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飄&金剛狼

第43章 飄&金剛狼

第四十三章

詹姆斯的心猛然顫抖, 幾乎要屈服在愛情的魔力下。青年柔軟的嘴唇在脖頸上留下濕軟的觸感, 毛茸茸的發頂更是騷動人心，再加上他之前痛徹心扉的表現無一不令男人繳械。

“幫助我吧。”青年緩緩說道。

詹姆斯內心掙紮，菲利普也用腦袋拱青年, 兩只為難的表現完全同步了。

“我可以加入南軍。”終于男人下定了決心, 在阿什利露出笑容前打斷道, “但我不能透露我之前隊伍的地址。”

“為什麽？！”阿什利不知道男人在堅持什麽。“一旦你加入南軍, 不管你說不說, 在他們眼中，你都是叛徒。那些人死了還能延長你暴露的時間。”

“不管他們怎麽想, 這都是我的選擇。我是一名雇傭兵，雖說傭兵出賣雇主是經常的事, 但我還不想曾經的戰友因我喪命。”

“這太可笑了！你說你愛我, 卻不肯為我複仇！”

阿什利無法接受，“你有原則，那你有想過我的痛苦嗎？我最好的朋友們死了, 跟着我一同離開家鄉的戰友死了, 我出發前還在他們的母親面前發誓會用什麽保護他們！你明明有能力緩解我的痛苦，明明可以幫我報仇！”

“……”詹姆斯看着懷裏面目冷峻的青年，湧起一陣心疼。他張開雙臂, 在對方掙脫前将人整個摟在臂膀裏，哪怕阿什利奮力捶打也不松開。男人吻了吻懷中人的耳朵，聲音有些啞，“我也是讓你痛苦的人之一, 你是否能給我些許寬恕呢？”

阿什利：“……”

“加入南方以後，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殺死敵人，奪取勝利，做一切你希望我做的事情。同時我也不會阻止你殺死任何人，只是……我無法殺死我曾經的戰友，我也懇請你不要逼我，因為你若是逼我，我一定是會答應的，而那時我也就不是我了。”詹姆斯聲音低沉而憂郁，那深沉安靜的氣質感染了阿什利，令青年滿腔悲憤緩緩溶解又泛上陣陣帶暖意的酸。

“噢，該死！你真該死！”阿什利的話語染上鼻音，他埋進男人的胸膛，淚水沾濕男人的軍裝，青年嘴巴大張努力吸進空氣，除了呼吸的氣流聲，哭泣的青年再沒有別的聲響。

詹姆斯雙臂收緊，他埋頭憐惜地親吻，心中滿是悔恨和柔情。愛情的滋生往往只在特定的瞬間，在所有的情感憐惜又是最容易演變成愛的，便是在古中國的詩詞中“可憐”也往往譯成“可愛”。詹姆斯本就對懷中的青年愛如烈火，此刻戀人的淚水更是讓這束愛火沖天而起焚滅所有自我，他終于清晰地意識到——他完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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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報仇。”阿什利擡起頭，灰色的眸子含着淚光，像是被揉碎的星星。他的表情卻是平靜的，仿佛剛才的痛苦、仇恨、悲傷都統統褪去，只留下一具軀殼，“你不要阻止。”

“嗯。”詹姆斯想撫摸戀人的臉，卻被對方躲過。

阿什利這回沒用多少力就掙脫出戀人的懷抱，他站起來退開兩步，“你走吧。”

“我說過要保護你。”

“不用了。”阿什利嘴角翹起，他搖搖頭，月光為青年披上一層皎白，滿身血腥的将軍消失了，這一刻他又是麥克默裏堡湖邊的藝術生。“你走吧，吉米。和你的哥哥一起離開這裏，不管南方還是北方。”

“你明明需要我。”詹姆斯呆了，他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發展，青年看上去完全恢複睿智，現在糊塗的人是他了，“我會當個好哨兵、戰士、暗殺者，随便什麽。我來美國就是為了見你……”

“現在你見到了。”阿什利笑了，他看着戀人漂亮的藍褐色眼睛，像是要深深把這個人刻入腦海，融入生命。“真奇怪，我們其實并沒有在一起多久，我卻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我有時會想，若是沒有遇見你會怎樣？我也許最終會娶我的表妹，也許孤獨地倒在血泊裏死去，也許有很多可能，但現實只有一個——我遇見你，并且愛上你。”

“現在，我要離開你了。”

“如果是因為北軍，那我……”

