魔界何其容易,還用得着守這裏的破規矩?”
都是做過魔尊的人,風重那點小心思,樓折翡一眼就看出來了。
眼下魔界和人間的通道被毀壞,勢必會引起正道注意,風重想要将責任推出去,需要一個應對的借口。
而他就是被選中的借口。
樓折翡瞥了眼被破壞的傳送陣,眼神微動,他雖不願意被利用,但若是能從中獲利,被利用一次似乎也沒什麽關系。
魔界和正道都不是什麽好鳥,如果打起來,應當會很有趣吧?
他手癢得厲害,原本想着再和風重打一架,如今有了個新的想法。
能成為敵人的敵人,就是他的朋友,風重不配做他的朋友,但勉強算個好棋子。
最關鍵的是,風重不像祁千離一樣該死。
這位魔尊大人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得罪過他,當時的一戰,也是為了魔尊之位,如今他對魔尊的位置失去了興趣,自然也沒必要鬧得兩敗俱傷。
鹬蚌相争漁人得利,與其他動手,不如将風重的命留下來,讓風重代為出手,制衡正道那群道貌岸然的東西。
尤其是守着傳送陣的第一仙宗。
風重臉色難看得厲害,雖然樓折翡的回答令他很滿意,但架不住那話實在難聽,他握緊了拳頭,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閣下師從何處?”
樓折翡打定了坐山觀虎鬥的主意,瞥了眼圍過來的魔界衆人:“我的師門乃是修真界中最強的第一仙宗,魔界不過蝼蟻之輩,再過不久,你們整個魔界,連同所有魔修,都會被我師門剿滅!”
一衆魔修群情激奮,嚷嚷起來。
風重将重傷昏迷的祁千離遞給別人,祭出武器:“毀我魔界通道,又多番挑釁,實在欺人太甚!”
樓折翡正嫌身子骨困乏,當即迎上去,手一抓,将不遠處一個魔修的劍搶了過來。
他到底是在第一仙宗修習過幾年的,一招一式刻在了骨子裏,行雲流水般使了出來。
裝成第一仙宗的人,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風重本來就在懷疑他那句話的真假,見他果真使出了第一仙宗的招式,還如此純熟,當即認定他的第一仙宗的人。
“第一仙宗欺人太甚!”
“欺的就是你這等無能之輩!”
兩人話不投機,當即一言不發地打起來,你來我往,毫不相讓。
如今的樓折翡修為比風重高出不少,一邊打着,還能一邊分心觀察着被毀壞的傳送陣,并且絲毫不落下風。
隐隐能夠感覺到,通道那邊有力量在沖擊,應當是第一仙宗的人發現異樣,采取了措施,想來不久就能重新打通魔界與人間的通道。
要引起魔界與第一仙宗的矛盾,必定不能被第一仙宗的人發現,如果等到第一仙宗的人進入魔界,那一切就來不及了。
他只有一個機會。
樓折翡暗自感覺了一下身體裏的力量,足夠了,當初的他都能成功,如今定然也可以!
魔修将兩人團團圍住,握着兵器虎視眈眈,像是風重一發話,就要立馬沖上去,他們可沒什麽以多欺少的概念。
樓折翡假意被擊退,悄悄往傳送陣所在的地方挪去:“待到我師門集結正道之力,管你是魔尊還是什麽東西,都要成為仙尊們的手下亡魂!”
風重摸不清樓折翡的實力,以為自己真的傷到了他,嗤道:“好大的口氣,本尊放你們一條生路,還真當自己無敵了嗎?”
身後有疾風卷來,樓折翡眼睛一亮,就是現在,機會來了!
在兩界通道打開的一瞬間,樓折翡縱身一躍,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跳了進去。
兩界通道中遍布着亂流,只有通過法陣才能平安穿越,風重并一衆魔修根本沒想到他會跳進去,怔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樓折翡此舉,在他們看來,無異于自殺。
死了正好!
他巴不得樓折翡趕緊死,最好連屍體都被亂流絞碎。
風重心裏惴惴不安,雖然交手的時候一直是他在壓制樓折翡,但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處于下風的人。
如今見人被他逼得跳入了兩界通道,風重稍稍安了心,這人不過如此,至于其他的,應當是他的錯覺吧。
風重擡起手,冷聲道:“架起傳送陣,集結魔界衆人,第一仙宗欺人太甚,本尊要親自帶人讨個公道!”
響亮的呼聲久久不息:“魔尊英明!魔尊英明!”
遠處,穿着紗裙蒙着面紗的人盯着被擡走的祁千離,緩緩跟上去香香證裏。
他身量很高,腰肢纖細,舉手投足自帶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意味。
行走間,衣袍被撩起,露出的手臂和頸項上面滿是青紫的暧昧痕跡,引得路上衆人頻頻側目。
他全然不在乎,大大方方地走過去,面紗底下的唇角緩緩勾起。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寶們情人節快樂~
看到評論有在問,說一下,咱們掉馬是一層一層掉的,接下來主要是白白發現不對勁,阿翡花式忽悠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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