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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失策了, 她明明是想裝睡的，怎麽最後真的睡着了……

而且這次睡眠質量出奇得好，她一次都沒醒過。

花柿抱着被子，崩潰地胡亂揉搓自己的頭發。

達米安還在一邊呼呼大睡, 他大概是覺得花柿毫無危險性, 所以只是在她坐起身時睜開眼看了一下, 含含糊糊說了句“早”，之後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行動失敗讓她很是惱火, 于是她扯着達米安的領子把人拉起來, “醒醒，我有話要問你。”

達米安努力睜開眼, 但他努力半天眼睛只睜開一條縫, “五分鐘, 睡醒再說。”

花柿：“現在就說, 你趁我睡覺做什麽了？”

達米安的綠眸緩慢聚焦, 他花了點時間消化花柿的問題, 然後打量了一下她的領口, 松了一口氣，後仰躺回枕頭上。

“能做什麽？衣服不是都穿得好好的……”

花柿皺眉把人重新扯起來, 但她怕強硬的追問會打草驚蛇，只能委婉道：“我不是在說這個，我是問你怎麽一臉沒睡好的樣子, 眼睛裏好多血絲。”

達米安被扯着領口感覺有點不舒服，他用手臂支撐住自己, 撓了一把頭發, “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天快亮才撐不住睡着了……”

花柿一臉不信, “騙人，我在飛機上靠着你的時候你不就睡着了？”

達米安：“飛機座椅和床根本不是一種東西……”他一頓，有點不确定地詢問，“你是覺得身體有哪裏不舒服麽？”

花柿搖頭，“沒有。”豈止是沒有，她現在簡直精神百倍。

達米安放松下來，支撐住身體的手臂一松，重新往後倒。衣領被人扯住使他上半身懸空，但是沒關系，頭沾上枕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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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拉被子蓋住自己，含含糊糊地說：“我真的太困了，五分鐘……好吧一個小時，等我醒了一定陪你玩……”

他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下去，在姿勢如此詭異的情況下他的呼吸越來越平穩，好像真的睡着了。

花柿捏捏拳頭，很想讓他物理清醒一下，但是想到他泛紅的眼皮和滿眼的血絲，還是忍住了把人再次弄醒的沖動。

毫無理由的咄咄逼人破綻太大，她不能那麽沖動。

她告誡自己冷靜點，以後有的是機會，然後悄悄下床回了自己的房間。

奧利弗還在房間等她，見她進來後打量她一眼，松了一口氣，挑眉，“好吧，看來韋恩人不錯。”

花柿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撇撇嘴沒說話。

奧利弗：“你看起來不太高興，他惹你生氣了？”

花柿忍不住抱怨，“他居然用‘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的借口來掩飾自己一整晚都在做的另一件事，誰信啊，當我是傻瓜嗎？為什麽不告訴我實話！”

奧利弗愣了一下，不知為何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她欲言又止了半天小聲說：“額，我覺得可信度還蠻高的……你是不是對他太過苛刻了？”

花柿大驚，“可信度高？你認真的嗎？”

奧利弗：“當然啊，男生的生理結構跟我們不一樣，他們應該挺難受的，睡不着很正常。”

花柿：“……”

生理課的老師确實這麽說過，她也知道這個理由很正當。但她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達米安就是羅賓，雖然還沒有實質性證據，但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不能告訴奧利弗那麽多，但又想得到朋友的支持，只能說：“你是我的朋友，怎麽能幫他說話？他騙我哎！”

奧利弗：“……好吧，他的錯。他絕對大錯特錯！”

花柿：“就是就是！”

洗漱完換好衣服，又去餐廳吃了早飯，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她去23樓敲門。

“叩叩。”

達米安大概還沒醒，她敲了兩次裏面才傳來“乒鈴乓啷”的動靜，之後門被人打開，達米安衣衫整齊地出現在花柿面前，連頭發都精心打理了一番。

“我準備好了，走吧。”

花柿震驚地看着精神飽滿的達米安，卡殼一瞬，晃晃手上的打包袋，“現在餐廳已經關門了，這是給你買的早餐，要不要進去吃完了再走？”

達米安看了一眼，“……等我一下。”

他又回到房間鼓搗了兩分鐘，之後打開門請她進去。

房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兩床被子整整齊齊地平鋪在床上，花柿悄悄觀察四周，企圖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她覺得這是因為她的辦法太常規了，以前她也在達米安的房間睡過覺，那時的她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達米安既然能答應讓她在這睡那就一定有隐藏自己的辦法。

而且就算她沒睡着，達米安也可以聯系他的同事們幫忙代班，畢竟他的同事很多，哥譚也并不是每晚都很驚險，通常情況下在一段時間的集中犯罪過後往往會迎來大約一個月的犯罪淡季。

現在剛好就是淡季。

或許……她可以收集達米安和羅賓的毛發去做個基因檢測？

她看了眼達米安，他正背對着她往房間另一側的桌椅邊走，于是她趕緊認真搜索了一遍床鋪。

遺憾的是她沒有看到任何一根毛發，甚至她睡過的枕頭上都找不到一根她自己的頭發。

這也太謹慎了。

不過也是，達米安在她身邊隐藏了三年都沒露出過馬腳，如果不是喬納森不夠細心，她說不定還會被蒙在鼓裏四年、五年甚至更多。

可他如果一直那麽謹慎，抓他的把柄将會是一件極度困難的事，她有很多事要做，怎麽可能把全部精力放在這種事上。

花柿絞盡腦汁思考，突然靈光一閃：既然他不露馬腳，那她就給他創造點馬腳好了，反正她跟“達米安”這個身份相處時間很多，她總能找到機會。

達米安咬了口三明治，擡眼見她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奇怪問道：“你在看什麽？”

