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73章

達米安閉着眼睛躺了十分鐘, 突然睜開眼。

凝神一聽，花柿的呼吸聲輕淺而悠長，他立刻就明白她已陷入沉睡。

他又等了二十分鐘才掀開被子下床，無聲無息走到花柿身邊蹲下。

花柿對此一無所覺, 她側躺着, 下半張臉塞在被子裏, 睡得臉頰紅紅的。

達米安動動手，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 讓她的鼻子露出來。

房間裏的熏香帶有助眠功效, 如果沒有大動靜，她應該不會輕易醒來。

但是保險起見, 他還是在房間裏裝了攝像頭, 如果系統識別到花柿的虹膜就會立刻給他發送提示。

而他要做的就是立刻回去, 然後在回去的路上絞盡腦汁編一個看起來沒那麽離譜的借口。

他又看了一眼花柿熟睡的臉, 用口型說：做個好夢, 之後拿着羅賓制服離開。

其他人已經先一步夜巡, 他本想自己行動, 但就在他剛上線的下一秒，蝙蝠俠就發來了一個坐标。

達米安方向一轉, 來到坐标地點與蝙蝠俠彙合。

達米安：“什麽事？”

蝙蝠俠：“就一件事，我是蝙蝠俠，而你是羅賓。”

達米安：“……知道了, 我會配合你的行動。所以我們的目标是？”

蝙蝠俠大概介紹了一下此次的任務地點和注意事項，達米安聽得很認真, 之後一臉莫名地看着他。

Advertisement

達米安：“就這個？”

蝙蝠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敵人。”

達米安：“……我知道。”

他看了眼地圖, 選定方位就要行動，蝙蝠俠深邃又沉靜的目光看着他, 突然問道：“測試過了？”

達米安心中一緊，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會測試花柿？他有露出什麽破綻嗎？

他迅速回憶了一下跟花柿相處的細節，确定自己沒有漏掉一個監控，一臉鎮定地反問：“測試什麽？”

蝙蝠俠：“別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達米安：“如果你是在問小喬的能力增長相關，那你應該去問超人。”

蝙蝠俠看着達米安沉默幾秒，吐出一個名字：“奧莉維亞。”

達米安捏捏手指故作輕松，“她有什麽好測試的？一個普通女孩而已。你還在懷疑那個公主抱嗎？拜托，我都說了是我自己願意的，你能不能不要把每件事情都想得這麽複雜？”

他說完也不等蝙蝠俠的回答，甩出鈎抓槍射向對面的房頂。

鈎爪帶着他的身影飛上房頂，但聲音還留在原地。

“為什麽那麽多個家族群而你卻只進了一個，你難道從來沒有反思過自己嗎？要知道阿爾弗雷德都進了三個。”

蝙蝠俠看着羅賓離去的背影，眯起眼睛。

他以為阿爾弗雷德潛進了每一個群，沒想到他只進了三個。

這不是跟他差不多麽？有什麽好反思的。

*

第二天早上，花柿被鬧鐘叫醒。

她看着陌生的房間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揉了揉臉，從沙發上起身。

達米安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點都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也是，他就算在學校也不會去上課，起不起床都無所謂。

于是她自己去衛生間洗漱，換衣服，出來，沉思。

雖然她留了一晚，但其實照顧傷者的事一件都沒幹，反而是傷者自己瘸着腿給她送這送那，這是不是不太好？

她來到床頭，搖搖達米安。

花柿：“你要不要上廁所啊？我扶你去。”

也許是這裏的環境他比較熟悉，這次沒有像學校爆炸時那樣使用快速睡眠法，所以被花柿叫醒之後他神色迷迷瞪瞪，盯着她看了好幾秒都沒能聚焦。

他茫然道：“什麽？”

花柿重複，“你要不要上廁所？我扶你去。”

達米安語氣幹巴巴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他說着坐了起來，拍拍臉下床，搖搖晃晃往衛生間走。

花柿的目光放在他的腳腕上，那裏光潔一片，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這好的也太快了，合理麽？”

達米安自然道：“當然合理了，我體質比常人好得多，受傷後恢複速度很快。”

花柿沒見過這種體質，聞言贊嘆，“哇，好厲害。但這有點吃虧啊，要是你被人打了去報警，警察來之前你的傷就好了怎麽辦？”

達米安抹了把臉：“……總之謝謝你為我擔心，通常這種情況報警的是別人。”

花柿：“哦。”

達米安進了衛生間，她換好鞋子就按電梯，揚聲道：“我先走了哦。”

達米安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什麽？等一下！”

花柿進電梯，關門，“等你我就遲到了，反正你又不上課，上完廁所接着睡吧。拜拜！”

達米安打開衛生間的門出來，花柿已經離開了。

達米安：“……”

