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狼叔番外

第46章 狼叔番外

詹姆斯很冷靜，他冷靜地看着阿什利被醫生宣布當場死亡, 冷靜地目睹他披着國旗下葬, 冷靜地作為他的下屬送上一束鮮花再看着與他血脈相連的人痛哭涕零。

直到人潮退去, 夜幕降臨。

男人冷靜的外殼終于分崩離析。他趁着夜色，避開守墓人的視線，幽靈一般來到愛人的墓前。

冰冷的墓碑上刻着——阿什利·威爾克斯, 1836 ~ 1865。

男人低着頭，月色在他臉上留下一片陰影無人能看清他此時的表情。忽然他的肩膀開始抖動，兩頰的肌肉也微微顫抖, 纖長的睫毛不知什麽時候沾濕成縷, 一陣似人似鬼的嗚咽幽幽響起。

“阿什利……”

随着口中這聲呼喚，男人終于支撐不住, 撲哧一聲跪倒在墓碑前。他雙手不停冒出又縮回白色骨刺, 手背上的皮肉破了又愈合，愈合了再破，反反複複直至鮮血淋漓。

突然, 男人擡起頭, 往日溫和沉穩的藍褐色雙眸一片血紅！他踉跄着雙膝跪行到棺廄的位置上方, 右手背上冒出骨刺，狠狠戳, 刺！接着他便如瘋了般雙手交替連刺，臉上的表情僵硬卻暗藏波瀾。

那雙骨刺十分鋒利，居然硬生生将石封刺碎！整塊的大理石被一遍遍兇狠攻擊，碎片狀的石塊彈射, 有的割破雙手，有的劃爛臉頰……

啪嗒。

一片碎石直直飛向右眼！

男人仿佛絲毫不覺，他全身心都沉浸在掘墓中，不躲不閃地任由碎石入眼！血液浻浻流出，男人嫌礙事一般将擦了把臉，抹掉陷入眼睛的石塊，卓越愈合力下受損的眼睛恢複原狀。這似乎給了男人什麽刺激，他愈發瘋狂，雙手揮出殘影。

“咔噠”

堪稱兇狠地重擊後，沉重的石封應聲而裂，露出下方刷着棕紅色木漆的棺廄。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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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串的血液滴下，又在棺木上濺開，最後隐沒在周遭濕潤的土壤裏。一枚斷裂的骨刃落在棺木上，留下小小的豁口。

詹姆斯收起缺了一截的骨刃，用手緩緩拂去棺木上的泥土，棕色木質上嵌着白銀制作的畫板，上面是愛人爽朗微笑的雕版圖。

看着栩栩如生的銀畫像，仿佛那個神采飛揚的青年依舊站在他面前。巨狼菲利普把嘴裏叼的狼崽放到地上，自己也湊過去，鼻尖聳動似乎想隔着厚重的棺木嗅聞愛人的氣味。

詹姆斯小心翼翼地撬開蓋子，露出其中沉睡的珍寶。陷入永恒沉睡的青年說不上好看，即使有專業人士整理遺容也無法掩蓋臉上的青色，唯一值得稱道的是即便遭遇痛苦，他的表情依舊算得上安詳。男人彎下腰，細細親吻愛人蒼白的唇，自從青年遭遇刺殺死去身邊就環繞無數人——華盛頓要員、南方軍隊高層、親人……

這些人将青年圍得密不透風。明明他才是青年最親密的人，卻無法堂堂正正地握住愛人的手訴說衷情，只有夜深人靜時竊賊似的親近對方。

詹姆斯內心閃過嫉妒、不甘、憤怒最終卻都化為撕心裂肺地疼痛。他掀開棺木，撲倒在已經永遠熟睡的青年胸口，耳朵緊緊貼着，仿佛這樣就可以感受到愛人的心跳，欺騙自己對方還活着。

按理來說，阿什利身為南方軍高級将領遺體應該着南方軍服并披藍旗下葬，但因為南方已經戰敗，讓保護總統而死的英雄穿敗軍軍服明顯不合适，但南方又堅決反對其着北軍軍服，最後經過多方協商青年穿了他生前最喜愛的禮服，披星條旗下葬。

而這身禮服正好是在新澤西學院二年級畢業舞會上，他與狼先生共舞時穿的那件。詹姆斯幾乎是自虐般回憶起那個月光朦胧的夜晚，他偷偷潛入新澤西學院的大禮堂，青年越過重重人海發現他的那一刻眼睛瞬間發亮。他們借着窗簾的遮擋偷偷接吻，再牽手去僻靜的花園跳舞。當時禮堂二樓有個露臺，他先跳下去，再接住一躍而下的青年，兩人摔倒在細軟的草地上笑成一團。

現在，那個擁有明亮笑容的青年再也不會回來了。

淚水模糊男人的視野，他仰頭哀嚎，冰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長成可怖的黑暗。菲利普在男人哀嚎的同時也仰起頭，凄厲的狼嚎一聲接一聲，仿佛每一聲哀鳴都是一次泣血。狼崽眨動藍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碰碰青年的臉頰，然後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圓溜溜的眼睛頓時溢滿淚水。小家夥學着巨狼的樣子仰頭挺胸，嗓子裏發出稚嫩的長嘯，雖然依舊是奶泡音但已經沒有絲毫可笑的感覺。一大一小兩只狼，連續不斷的嚎叫久久回蕩在空曠的墓地裏，天明才歇。

将斷爪和青年埋在一起，詹姆斯收拾好墓穴後悄悄離開，他沒有帶走愛人的遺體。這裏是埋葬英雄的地方，他心愛的人埋在這裏将将合适。

他本來就如同行屍走肉般活着，一個人将他的靈魂帶回人世，現在這個人又将他的靈魂帶走了，而且比從前更加徹底。青年留給他的畫一直随身攜帶，每當思念沒頂覺得支持不下去時詹姆斯就會打開看看。