花柿心虛一瞬，但很快就想好借口，“看床，你居然沒把我的被子收起來，是想我晚上接着來嗎？”

達米安嗆咳一聲，“……我沒說。不過随你，想來就來。”

花柿：“那我不來了。”反正來了也沒用。

達米安看她一眼，還是那句話，“随你。”

吃完早飯他們就要一起出門，花柿想了想，趁他不注意時摸了一下他吃剩的餐盒，讓手指上沾上一點紅紅的醬汁，然後從後面挑開他的項鏈摸摸他後頸突出的骨頭。

他瞬間肌肉緊繃立即回頭，墨綠色的瞳孔收縮一瞬，又快速恢複正常。

“怎麽了？”

花柿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金色的繩子真好看，特別襯你，我能摸一下嗎？”

“……真想問的話就在做之前問怎麽樣？”

“好吧，下次一定。”

她剛才把醬汁蹭到了金色編繩上，雖然她不記得羅賓身上有沒有配飾，但如果羅賓也戴了這條項鏈，這塊醬汁就是拆穿他身份的有力證據。

達米安應該沒有發現，他無奈地嘆口氣，拉住花柿的手，“昨天浪費了一個下午，再不抓緊時間的話很多項目都要完不成了。”

花柿一驚，“差點忘了，快點快點！”

她拉着達米安去沙灘，在老師那裏簽了個到，之後就加入了隔壁班組織的沙灘排球比賽。

有了達米安的助力，比賽局面簡直一邊倒，他跟三年前那次足球比賽一樣，一個人擋下對面所有攻擊，然後為了保證自己這邊不丢分，他選擇擠開隊友接下每一個球。

同學A：“……你是暴君嗎？球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讓我們碰一下會怎樣？”

同學B：“你還記得這是團體賽嗎？給我們一點游戲體驗不行嗎？”

達米安：“嘁，真沒用，你們真正比賽的時候也會讓對手給你們喂球嗎？”

同學C：“……可我們是隊友啊混蛋！”

花柿維持着疊掌姿勢站了半天，一下球都沒碰到。她揉揉肩膀覺得好沒意思，幹脆從罵戰中拉走達米安，去沙灘另一側報名海上拖傘和摩托艇。

這兩個項目有一定危險，花柿想，要不要在玩的時候裝作出問題，然後讓達米安展現能力救她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本來就是危險項目，裝出一副出問題的樣子說不定會引發真正的問題，她不覺得揭露達米安雙重身份這件事值得她用生命去冒險。如果真到了這一步，她直接以死相逼讓他說實話不是更快。

而且達米安看上去真的非常有興致，他目不轉睛地看着一邊飛一邊尖叫的游客，墨綠的眼珠亮晶晶的，像一只看到飛蟲的貓，興奮又渴望。

花柿：“跟大家一起打排球讓你這麽高興嗎？”

達米安一頓，“怎麽可能，他們太菜了，我都沒能發揮實力。”

花柿：“可你看起來比之前玩過山車的時候開心多了，一定是因為排球足夠讓你開心，所以類似的刺激項目才會讓你跟之前有不一樣的反應。”

達米安哼了一聲，“我只是喜歡海而已，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花柿：“哦——”

達米安看她一眼，撇嘴，“好吧，一點點。”

他說完就看向同學們的方向，他們的水平差不多，打得有來有回，笑鬧聲一陣陣傳來。

達米安雖然還是一副“這打的什麽垃圾”的不屑表情，但是眼神柔和，嘴角微微勾起，看起來非常享受現在的平靜時光。

花柿看了他一會，又有些不忍心了。

……算了，難得他喜歡，就先讓他玩吧。昨晚他一定很辛苦，白天放松一下也是應該的。

說起來義警沒有休假吧？之前他老是逃課旅游肯定是因為遇到難題分身乏術。

要不雙重身份的事還是等回了哥譚再說好了，在哥譚她跟羅賓見面的機會也能更多些。

她嘆口氣，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抛在腦後，跟達米安一起好好度過這個假期。

*

她迫不及待想要揭穿達米安的另一重身份時困難重重，但在她決定暫時放棄後機會反而大咧咧地出現在面前。

睡覺前她突然想喝飲料，于是坐電梯前往一樓大廳的自動販賣機。

時間已經不早了，沒什麽人願意出來亂晃，更沒人想來住店，酒店大廳的燈滅了好幾盞，只有前臺區域被照的亮堂堂一片。

花柿下了電梯往大堂方向走，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休息間處傳來碰撞的聲音。

她不想多管閑事，拔腿就要離開，就在這時一道充滿嘲諷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附帶一個熟悉的名字。

“你不應該叫超級小子，你應該叫超級笨蛋。”

另一個聲音帶着滿滿的不忿，“別對我指手畫腳，有本事你來煮啊。”

“你當我不會？走開，讓我來。”

“等等，你別擠我……”

之後就是一陣“窸窸窣窣”，沒過幾秒，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傳來。

“D……羅賓！！！”

“小點聲！白癡！”

花柿腳步一頓，緩緩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