他一臉茫然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太不真實了，花柿居然叫他起床……

雖然這有點怪，但這麽生活化的情景如此自然地發生他和花柿之間，就好像是提前預知了未來一樣，充滿了令人安心的味道。

*

上課，練習架子鼓，做作業，一切按部就班。

周五晚上，花柿去診所幫花書靜幹活。

因為診所的收益上來了，花書靜有更多餘力救助流浪動物，二樓的住院部滿滿當當擠了很多傷患。

花柿幫它們打掃房間，喂飯，換藥，忙忙碌碌了半天，等終于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帶着一袋垃圾下樓，大廳裏居然還有兩個人在排隊，一個牽着狗，一個捂着胳膊。

“媽媽，我先去扔垃圾哦。”

花書靜抽空回她，“好，別走遠了，扔完垃圾就回來，馬上就下班了。”

花柿：“好哦。”

她拎着垃圾走向距離診所最近的垃圾桶，把貼着“醫療垃圾”的袋子扔進去。

桶裏傳來一聲尖利的貓叫，花柿一驚，怕自己不小心把小貓砸傷，趕緊探頭去看。

小貓沒有受傷，但是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吓。它四肢并用往桶外爬，又被花柿突然探過來的腦袋吓了一跳，下意識向她出爪。

花柿立刻擡手格擋，小貓鋒利的指甲就卡進手鏈中。

“喵嗷！”

它掙紮，但是無濟于事。

花柿：“你別動，我幫你解開。”

但是小貓顯然聽不懂花柿的話，見她伸手過來後掙紮的力氣更大了，只聽“咔噠”一聲，手鏈斷裂，小貓重獲自由，飛奔着跑遠了。

這條路微微帶着坡度，珠子和小配飾掉在地上發出細小的撞擊聲，之後就順着坡度向下方滾去。

花柿盯着那顆最大的墨綠色圓珠，因為它最大最重，向下方彈動的速度就最快。

她來不及收拾地上的小配件，匆匆忙忙追過去。

坡度越來越大，珠子滾得越來越快，花柿撲上去按了好幾次都沒按住，眼睜睜看着它越滾越遠。

又跟着跑了一會，她有點累了，但是珠子卻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她想，她在原地等一會，要是這顆珠子一直沒有停下的話她就不要了，畢竟晚上跑太遠很不安全。

但是沒想到珠子的滾動方向越來越歪，它“咔噠”一聲撞在路燈上，之後一個急轉彎沒入一旁的小巷中。

小巷離這裏不到一百米，花柿想了一下，還是追過去了。

她緩緩靠近，在轉角處等了一會，确定裏面沒有動靜之後拐了進去。

然後她就愣住了。

小巷被一輛巨大的，漆黑的車占據，路燈的光芒隐隐約約透進去，僅僅照亮它的前臉部分，威嚴中透着肅殺之意。

花柿打開手機照明，繞着它轉了一圈，不住感嘆。

這也太帥了。

但是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快點找到她的珠子回診所，于是她用手電筒照着地面，卻并沒有看到它。

手機響了一聲，花柿一看，是達米安發來了信息。

【達米安：你在哪？】

【花柿：我在外面找珠子，就是你送給我的那顆，它不見了。】

【達米安：丢了就丢了，現在外面不安全，快點回家吧。】

【花柿：好哦。】

她把聊天界面關閉，決定再找一會。

沿着邊邊角角又找了一遍，還是沒能看到那顆珠子，她思考了一會，默默把視線放到那臺車上。

不會是滾到車底下了吧？

她趴下，用手電筒往車下照。

底盤太低，她只能貼在地面上一寸一寸仔細看，沒過一會果然看到那顆珠子正靜靜躺在車底中央。

它的位置不太好，再往前一點就是排水溝，要是它掉進去了，說不定會順着溝渠滾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這可怎麽辦，這個高度她僅僅只能伸進去一小段手臂，不管從什麽角度都不可能拿到那顆珠子。

她站起來，走到巷口四下打量，馬路上空無一人。

她抿唇，返回巷中，蹲下身深吸一口氣，把力量集中在手臂上，手指摳進地面與前臉的微小夾縫中，猛地用力，車就被她掀了起來。

珠子終于露了出來，花柿剛想笑，突然反應過來，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多餘的手撿珠子。

怎麽會這樣，這不是白擡了嗎？

不然先把車挪到外面？等她撿了珠子再把它塞回來？

她在腦中演練了一下，覺得可行，于是擡着車慢慢往後退。

剛退了沒兩步，突然感覺不對，她下意識擡頭，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正站在牆頭上震驚地望着她，手中還拿着一個麥當勞紙袋，袋子上畫着幾只可愛的蝙蝠。

花柿：“……”

蝙蝠俠：“……”

兩人面面相觑，氣氛說不出的尴尬。

花柿咽了咽，小心開口，“你有沒有看過一個視頻？一個男人居然可以用頭發拉動一輛大巴車哎哈哈。”

蝙蝠俠：“……”

沒人搭話，花柿尴尬地停下笑聲，轉而小心翼翼道：“……我只是擡一下應該也不算多稀奇的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