但漸漸地，他不敢打開了。畫紙已被他的手磨薄，顏料也因為沒有真空保管開始褪色，想得狠了只得摸摸畫布稍稍緩解。

詹姆斯開始還以為時間能撫平傷痛，畢竟金剛狼總是愈合很快，但現實卻是無論看什麽都會想起，無論發生什麽都像是一種提醒，一次次撕開傷口，鮮血淋漓。

何況他又是那麽著名的人呢？能想起他的機會太多了。

阿什利·威爾克斯将軍，南方著名愛國将領，所有中學考試和軍校教學都避不開的英雄人物。

連成績最差的高中生都知道威爾克斯将軍擁有卓越的軍事天賦，精通五種語言，在音樂、美術、歌劇等方面也頗有造詣，是位難得的天才人物，符合世人心中完美紳士的所有想象。

稍有見地的大學生都能說出威爾克斯将軍的生平事跡，例如他畢業于新澤西學院，師從約翰遜河學派創始人托馬斯·科爾先生；南北戰争時期更是得到軍神羅伯特·李将軍青睐，指揮多起著名戰役，尤其擅長以少勝多；最令人稱道的是威爾克斯放下南北成見以身拯救林肯總統，為美國從國際金融家手中贏得經濟自由争取了寶貴時間，使財政新政得以繼續推行。

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将領，佐治亞州克萊頓城甚至樹起一座銅像，多年後成為當地著名的旅游景點。

他的痕跡無處不在，他又怎麽能忘記呢？

詹姆斯瘋狂地尋找愛人曾經生活的足跡，踏過對方曾到達的每一塊土地，直到精疲力盡停在克萊頓。小城的老建築早就在南北戰争中被北方付之一炬，十二橡樹如今不過是一片焦土，但男人不在意。他砍下樹木，親手搭建起一座林間小屋，正對着十二橡樹的方向，只要他想一睜開眼就是愛人長大的地方。

直到戰火再次燃起，哥哥找上門來，男人再次投入殺戮的人生。

滄海桑田，詹姆斯已經習慣孤獨和血腥。短暫的休憩接連更龐大的戰火，他仿佛擁有新的生活，認識新的朋友，和一群同樣擁有神奇能力的人一起戰鬥，還對自己的族群有了新的認可——變種人。

他似乎已經忘記一百年前的愛情，忘記曾痛徹心扉、徹夜難眠，連同青澀的自己一起被埋葬在舊日時光裏。再看見歷史書裏的威爾克斯将軍，他已經能夠面不改色地翻頁，只剩下心尖上若隐若現的幾縷惆悵。

時間往後走了很久，直到崔斯克因為一己之私槍殺無辜民衆，他才心髒一驚，再次想起那個眼神溫柔的少年。想起他痛苦的眼淚，想起他放下的槍口，如果是阿什利，他絕不會濫殺無辜民衆。

“我退出。”理念不合爆發激烈沖突，詹姆斯丢下狗牌正式和上級決裂，也和相伴百年的兄長告別。

“你還想着他？”維克多身為變種人完全不把普通民衆當成和自己一樣的生命，在他看來自己的弟弟應該和自己想法一致。會做出退出的決定，一定是受到已逝去的愛情影響。

“他是我的□□，欲`望之火，但我的決定完全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志。”詹姆斯規勸自己的兄長，“阿什利曾對我說，我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能力是上帝賜予的禮物。在擁有能力前，我首先是個人。殺戮并非真正的力量，寬恕才是。我已經錯得太過了。”

“你的那個小`情`人自己還是手上沾滿人命的軍官，他殺過的人比你一百年裏幹掉的都多。”維克多很不屑，将領一句話一個決策就需要無數士兵的生命貫徹，弟弟居然把這樣的人當做聖人。“我若是沒記錯，他還曾經想讓你殺掉我呢。”

“他并不知道你是我哥哥。”

“對，他只是迷惑你去殺死自己的戰友。”維克多嗤笑，巨大的劍齒虎出現在他身旁，流着口涎咆哮。

“我們明明都是野獸，何必要裝人類呢？”

菲利普不甘示弱，朝着劍齒虎吼回去，一時間一狼一虎劍拔弩張。

詹姆斯不想和哥哥讨論這個，他已經明白了對方是說不通的。男人也無心和兄長對峙，招呼巨狼道，“菲利普，我們走。”

維克多看着弟弟漸行漸遠的背影，發洩似的吼，“我早就想問了，菲利普不會也是威爾克斯給起的名字吧？！你這個懦夫！”

“哥哥你好自為之。”詹姆斯沒有回頭，幾個閃身便消失了。

男人又變成了一個人。他有些積蓄，一邊打零工一邊流浪，沒有目标也沒有方向。他身在人世，卻仿佛又變成百年前那匹游蕩在麥克默裏堡森林的頭狼。

他找了個酒館，打算像之前無數日夜一樣通曉暢飲，哪怕強大的自愈力令酒精根本無法對他起到作用，但他就是喜歡液體滑過咽喉的痛感，仿佛這一刻自己還活着。

忽然，他聽見天使的聲音——

“嘿！吉米！要不要加入x戰警？”

上帝再次降臨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你們說想看狼叔番外，那就播一個呗！

感謝流放的非酋地雷投喂，皮鞭抽打已經沒有戲份的喬納德少爺，上交親親大把歐氣！

謝謝時嗔扔了三顆地雷，蠢作者把菲利普的口糧全部給你，集齊糧食可以召喚狼叔哦！

感謝小湯扔了1個地雷喂食，蠢作者一手地雷一手狼崽，抱住親親只等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