“不是因為北軍，不是因為任何事，而是我發現我們并不合适。”阿什利緩緩搖頭，他說着殘酷的拒絕，眼神卻甜蜜地像吻，“你是個沒有信仰的人。吉米，離開吧，趁現在你還是自由的。”

青年眼中的纏綿消散了，他挺直脊梁轉身決絕離開，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盛一分，月光下的年輕畫家逐漸淡去，等他踏出林地剩下的只是威爾克斯将軍。

“你還跟來幹什麽？”聽見身後的動靜，阿什利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問。

“我從來都是自由的，只做我想做的事情。”詹姆斯姿态狂妄，眼神傲慢，

“現在我想做的，就是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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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是非常有耐心、有韌性的動物，金剛狼若是鐵了心要黏住某人，某人也是沒有辦法的。

阿什利最終還是收留了詹姆斯，因為怕北佬軍裝引起誤會還命令他脫掉衣服。當全身赤果的男人跟随俊美威嚴的威爾克斯将軍來到營地，那震動壓根不比來個北佬小。

可惜戰事緊張，這點小插曲很快就被掩蓋下去。

仿佛上帝也不站在南方這邊。六月的北方突然迎來往年少有的雨季，長達十數日的暴雨不僅嚴重減慢行軍速度，更是令馬匹大規模感染風寒。

阿什利的身體素質在軍士中算是十分強壯的，便是如此也有傷風的前兆，多虧詹姆斯說道做到，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大量藥品才沒發燒成肺炎。但金剛狼一人的力量本來就有限，再怎麽也沒法弄到供給整個龐大軍隊的藥物。

“馬匹都生病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雷特如今提了中尉，獲得進入阿什利營帳的資格。

“所以我們要坐火車。”南方的鐵路很少，北方卻有不少，他們附近正好有一條通往華盛頓。

“你瘋了嗎？！”雷特驚呼。

即便是對軍事一知半解的菜鳥也知道鐵路的重要性，每一條鐵路都是軍隊的生命線，會有大量軍力駐紮，很多時候一條鐵路的歸屬就可能扭轉戰局。能直通華盛頓的鐵路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會有多少兵力，要是去打能不能打下來先不說，就算險勝到時候他們也是一堆殘兵，自保都不一定，更別想去支援李将軍了。

“不，我很冷靜。”阿什利的嗓子冒煙，他淋了太多雨，臉色發白，但眼神卻是冷峻的。“馬生病，騎兵已經差不多廢了。但步兵還有戰鬥力，我們還有炮兵營，彈藥也充足，若是拼命不見得拿不下來。”

“只要我們有鐵路，就能用火車将士兵們送到華盛頓。只要我們打下華盛頓，戰争就結束了。”阿什利漂亮的灰眼睛裏布滿血絲，隐約有孤注一擲的決絕，“李将軍在孤軍奮戰，每天都有人死亡，我們的同胞都在等我們。”

“可這太瘋狂了……”

只要有點思考能力的人，就能想象到這會是怎樣一場慘烈的戰鬥。

“我們的物資、軍備、人力統統都比不上北方，南方已經容不下任何失敗。李将軍不得不孤軍深入，若是我們趕不過去他和六萬軍士就會陷進去，那時候我們想犧牲都沒有意義了。”

“先生們，我來自佐治亞州，我有一位高尚的父親和兩個未婚的妹妹，他們都在等我回家。但現在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不就是為了保護他們嗎？我們在一起，若是我們中有人死去，剩下的一定記得将他的遺物送回。”

“我是弗吉尼亞人，我母親在家裏等我，若是我死去請幫我把我的日記送回去。”

“我來自維吉尼亞州，我還有個姐姐，我姐夫兩個月前犧牲了。若是我也死了，請幫我照顧一下她。”

“我是南卡羅萊納人，我戰争開始前娶了我妻子，上個月她來信說寶寶出生……”

不算寬敞的營帳內來自南方各地的年輕人們紛紛表态，他們神色輕松歡快，帶着南方人特有的樂觀，哪怕這種樂觀現在已被戰争磋磨地所剩無幾。他們氣氛熱烈地讨論着，仿佛高中畢業舞會後托付同學将自己的物品帶回家。

詹姆斯靜靜站着，默默無言。他親手弑父，母親責罵他為怪物後自盡，哪怕和哥哥相伴他也知道那不是正常兄弟的相處方式，對于正常的家庭感情他向往卻膽怯。

他可以毫不猶豫刺穿敵人的心髒，卻不敢相信愛會降臨，直到遇見一個人才擁有走出森林的勇氣。男人看着一臉病容卻絲毫不見虛弱的阿什利，青年灰色的眼睛像是在發光，他想為了這個人死去他也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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